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人回到學院,也還是凌晨。大師姐讓兩人好好休息,轉身化作滿地花瓣,隨風飄散。
“回去好好休息。”
“你也是。”
阿燭憂心忡忡,身處黑暗,不再有平時的燭光。夏蕭覺得她可能是困了,便沒多問。可阿燭突然停下腳步,跑到山路上的夏蕭身邊。
“今天也算完成任務,擊個掌?”
回到學院便意味着要面臨上善的事,可夏蕭不至於連這點時間都沒有。他伸出手,和阿燭擊掌,很輕,以至於沒有發出響聲。可給阿燭一種安心的感覺,若是夏蕭煩她,肯定什麼都不會做,她覺得自己還算了解他。
“回去好好休息,大晚上的別偷吃東西。”
“就算吃也是光明正大好吧?”
夏蕭微笑着扭頭,看向一邊,阿燭隨着眼光而動,卻被夏蕭曲指彈了下腦殼。
“幹嘛?疼!”
“給你長長記性。”
阿燭摸着頭,不太懂,想了想,可能是佳玲夫人的事。
事情過去的越久,她越覺得自己做得不對,不止是對大師姐和夏蕭,還有對佳玲夫人。她此次前去,像將自己等人引過去一般,雖說他們除掉夏菁璇那種黑氣魔道之人乃好事,可對親王而言還不一定。阿燭每次看親王,後者都假惺惺的,肯定和夏菁璇有一腿。
“謝謝。”
阿燭雖說很多時候都蠻不講理,可懂得是非。她知道夏蕭這是善意的提醒,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他也經常這樣提醒自己。
“睡覺。”
“得嘞,晚安。”
夏蕭踏着山路,往山腰上走。阿燭看着他的背影,雖然他沒有笑,沒有和自己有什麼親密動作,可還是很開心。
“睡覺覺。”
阿燭很累了,可自言自語的說過一聲,便踏着輕快的步子往青瓦樓走。豆豆等在這,它知道如果自己在廣場等會打擾阿燭和夏蕭。見阿燭來,它叫了兩聲,隨後在阿燭噓的一聲後上樓。寢室三人都在執行任務,阿燭掌一盞燈,自言自語的嘟囔起來。
“有點小餓。”
“汪汪。”
“算了算了,太晚了,不吃了,睡覺。”
阿燭快快收拾完,快快上牀。臨睡前,幽幽的對豆豆說:
“明天給你做雞爪吃。”
豆豆也困了,躺在被子上,和阿燭呼呼大睡。
山腰小鎮,夏蕭一個人走過無數巷道,回到房間。房間已經修復好了,整個小鎮都在符陣中,只要笛木利有空,隨時都能修復。磚磚瓦瓦,都是再簡單不過的小問題。
通過客廳的窗戶,可以看到曉冉化作的紅白色的瑰麗纖樹。看來今天沒發生什麼事,這樣最好,可夏蕭心裡隱約不安,有一種不祥的感覺。上善越乖,他越覺得奇怪,手掌便放在把手上,準備回自己房間看看。
明明是自己的房間,可夏蕭像做賊一樣小心翼翼。扭開把手,夏蕭推開一個極小的縫隙,手臂僵硬,不敢硬推。他彎下腰往裡看,沒有湊得很近,他怕那個瘋女人突然跑到這來,以一隻猩紅的眼睛和自己對視。鬼片裡的場景,他不想經歷。
房間裡的窗簾依舊只拉了一半,因此有淡淡的月光,帶着窗外那棵樹的光芒輕輕籠在被子上。被子裹着嬌軀,上善似乎睡熟了,一點動靜也沒有。看了許久,夏蕭纔在門外脫掉揹包,像個工作到深夜的老父親,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夏蕭的呼吸變得小心,唯恐自己將上善吵醒,這頭惡魔還是睡着比較好。
夏蕭沒有坐在牀邊,只是站着,看着她精緻的小臉上浮現些文靜。這時的她,纔像舒霜,可時刻經受着惡鬼啃咬的她,是怎麼睡着的?一想到惡鬼,不得不說上善是個悲慘但又令人憐惜不起來的姑娘。
擡起的手又收回,夏蕭走出房間,關上門,回舒霜房間休息。
房間沒有蠟燭,夏蕭呼出一口極爲沉重的氣,躺在牀上逐漸入眠。
閉眼和睜眼的時間似乎沒差多少,夏蕭睡覺的姿勢都沒變,像停屍間裡的一具無名屍體,端端正正的躺在牀上。只是眼前所見之物變了,他看着純白的天花板睡着,醒來時見着一位紅眼女子,坐在牀邊,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幹嘛?”
“當然是給你說早安啊。”
上善俯下身子,離夏蕭越來越近,後者則將頭扭到一邊。見之,上善打趣起來。
“喲,害羞了?你哪個地方我沒見過?”
夏蕭苦笑,真是氣死個人。推了推上善,夏蕭坐起,扯過一邊的短袖,將其套上。即便上善在,夏蕭也若無旁人的穿褲子,並聊起天來。
“你先說說消除惡鬼的辦法,我一會去找前輩。”
夏蕭感覺一個人搞不定,他站在鏡前洗漱,上善則一把拉掉他的褲腰帶。
“你幹嘛?”
夏蕭的髮梢上滴落些水珠,將衣服打溼。上善色眯眯的拉夏蕭的褲子,眼睛往裡瞟。
“看它長大沒。”
“還不夠大嗎?非得我一步到胃,讓你上頭?”
上善聽之即笑,可就是不鬆手。
“撒開,正事還沒解決。”
上善鬆手,一下子極爲乖巧,令夏蕭又覺得反常。上善這個樣子,他實在不習慣,特別是她笑眯眯的時候,都沒了眼睛,假的像在演戲。
“那正事解決完再說。”
“別的女子都嫌自己不夠矜持,你倒好,自己送上門。”
“反正你是別人家的。”
“那你以後怎麼和你家那位交代?從現在到死,你都回不到符陣狀態,不可能孤獨終老吧?”
“沒想過,實在不行,我們湊一湊咯。”
“想得美。”
夏蕭出門,溫柔的對曉冉說早安。她打了早飯,三人一起吃,可跟在夏蕭後面的上善一臉吃醋的樣。
“憑什麼你不對我說?”
“你看看人家,什麼家務都做,哪像你。”
“再說一遍?”
上善捏着拳頭,四周房間一瞬漆黑。夏蕭見着,極爲無奈,他一直用和阿燭說話的語氣和上善對話,可這傢伙,還不如阿燭的脾氣好。阿燭只是大大咧咧了些,有點小任性,可不會動手,哪像上善,動不動就要幹架,煞氣太重。
夏蕭屈服,乖乖的說早安,上善才罷休。
坐在桌前,曉冉偷偷看上善,她比最開始聽話多了,還是夏蕭有辦法。其實他什麼都沒做,只是上善自己在改變,可她完全沒察覺。
“說說怎麼消除。”
“找到至陽之處,進入我體內那片特殊的空間,將我拉出來就好。”
“我可以進去嗎?”
“可以啊,那些惡鬼的實力又不強,只是數量有點多。”
“我上次進去的時候,什麼力量都用不上。”
上善狂笑,令夏蕭看她的眼神極爲無趣,有什麼好笑的?見夏蕭和曉冉的目光,上善哼了一聲,恢復正常的語氣。
“上次你沒進去,你看到的只是幻象,疼痛也是模擬出來的。沒有至陽之氣是進不去的,那片世界陰氣太重,難以被撕開裂口。”
“至陽之氣……”
夏蕭微微呢喃,他聽說過陽氣,男人身上陽氣多,所以成了很多妖精吸食的對象。可他隱約覺得,至陽之氣不是那個意思。看來,前輩是必須去找的,說不定得跑很遠的路。
“想什麼呢?”
“想哪有至陽之氣。”
“喲,挺上心的嗎?”
曉冉看上善,她好像很希望被關心,只是不太會表達。
“你畢竟是我上過的女人。”
曉冉沒想到夏蕭會這麼說,低下頭默默喝茶,上善毫不猶豫的反駁。
“明明我在上面,而且是我上得你。”
夏蕭咬起包子,上善磨嘰半天,也就咬了一口,真搞不懂爲什麼要吃東西,這煮熟加了香料的肉,簡直和屎一樣。
“喂,你幹嘛臉紅?”
平時上善從不主動和曉冉說話,這是第一次,昨天一天,都是上善自娛自樂。可她摸了摸臉,連忙搖頭。
“沒什麼。”
“看來還是個雛兒。”
“嗯……”
“我馬上回來。”
夏蕭出門,上善想跟着,她昨天一天沒出門,憋壞了。可夏蕭爲了提高效率,堅決不帶她,免得到時候她打擾自己和前輩交流。上善見跟不過去,氣的一腳剁碎了地板,整座樓都晃了晃。
“嗯……這樣不好。”
“爲什麼?”
“在家裡,不能這麼暴躁。”
“家?”
上善本以爲曉冉要和自己說男女性別的事,剛想回懟,說她也不想當女人。當個男人,似乎沒什麼不好的。可聽到家這個字,太過陌生,甚至沒有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