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完整五行的荒獸不多,像句芒禍鬥這等存在整個大荒都沒幾個。但曉冉也算奇特,在森林裡,除了黑龍掌握着完整的金行,便屬她們有着完整的木行元氣可用。這是一個極大的優點,等舒霜實力夠了,就能像夏蕭一樣掌握雷電飛木。可蘭澤靈鳥這個溫和的性情,令其對力量的渴求程度不強。因此,蘭澤靈鳥沒有特別擅長的力量,那股發自骨子裡的優雅,在戰場上也沒什麼用。
舒霜的專配教員是個極爲儒雅的中年女性,叫加娜兒,爲舒霜制定了詳細的修行計劃,旨在全面提升完整的木行之力。這個過程雖說漫長了些,可很管用,現在舒霜修行的,便是木行最原始的力量。
荒蕪的大地蓋了一層雪,其中有一小平臺,爲元氣所建造。其上,舒霜身着一身白輕裘,盤腿坐着,結印的雙手控制着元氣,想催動青草長出,並鑽出足到膝蓋的厚雪。
若是平日,要做到這點很容易。只需手掌觸及地面,將元氣灌進大地就好,如隨手丟掉手裡的東西,但她現在無法觸碰地面,身體如懸空,加上加娜兒教員的元氣阻攔,要做到青草破雪簡直就是難上加難。可她依舊專心致志,試圖以元氣催動青草成長。
俗話說,瑞雪兆豐年,這雪夠沃,可極寒的地面寸草不生,不像夏蕭漫步於的那片翠綠草地。
舒霜在修行,立志今天要完成這個任務,她已用了兩天時間做準備,是該成功。而沒有硬性任務的夏蕭,和往常一樣修行,然後去體內的空間。
雖已過了好幾日,可禍鬥看夏蕭的眼神依舊怨恨。但夏蕭滿臉是笑,似不服氣就繼續打,他現在可不怕禍鬥。
若是以往,禍鬥就算打不過,也得和他再戰幾次,他可不是認輸的主兒,受不住任何挑釁和激將。但現在,他臥在地上,有些不耐煩的晃着尾巴。
小語抱着大尾巴,一會被揚起,一會又落下,很好玩。她長大了一些,快有夏蕭整個手臂那麼高。因爲長得快,小語身上白白嫩嫩的肉肉被拉伸,不再堆在一起,手上和肚子上的肉肉游泳圈也消失。
“今天有事說?”
夏蕭坐在三獸身邊,看向句芒,禍鬥現在還在生氣,肯定不會說。至於小語,夏蕭一直沒聽過她講話,估計是不會說話,那就只剩句芒了。
因爲能掌控風,所以句芒一生都不會落地。他漂浮在空中,和夏蕭對視時臉色凝重。
“這件事我和禍鬥商量了很久,準備好好說說。”
禍鬥偏過頭,尾巴低下。小語撲騰半天才從大尾巴下掙扎出來,見抱不成他,只有遊向夏蕭。
小語不喜歡抱句芒,因爲他會下意識吸收掉自己身上的水分,也不喜歡抱夏蕭,可後者身上有舒霜的味道,加上聯繫的逐漸加強,她猶猶豫豫的,還是走到夏蕭身邊。
伸出小手,小語又收了回去,可最終還是抱住夏蕭的手臂,鯊尾輕輕將其纏住,像只粘人的小考拉。夏蕭擡起手腕,摸了摸她的頭,她便眯起眼,一陣享受的樣。這纔沒幾天,他就獲得了小語的信任,身體裡這股聯繫,果真強!
手指戳了戳小語果凍般的小臉,引得臉上的肉肉一陣亂顫。夏蕭看着想笑,捏時也覺得好玩,可句芒輕咳一聲,他才意識到自己走了神,當即道:
“你接住說。”
句芒今天擔任着重要角色,此時講起話來格外嚴肅,令夏蕭有些意外。這般不苟言笑的樣,既然能出現在句芒臉上,真是不容易。
“別嬉皮笑臉的,我要說的事,關乎你的生命安危。”
扯到這麼沉重的話題,即便夏蕭今日心情再好,也不由認真。抱住他左臂的小語往後躲,似有些害怕。小語畏懼害怕很正常,可句芒和禍鬥不該有這種情緒,特別是禍鬥,他好像從未怕過誰。
廣闊的天地只剩兩片還被灰濛色籠罩,句芒望向其中一處,道:
“金靈獸覺醒時,恐怕會離開你的身體!”
“爲什麼?”
即便自己和禍鬥矛盾不斷,也不見後者提出解除靈契的話。一是因爲他們生來如此,二是因爲他們之間有聯繫。那金靈獸若要離開,自己和他的實力都會大大跌落,如此一來,爲何還這樣?句芒和禍鬥又是怎麼知道的?
“因爲他是帝王,不會僅限於你體內。”
“什麼意思?”
“我可能要講一段你從未聽說過的故事。”
夏蕭端坐,他隱約覺得接下來的事不會簡單。
“靈契之祖體內有五頭異於荒獸的獸,在他離開這世界時,將五獸的一部分留下,我是木行獸留下的一粒種子,禍鬥是火行獸身上的一朵火,小語是一滴眼淚。接下來蘇醒的土行獸是一塊石頭,但金靈獸不同。”
關於靈契之祖,夏蕭從小西樓前輩那聽說過一些,知道他也曾有五獸陪伴,知道自己和他們並非巧合。可句芒只是一粒種子,禍鬥只是一朵火,這渺小的存在都這麼強,那金靈獸的不同又在何處?
“莫非金靈獸是靈契之祖的那頭?”
夏蕭剛出口,便爲自己的話震驚。靈契之祖已離開大荒,他體內的五獸之所以強,有極大可能是受到他成神的影響。契約獸和主體共享元氣,靈契之祖成神,他的金靈獸肯定也會超越大荒荒獸的範圍,那等存在出現於當前,將是一個怎樣的高度?
自夏蕭第一次知道師父是教皇起,他就問了關於遠道而來者的事。可師父只是讓他登山,說山頂的風景每個人看的都不同,需要他自己去看。可遠古的金靈獸出現於今,高度肯定已超山頂,甚至到了大荒的雲巔。
“那倒不是,但他比我們都強,是金靈獸留下的一柄劍。”
相比一粒種子、一朵火花、一滴眼淚和一塊石頭,一柄劍確實厲害得多,稱之爲帝王也不爲過,畢竟有着神的力量。
“他離開應該沒什麼大影響吧?”
“你不想將他留在體內?”
“世上很難有十全十美的事,有你們就夠了。”
夏蕭語氣輕鬆,倒沒有不捨。完整五行是好,可太過沉重,而且金靈獸既然比較特殊,定有過人之處。只要對自身沒有特別大的影響,便任他去吧。夏蕭覺得應該沒什麼事,可禍鬥開口,說出駭人之語。
“他一離開,你便會死。”
禍鬥雖說和夏蕭矛盾不斷,可此時還是發聲說話,這股凝重,令夏蕭當即轉變態度。
“那我還是覺得將他留在體內比較好!”
禍鬥哼了一聲,像對夏蕭有些失望。這個破學院,將夏蕭身上的戾氣都消磨光了,變成現在這麼個散漫玩意,再這麼下去,對夏蕭可不利。禍鬥覺得夏蕭應該跳進大荒的染池,在裡面好好翻滾,好好積攢怒氣,可他現在嚮往安寧,怎麼也勸不動。
“我們之間的聯繫不靠靈契延續,而是相生的關係,所以他離開,你真的會死。但他不一定,他只是把劍,會裂會損壞,就是不會死。這個定義,在其身上沒用!”
和夏蕭對視的句芒異常嚴肅,似在警告夏蕭此事的嚴重。
“他一覺醒或許就會掙扎着離開你的身體,所以我們得提前做好準備。”
“怎麼做?”
“地處高溫環境,禍鬥爲壓制他的主體,我們輔助。”
“只要身在學院,不管怎樣的環境前輩們都能施展出來,可我有一個問題。”
夏蕭真正冷峻起來,雙目恢復禍鬥熟悉的感覺,那冰冷的眼神,和熾熱的鮮血呈鮮明的反比。不等句芒和禍鬥示意,夏蕭已問:
“這些是誰告訴你們的?”
“是些光影,藏在我們大腦深處。”
夏蕭若有所思的點頭,他很久以前就曾問過句芒這些問題,可他當時什麼都不知道。現在能想起一些,倒也不算晚。可那靈契之祖,和自己究竟有着怎樣的關聯?小西樓堪稱人世的智慧行囊,但對很多事也無記載。夏蕭的存在,真的是爲抵禦那黑海外的黑煙嗎?夏蕭開始這麼自我定義,又覺得沒那麼簡單。
“小語纔剛覺醒,他或許還要段時間。”
“那我們也得未雨綢繆,他或許不喜歡寄人籬下。”
“我在努力提升實力,若那個帝王看不起我,想丟棄我離開,我就把他打服!”
禍鬥喜歡這種簡單粗暴的決定,當即嘴角一咧,生出和夏蕭的共鳴。當他察覺到夏蕭的目光,又偏過頭去,冷冷哼了一聲。他高傲的樣令夏蕭心裡一悅,不過這件事說來也詭異。
句芒,禍鬥,少有人知的小語,無論那個都是世人羨慕的存在,因爲代表着完整的木行火行和水行。可他們只是種子火苗和眼淚,這等反差令夏蕭難以想象神的境界,他們或許摳塊鼻屎就能炸了大荒,甚至更強。
神話裡的神在天庭,在雲霄之上。可就靈契之祖來說,神都在大荒以外的世界,而這眼裡的雲巔,離神還遙不可及。
夏蕭躺在草地上看天,小語也看,最後句芒和禍鬥也擡起頭。只是無論看多久,如何看,都看不出個所以然。
金靈獸的事早晚都要處理,可他不覺醒,夏蕭也沒辦法找他。因此,夏蕭只有刻苦修行。除了元氣的吸收,促進元氣之樹的生長,他還要熟悉水行,水行和木火一樣,都不至表面那麼簡單。
在夏蕭忙於提升時,舒霜身下的雪地鑽出翠綠的草。它們和雪花的差距極大,可確確實實長出,並不斷往天上冒。
舒霜滿頭汗珠,覺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去找自己的專配教員,她興高采烈,小臉上洋溢着寒冬之後的溫暖微笑。
告訴教員後,舒霜去找夏蕭,好事情要一起分享,就像夏蕭掰成兩半的烤紅薯,熱騰騰的,因爲有彼此在,才變得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