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晃的大海逐漸恢復平靜,可五位教員還是擔心,唯恐夏蕭出意外。見他此時睜眼,五人聚了過來。
“如何?”
母星龍率先發聲,滿臉期待。作爲此次行動的指揮官,他最擔心結局,也渴求着是自己想要的結局。
夏蕭雖然知道結果,可沒有立即回答,他伸出手,以早已熟悉的運轉方式操縱海水,令其如游龍般翻騰。大海無量,可被夏蕭微寒的手掌運用自如,趨之若指。
這是最有力的證明,母星龍見到,總算鬆了口氣。若自己失敗,還將夏蕭弄成這個衣衫襤褸的鬼樣子,胡不歸得用那把戒尺打他手心。那傢伙打手賊疼,他可不想嘗試,畢竟以前沒少被打。
“好樣的!”
母星龍拍夏蕭肩膀,令後者也頗爲滿意的一笑。先前的頭疼是劇烈了些,可總算沒有白吃苦。比起感應水行,所有的痛都顯得平淡甚至不值一提。一行看似小,實際影響力極大,今後他的戰鬥力,將比以往提升數倍不止。一想到這,夏蕭的話裡都帶起笑腔。
“走,回學院。”
夏蕭破出海面,沒了規矩,稍不留神就衝到了最前面。當前,他腦海裡的唯一念頭就是和舒霜分享此時的喜悅。無論上山還是成功覺醒水行,他最先想到的都不是碾壓哪個人,而是找舒霜。她會高興的抱住自己,給自己一個甜蜜的吻。
成家立業,之所以成家在前,想必就是那一份責任和期望,能令人更加努力。他們來得匆忙,陰天下的島嶼和大海雖有新鮮感,可不及學院有吸引力,只有潮汐的聲音勉強能勾住人的心。他們去的更匆忙,眨眼消失在符陣下,沒有半點留戀,沒有再看一眼。可有人在惋惜,比如那站在海面上的女子,深深的嘆了口氣。
副院長和教皇暫時與塵世隔絕,夏蕭又離開學院,這本是個殺掉他的好機會。可女子沒有出手,因爲心裡的計劃不止於此。
若她先前出手,夏蕭能存活的機率爲零,可他死,人類世界定將進入完全的戒備階段,如此一來,舒霜便死不了,這場戰爭的節奏也將被改變。
爲了更好的完成先祖留下的任務,女子不會放過夏蕭身邊的舒霜,她清楚後者代表着什麼。可即便舒霜的身份再特殊,下次他們一起離開學院時,都是他們的死期!
女子笑的妖媚,像俗塵難解的紅顏禍水,可夏蕭渾然不知,只是在光怪陸離的符陣隧道里穿行。全程兩個時辰,學院山麓的廣場上還有許多人沒結束早晨的修行,可夏蕭已歸來。
衆人眼中,夏蕭衣袍破碎,揹着朴刀,一個勁的往山路上跑,很快消失在他們的視野裡。
夏蕭怎麼了?他去做什麼了?爲何這般興奮?
這是衆人的疑惑,可沒人能回答。五位教員慢步走上山路,和王陵等人擦肩而過,後者行禮時,嗅到一股腥臭的海風味,可他們爲何去海邊?
王陵上一刻還疑惑,下一刻便膽戰心驚起來。夏蕭有着遠道而來者的身份,有着完整的木行和火行,現在去海邊,是否爲覺醒水行?所有的事串聯在一起,王陵的臉色便極爲難看。
在山麓一同待了半年,王陵知道夏蕭喜歡啃食堂的雞爪,喜歡舒霜,睡眠極淺。自然也知道這種曾傳得沸沸揚揚的事。可若是他覺醒水行,即便自己的實力在他之上,也難以戰勝他。五行剋制,在戰鬥中決定大半部分的結局!
應該不會吧?
望着山腰的方向,王陵皺起了眉。若真的那般,也太不是人了。
山腰上,夏蕭踏過雪地,留下一排筆直的腳印。他跑進小鎮,跑進萬千小巷中的一個,毫不猶豫的跑到盡頭,脫了鞋走上木榻,敲起門來。
這一層小房不是他和舒霜的住所, 可是後者專配教員的所在地。今日 本該正常教學,教員們也將因材施教。可因爲夏蕭情報特殊,才離開學院。舒霜既然沒有隨行,便要上課。這些量身訂做的課程,至關重要!
雖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可也得有一定理論的支撐。
門開,其中立着的是一位雍容而高貴的中年女教員。見夏蕭因奔跑而面色發紅,關切的問:
“成功了?”
“是的,先生。”
夏蕭恭敬行禮,沒有急切的往房間裡瞥,可教員很知趣的離開,讓出門口的路來。
“今日的課程結束,你們聊完便回去修行。”
夏蕭躬禮道謝,等擡頭時,女教員已消失在身前,不知去了何處。等夏蕭轉身,舒霜撲來,重心前移,埋在他懷裡。隨後輕輕的一吻,印在夏蕭的脣上,令其陶醉。
“你猜水靈獸是什麼?”
夏蕭滿臉神秘,作爲最瞭解他的人,舒霜一猜即準。她滿臉期待,像個等着吃糖的小孩,拉着夏蕭到小庭院。舒霜小臉紅潤,在四周聖潔無暇的白雪襯托下像屋子裡熾熱的火爐,最暖人心扉。
雙手結印,熟練而無間隙。撕開的空間雖小,可夏蕭期望極大,希望那羞羞的小魚能出來,和舒霜見見面。可那小魚太過羞澀,不知是否會出來。
在三個空間的交匯處,空間被撕開一道小小的裂痕。其下,句芒和禍鬥條件反射般同時擡頭,可其中的呼喚並不是朝向他們,而是他們新認識的成員。
這條小魚還未開口說話,只是一直抱着禍斗的尾巴。後者心煩,可沒出言兇她,這麼小的小傢伙,總感覺被自己一吼就得散成一團果凍般的水,砸在地上。因此,禍鬥鮮有溫柔,每次擺動尾巴都會回頭看小人魚。
抱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小人魚愣了愣,她能感覺到那道空間裂痕上的呼喚,但遲遲不敢過去。對面的世界有一座她從未見過的東西,不知是什麼,可召喚她的,是先前見到的那個人嗎?她抓住自己,像要傷害自己,自己還要去嗎?
小人魚抱住尾巴的雙手更緊了,禍鬥回頭問她。
“喂,傻魚,叫你呢!”
禍鬥對空間裂縫揚了揚下巴,可小人魚低下眸子,不敢去。禍鬥最厭煩這種磨磨唧唧的人,聲音變回原本的粗獷。
“喂,和你說話呢!”
小人魚驚慌失措,只是抓着狗尾巴,將臉埋在上面。她的眼淚出來了,珍珠齊刷刷的下滑,落在地上,堆成一個小山。
這麼奇異的場景,幸虧句芒和禍鬥先前看過,否則定要大眼瞪小眼,驚訝好一陣。不過這小丫頭太愛哭了,一句話也不說,哭起來聲音倒不小。
嘆了口氣,禍鬥怎麼也想不到,剋制自己的水靈獸既然會是個這樣的小傢伙。膽小不說,還愛哭,就算這小人魚能掌握完整的水行,又能將自己如何?禍鬥覺得自己一嗓子就能讓其躲回深海。無奈,禍鬥尾巴一揚,令小人魚飛進撕裂的空間。她想停下,可眨眼已出契約空間。
小人魚的出場方式有些特殊,在空中猶如一個水球,濺出幾點水滴。舒霜將其接住,看她委屈巴巴的咬住下脣,眼淚不停的往下落。她本來可以跑,但被舒霜抱住的瞬間,失了所有抵抗力。
第一次召喚就出來,已超乎夏蕭預料。他總覺得沒那麼簡單,她那麼害羞膽小,是被禍鬥扔出來的吧?先前的軌跡看起來像。
契約空間裡,句芒都懵了,看着禍鬥,連連罵道:
“你個傻狗,那麼小個丫頭你也下得去手?”
“我又沒咬她。”
“哎呀……你真是條傻狗!”
句芒的聲音拖得極長,在其下,禍斗的火焰已衝上了天。
“好吧,不說了,等着夏蕭收拾你吧!”
禍鬥纔不管,小人魚不在,他終於能隨意釋放出火焰,那樣才舒服。
舒霜柔軟的懷裡,小人魚頭髮披在肩後,雙手抱住自己的小腦袋,捂住自己的大眼睛,不敢睜開。她嚶嚶嚶的哭,像被虐 待,夏蕭沒法,可舒霜耐性好,抱着她不厭其煩的哄着,像面對一個嬰兒。
“不哭不哭,姐姐在呢。”
舒霜的手法有些陌生,可極其溫柔,她向來如此。可對首次見面的小人魚來說,這像另一片海岸,令她不再那麼孤獨,不再四周都是黑暗。
一對豎瞳泛着柔波,看向舒霜。後者含着笑,也看着她,短短的對視後,小人魚張開自己的懷抱,抱住舒霜柔軟的胸,紅彤彤的小臉逐漸恢復平靜。
“她很喜歡你。”
夏蕭和小人魚有了微弱的聯繫,但依舊看不透她的半點心思。其實即便看穿也沒用,因爲小人魚真的膽小,也真的害羞。
舒霜抱着她,像抱着自己的孩子。
“你叫什麼名字呀?”
小人魚支吾半天,沒說出話。按照以往的習慣,夏蕭負責取名,可這次舒霜想爲她取一個滿含祝福的名字。舒霜看夏蕭,徵求着同意,在他點頭後,她纔開始思考。
“取個什麼名字好呢?”
舒霜低頭,看懷裡的小丫頭抱着自己的尾巴,像還在母胎。她眼睛極大,不能用人類的比例來衡量,可很美。舒霜覺得,她今後長大肯定是個美人,超於人類,帶有異族的那種美,能驚豔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