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出的腳掌在雪地印出一個腳印,揚起的冰雪卻瞬間將其掩蓋。背後襲來一陣風,令夏蕭心怵。可無論如何,不能讓其傷到舒霜,這是他當前的唯一念頭。
額頭青筋暴漲時,夏蕭轉身,掃過朴刀,帶起一道銳利的風浪,驚得王繼想要停下。可在夏蕭猙獰的面色下,他的手臂被砍中,鮮血頓時射出,染紅一地白雪。
骨骼破裂,其後是王繼痛入心扉的慘叫。不等他有反應,背後的鬼臉鷹已如死神降臨,鋒利的雙眼死死盯着他,雙爪刺進其肩,將其帶上天空。
慘叫聲滿是絕望,可夏蕭沒有半點同情。他本和王繼無仇無怨,可他卻和朱家狼狽爲奸,當真是走狗!
雙臂無力,可夏蕭咬着牙,試圖將舒霜重新背到背上。
看到舒霜臉上的雪,夏蕭在心裡說了一聲抱歉。剛纔轉身時,他不小心將其摔到了地上。
雙腿立穩,夏蕭臉上的肌肉緊繃。
“起!”
額頭的汗不停往下流,夏蕭活生生跑熱了。
“唳——”
一聽到這頭殘暴的脆響,夏蕭拼命的向黑臺城而去。
天空中的鬼臉鷹盤旋而上,它也受了傷,鮮血將潔白的羽毛染紅。它沒想到人類如此大膽,敢入侵自己的領地,還將自己打傷,所以此時猶如鋼鐵的雙爪再一次合攏。鋒利的爪子刺穿王繼的身軀,從其鎖 骨下穿過,令其用不上力。
王繼雙眼逐漸模糊,偌大的松樹林越來越小。眨眼,身體墜了下去。
鬼臉鷹性格兇殘,緊隨王繼其後,猶如雙刀的羽翼斬過其身體,令其奄奄一息。而後鷹眼挪動,向着松樹林邊際的方向猛地一凝。視野那頭,夏蕭正揹着舒霜狂奔!
快!
快!
夏蕭加快着速度,可扭頭一看,背後蒼穹中的鬼臉鷹雙翼一展,正朝這邊而來。
真是要人老命!夏蕭都想罵娘了,不過很快就到人類的領域了,對領地有着清晰規劃的荒獸不會輕易跨界。
唳聲迴盪在天際,夏蕭幾個踉蹌,離開松樹林,跑到大路上。
鬼臉鷹俯衝而來,令夏蕭握起朴刀,緊凝起雙瞳。可和他想的一樣,這裡離鬼臉鷹的領地有些距離,所以即便它氣勢洶洶,最終還是衝上天空,斡旋着發出憤怒的嘶鳴,似在一遍又一遍的警告。
喘了幾口大氣,夏蕭咬着朴刀刀柄,揹着舒霜入了黑臺城。
這座城成了死城,冷冰冰的,可越是寂靜,越令夏蕭心安。
回到之前的房間,夏蕭踢開門口的餐盤和凍成冰塊的食物,連忙將舒霜放在椅子上。在舒霜離開後背的那一瞬間,夏蕭徹底堅持不住,癱坐在地上。
太累了,他雙臂一點力氣都沒有,肺部因爲吸了太多冷空氣而隱隱作痛。暖和的房間裡,他的雙手雙腳逐漸有了知覺,原來它們還沒棄自己而去。
“呼——”
歇了大概半小時的夏蕭慢慢站了起來,爲舒霜脫掉衣服,擦凍瘡藥,再抱到牀上,蓋好被子。
手指將舒霜散亂的長髮捋到耳後,夏蕭看着她,愣了愣。這還是他第一次仔細看舒霜,她確實很漂亮。皮膚很好,白皙細膩,五官也很精緻,乖巧的樣即便睡着也能看出來,只是小臉和嘴脣有點發白。
好好睡一覺吧,一覺睡醒就好了!
夏蕭坐在地上,不想動彈,他大概能猜到舒霜醒來後的樣子,肯定羞得臉紅,但又一副沒關係,我願意的表情。
嘎吱!
門外的木板聲令夏蕭汗毛一立,抓起身邊的朴刀。這是二樓,如果沒人,根本不會有這種聲音。
湊到門前,夏蕭聽到了兩道男人的聲音。他本以爲一切都結束,看來還沒有!
“將軍他們人呢?”
疑惑的聲音後,粗獷的聲音罵道:
“鬼知道!不過你一個大男人,沒了將軍活不了?”
“可我們都去樹林找了一遍,沒見到他們啊。”
“不就是集合的時候遲到了嘛,別緊張,想不想看將軍的百兩黃金?”
“不想,將軍知道,會收拾我們的。”
“軟蛋!”
……
聲音越來越遠,不過百兩黃金這個數令夏蕭吃驚,這麼高的價,足以買下半座城!朱家既然下了這般血本,真是夠狠!
打開門,夏蕭拖着朴刀跟了上去。因爲離了百米,兩位士卒又打打鬧鬧,根本沒注意到他。
房間裡,兩位士卒被閃瞎了眼。百兩黃金,堆在房間裡金光閃閃,堪比帝王的殿堂。
“好傢伙,這麼多?”
粗獷聲音的男人起了貪心,偷偷拿一塊應該沒事吧?
砰!
門被踹開,驚得男人手中的黃金落在地上,砸碎地面的石板。
“夏蕭?”
提着刀,夏蕭雙眼似鬼,令一人癱在地上,不敢動彈。
真是膽小,但夏蕭不討厭這樣的敵人!
“你……你怎麼還活着?”
粗獷的男人不斷後退,抽出腰間的劍。可夏蕭盡全力掄動胳膊,擲出朴刀,刺穿男人心臟,將其釘在牆上。
嗤——
鮮血濺出,在金子上開出密密麻麻的血紅小花,膽小的男人見之尿了褲子。
夏蕭拖着不便行動的雙臂,走在膽小男人身前。後者一直髮抖,夏蕭見到,冷聲問:
“這些黃金是不是朱恆送的?”
“是!是!我負責接送,我負責接送。”
“他們交流的信還在嗎?”
“在!在!將軍說如果出了意外,就上報帝國,說朱恆賄賂他。”
男人唯恐自己不配合被殺,所以低着頭,問什麼答什麼。
“你怎麼知道?”
“黃金太多,運輸動靜大,將軍爲防我們走漏風聲,告訴了我們事情的經過!”
“找到信條,你就能活!”
夏蕭說完,男人連滾帶爬的去找。
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夏蕭掃視黃金,就是爲了錢想要自己的命嗎?身爲將領,帶着自己的軍隊沒死在戰場,卻死在追逐錢財的路上,真是諷刺!
夏家現在不比當初,十分潦倒,一年多的時間,夏蕭再一次知道錢的重要性。所以他沒有視金錢如糞土,也從不覺得重視錢財的人就是小人。有時幾文錢就能救人,也能要了一個人的小命。可王繼下了錯誤的決定,他怎麼也不該接受這些黃金!
推倒這些累積的黃金,夏蕭滿臉不屑,這種錢收了,真的能睡着覺嗎?
很快,膽小的男人翻遍整個房間,真的找到幾張紙條。
看着上面的內容,夏蕭暗笑,這就是最有利的證據。朱家,你們完了!總有一天,我會在王朝面前揭露你們的醜惡嘴臉,讓你們也嚐嚐不能從官,不能經商的生活!
“把自己收拾乾淨,然後準備好熱水,端到我房間來。”
“是是!”
男人動作麻溜,絲毫不敢反抗。他知道夏蕭是位修行者,面臨將軍衆人既然還能活着回來,足以證明他的實力之強。
嘴咬朴刀,將其拔了出來。夏蕭繼續將其拖着,走回房間。
舒霜安靜的睡着,氣息平穩。精緻的小臉逐漸恢復紅潤,沒了之前的蒼白。
艱難的舉起手掌,夏蕭用溫水給她擦拭小臉和手腳。
夏蕭似乎沒這麼精心照顧過誰,可舒霜對他無微不至,他也得對她好。他們之間原有的排斥早已煙消雲散,雖然今後的事難以預料,不過能一直陪着自己也挺好。否則遇到今天這樣的事,夏蕭可能要命喪於此。
給舒霜蓋好被子,夏蕭額頭青筋已膨起,雙臂的痠痛簡直難以言喻。
見那膽小的男人端着食物進來,夏蕭僅瞥一眼,便驚得其雙腿發抖。
“大人,還,還有什麼事嗎?”
“出去吧。”
男人歡喜的不得了,不想在這多待一秒,一溜煙就不見了蹤影。
栓上門,夏蕭坐在地上,靠在牀邊,閉上眼,等待着體內的那片森林帶給自己驚人的治療效果。
蔥鬱的森林裡,聖壇上沉睡的小傢伙動了動葉般的雙翼。當即,一陣宏光自森林而出,猛地包裹夏蕭。
神秘的力量在體內流動,撕裂的肌肉逐漸被縫合,夏蕭疲憊不堪的身體慢慢恢復。
窗外太陽升至高空,又很快落下,等爐邊的火焰逐漸微弱時,夏蕭手指微彈。
這時,一邊的舒霜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