坐在牀邊,夏蕭看着舒霜的小臉,十指交叉,沉思許久後吹滅蠟燭,堅定的走出了門。
盈葫,我來了!
夜晚的榮城不比龍崗那麼死寂,四處燈火通明。這裡的人們,有着豐富多樣的夜生活。可要說建築中最亮眼的存在,還是金門武鬥城。
武鬥城彩燈四射,其中的人來來往往,一個個興高采烈的討論着自己的下注對象和金額,還考慮起自己暴富後應該幹什麼。走進其中的少數人是參與者,此時低沉着臉,似乎即將死亡。
夏蕭身穿一身破舊的布衣,也跨上臺階。
“喂!”
身邊的女聲令夏蕭側目,是之前那女人!
真煩,夏蕭皺起眉,不想理她,只是繼續往前走,可被後者賽了一張紙條。
“嗯?”
高挑的女人很快回到原位,笑吟吟的歡迎前來者。來這的觀衆大多都是金主,能讓武鬥城大賺,不過有時也需要她們賣弄風 騷勾引一下。不管是誰,只要一進武鬥城,被裡面的氣氛感染,便會不由自主的下注。下的注越多,她們越開心!可今天這場大亂鬥,結局早已內定!
臺階兩側是站成一排的護衛,爲了防止他們起疑心,夏蕭將紙條握在手裡,走進武鬥城纔打開。紙條上的字十分娟秀,不像那女人寫的,可上面的話,確實像她所爲。
“上場後趁亂扔掉號碼牌,自插右臂一刀,躺在入場口,不要出聲,別人便不會傷你!”
夏蕭還以爲是什麼,原來是武鬥場上的“潛 規則”。他知道這種東西,可真正殺紅眼的人比野獸還殘忍,不會在乎這種規矩,而且他也用不上。
出示號碼牌後,夏蕭走進白天進入過的右側通道,伸手將紙條燒到,不留半點痕跡。骷髏頭空洞的雙眼下,夏蕭快速離開,只留下一道火舌。
在櫃檯前進行再次覈對後,夏蕭和諸多參賽者一起進入櫃檯邊的休息室。裡面燈光黯淡,下面擺着幾排椅子,上面坐着百人,神色大多凝重。
夏蕭進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們都看着天花板,或者地面,等待着死亡。這些參賽者裡也有組團的存在,此時靠在一起,熱血的討論着。
“兄弟們別怕,只要我們團結起來,一開始保護好自己,然後幹掉那三個畜生,就一定能贏!”
“只要把盈葫賣了,足夠我們花一輩子!一定要小心,我們不能分開。”
“一會跟着我走,我們兄弟十人,一起活着進來,一起活着出去!”
四十一號光頭興致勃勃的說着,和自己的兄弟們對視時似乎能贏。現在要做的,便是等待時間的流逝。
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夏蕭等着開場。他已想好如何應對這一些,所以沒有表現的特別着急,只是摸了摸胸口,還有點小疼!
白天櫃前的年輕人走了進來,喊了一聲。
“五分鐘後進場!”
匆忙的高喊聲打破這裡的寂靜,所有人擡頭又低下,氣氛再次凝重。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身邊的男人雙腿抖得厲害,襠部還有些溼。夏蕭瞅了一眼,看到那張膽怯的面孔不由奇怪,他是和以前的自己一樣缺錢?還是有其他難言之隱?既然畏懼,又爲何要來?來了可就走不了了!
突然,男人起身。這個房間一共有三個通道,目前兩個都關着,他只有原路返回。可他剛出去,就被幾個全副武裝的護衛推了回來。
跌倒在地的男人順勢跪着,一個勁的磕頭。
“求求你們,讓我走!讓我走!”
歇斯底里的聲音下,唯一的通道已被護衛堵住,他們手中握着尖銳的刀槍,那是男人鬧下去的後果。
男人見沒有希望,發了狂般捶打牆壁。
“再喧譁,就按照規矩處置!”
年輕人站在護衛身後,又喊了一句,嚇得男人抱着腿痛哭,還不敢出聲。
四周有人嘲笑,不過這種傢伙越多越好。夏蕭也這麼覺得,不過不存在的,在場很多屏氣凝神的傢伙,一會上場就會露出兇悍的一面。
又過了一刻鐘,時間差不多了。主管來到此處,打開兩扇門,吼道:
“勇士們,戴好你們的號碼牌,準備上場了!”
夏蕭跟着數十人進了右側的通道,然後在一間陰暗的屋子裡挑選武器。
武鬥場上所用的武器只能在這裡挑選,所以他沒帶朴刀和匕首,可這些鏽刀鈍劍,根本沒什麼用。不過還是被人哄搶,手慢就沒了。武器有限,人卻不少!
不屑的將一把刀丟在一邊,這滿是血污和鐵鏽的玩意能戰鬥?他可不是來過家家的!
一個頭盔在衆人腳邊滾來滾去,夏蕭將其撿起,戴上還算合適。
夏蕭環視一圈,所有人都躍躍欲試,不過手裡的武器都不好。在武鬥場上,武器太關鍵了,夏蕭現在需要一個盾,以防他人的暗箭和背後偷襲!
“有了!”
頭盔下的嘴角一勾,夏蕭往墻的方向靠。上面有兩把斧頭,一個圓形盾牌,在燭光下閃着銀光,應該足夠鋒利堅硬。
趁所有人不注意,夏蕭將飾品取了下來,再在地上蹭了蹭土,然後才佩戴在手臂上。
右手敲了敲左臂上的盾,確實不錯,不過這裡的飾品都比提供的武器實用,可真是滑稽!
站在人羣裡,夏蕭儘可能不引起別人注意,可被他蹭的滿是灰的盾牌還是閃出銀光。
“喂!”
管事叫了一聲,引得夏蕭心心悸,糟糕!
見其過來,夏蕭皺眉,要是被發現可就完了,估計會取消自己的資格,再罰一筆錢!
“今夜的百人大亂鬥即將開始,有請我們的一號選手——百勝將軍!二號選手——殺人魔!三號選手——人形戰車!”
嘹亮的聲音很有穿透性,傳到房間裡依舊有些震耳欲聾,緊接是排山倒海的呼聲。比起白日的辛勞,晚上的賭注更讓觀衆們興奮。
腳步頓了頓,聽到呼聲的管事咂了聲舌,打開一邊的入場口鐵門。
“做好準備!”
管事說完,那道嘹亮的聲音又來了。
“觀衆們,現在有請我們的一百三十二八位選手入場……”
“快進!”
管事喝了一聲,像在驅趕牲畜羣,不過人羣很聽話。
“這些選手有死刑犯,有小偷強盜,有無惡不赦的山賊,還有一些平民。可我們宣誓,這裡的每個人都是自願參賽,所以現在,拿好你們的單票,繼續下注吧!除了一號二號和三號,今天是否會有黑馬出現?讓我們拭目以待——”
高昂的聲音下,夏蕭走向入場口。
相比四周的陰暗,那裡強盛的彩光亮的嚇人。而那洗不乾淨的紅色臺階,是無數人用血染成的,它連接最陰暗的人間和地獄!
走到這一步,早已無路可退。無處不在的護衛們將人羣往武鬥場裡推,唯恐他們臨時反悔,引起不必要的慌亂,打擾進程。
夏蕭不用他們催促,他直接跑上臺階,和彬管事擦肩而過。
眼前七彩的光迷惑夏蕭的眼,令他眯眼,隨後環視百米寬的武鬥場。
地面的沙礫令人奔跑緩慢,四周牆壁上的刀刃提醒着他們沒有退路可言,頭頂是鐵籠,上面懸着一個鐵球,令人心情沉重。
武鬥場中心,佩戴號碼牌的三人各離一段距離,手舉大劍的是一號,二號雙手握着彎刀,三號扛着兩把砍斧,殺氣騰騰。這三頭各異的雄獅即將一爭高下,可在此之前,他們將優先處理四周的鬣狗。這些無用傢伙的血,會讓他們的拳頭握的更緊,讓他們的刀劍塗上鮮血的漆。
入場口的鐵門被關上,深沉的吱呀聲像惡魔在咀嚼生命,令夏蕭回頭瞥了一眼。對武鬥場本就沒有好感的他此時更加厭惡,用金錢對生命下注,真是令人髮指的喪心病狂。應該讓這些觀衆上一次戰場,他們會害怕的,刀劍會毫不留情的奪走他們的生命和鮮血!
和衆人拉開距離,夏蕭站到入場口一側,將兩把斧頭插在沙裡,緊接半蹲在地。這場戰鬥和以往不同,這裡的很多人都沒有準確的敵人,所以他要等,前面儘可能不要戰鬥,等到中後期,纔是他爆發的時刻!
雖不緊張,可夏蕭還是慢慢流出一滴汗。看席上的觀衆異常興奮,討論着,迫不及待的等待着開始。戰士們則找好目標,只要哨聲一下,彼此便會遭殃!
武鬥場上只有所有人倒下才算暫停,有可能上一秒是人間,下一秒就是地獄。所以夏蕭也不敢放鬆警惕,始終提防着四周,他的汗水順着臉頰滴在沙面,眨眼被蒸發。
“來賓們,話不多說,想必你們和我一樣都等急了,那就擦亮眼睛,拿好你們的單票,準備欣賞這場戰鬥吧!究竟誰會成爲今天的贏家?讓我們拭目以待!”
“倒計時,三——”
鐵籠是個分界線,外面是拿着金錢的獸,裡面是充當棋牌的人。當頭頂的大鐵球逐漸張開時,血紅的花瓣灑下,爲這場戰鬥拉開故作優雅的帷幕。
“二——”
飄舞的花瓣慢慢落下,可戰士們無心欣賞。
“一——開始!”
主持人刺耳的哨聲一響,場中心的三人便向不同方向邁出腳步,揚起沙礫,開始殺戮!雖然沒朝夏蕭這邊前來,可他眼眸一凝,感覺到了刀劍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