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黃金怪蟒再度張開血盆大口,即將把楚歌一口吞下,食貓者在旁邊發出咆哮。
它原地旋轉七百二十度,用尾巴將手術刀快若閃電地甩了出來。
手術刀劃出撕裂空氣的波紋,險之又險地從黃金怪蟒的舌頭前面擦過,在它的舌尖上爆出一朵妖豔的血花。
差一點點,就能將黃金怪蟒的舌頭,整條削下來。
黃金怪蟒吃痛,舌頭如捲尺般彈了回去,腦袋也不免往回一縮。
楚歌趁機連滾帶爬,逃回了食貓者和金尾巴中間。
黃金怪蟒眯起眼睛,口中滿是舌尖噴涌而出的鮮血,順着獠牙蜿蜿蜒蜒流淌出來,更加增添幾分猙獰恐怖。
它發出尖銳的嘶鳴,腦袋兩旁的肉翼張開到了極限,就連七寸上下都跟着膨脹起來,像是一下子粗大了兩三倍。
楚歌、食貓者和金尾巴,無論彼此懷着什麼心思,過去有什麼恩怨,面對如此兇悍的妖獸,也只能硬着頭皮一起上。
食貓者身形膨脹如貓兒,金尾巴再次閃耀着刺眼的電弧,楚歌則凝聚全部精神力,再次朝黃金怪蟒的大腦,激射出一道接一道的利刃,即便自己頭痛欲裂,眼冒金星,鼻尖和耳孔裡都流淌出滾燙的鮮血,亦是擰着眉毛,咬着牙齒,絕不停止。
其餘鼠族勇士,更是悍不畏死,前赴後繼朝黃金怪蟒撲去,渾然不顧自身被黃金怪蟒鋒利的鱗片劃傷,亦要將一根又一根鐵釘,深深刺入黃金怪蟒高高翹起的鱗片縫隙裡。
每刺入一根鐵釘,相當於爲後來者增添了一個着力點,後面的鼠族完全可以用尾巴卷着這枚鐵釘,將自己牢牢固定在黃金怪蟒的身體上,盡情施展攻擊,又不用擔心被鱗片割傷。
更有甚者,不少鼠族隨身攜帶了一卷卷的釣魚線,他們將輕盈柔韌的釣魚線,一頭牢牢捆綁在鐵釘上,另一頭則拽在自己的爪子裡,試圖纏繞到另一枚鐵釘上,再將另一枚鐵釘牢牢釘入巖縫或者大地。
只要七八根釣魚線被固定在巖縫中,相當於七八條枷鎖,將黃金怪蟒牢牢束縛在大地之上。
絕大部分鐵釘都鏽跡斑斑還帶着螺紋,黃金怪蟒越是掙扎,傷口越是擴大,即便它能將幾枚釘子從自己體內拔出來,亦要帶出一注注的血肉,愈發變成血肉模糊的馬蜂窩。
這是鼠族爲了對抗比自己體型更大的敵人,特別是蛇族這樣的天敵,專門演練的“陣法”。
只要十幾根釣魚線的陣法徹底成型,近乎透明的天羅地網將對手徹底籠罩,對手越是掙扎,只會讓釣魚線深深嵌入自己體內,到最後,活活將自己大卸八塊。
不一時,黃金怪蟒便不復一開始蟲潮指揮官的神秘,優雅和強大。
它渾身浴血,急促喘息,肉翼顫巍巍地搖晃。
然而,它的生命力之強悍,畢竟遠遠超出衆鼠的預估,而且纏繞和撕扯釣魚線的鼠族勇士,數量又嚴重不足,並不足以將十幾根甚至幾十根釣魚線完全鋪設完畢,終究被它找到可乘之機,付出撕裂一長條血肉的代價,硬生生從縫隙中鑽了出去,反過來又連帶着鎧甲,一口氣咬死了三名鼠族勇士,令勝利的天平,再次指向撲朔迷離的方向。
“轟!”
楚歌腦中,再次傳來震耳欲聾的雷鳴。
這一次,他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伸爪子一摸,滿爪子都是溼漉漉的鮮血,鼻腔好似打開的水龍頭,怎麼都關不上,連腦漿都要化作血水,在半分鐘之內流個一乾二淨。
這終究不是他真正的大腦,腦細胞和精神力量的同步率並不高。
對方已經看穿了他的伎倆,十次精神攻擊裡,最多三次奏效,還有三次會被對方無情反彈回來。
再看食貓者和金尾巴,也接近油盡燈枯的邊緣,前者累得連爪子都擡不起來,別說手術刀,就是繡花針捏着都顫顫巍巍,後者的尾巴不知怎麼,缺損了一小塊,鮮血滴滴答答,連電弧都變得有氣無力,軟綿綿像是被曬乾的蚯蚓。
更糟糕的是,黃金怪蟒放棄了最開始妄圖以一己之力將羣鼠統統吞噬的自大,卻是召喚附近蟲潮瘋狂回來支援。
在它源源不斷釋放的腦電波命令下,無數蟲豸全都倒捲回來,何止是驚濤駭浪,簡直層層疊疊,堆積成山。
原本,能殺到黃金怪蟒面前的鼠族就寥寥無幾。
現在還要分出大半,去抵禦洶涌澎湃的蟲潮。
真正直面黃金怪蟒的,幾乎就剩下楚歌,食貓者和金尾巴。
一切計策都已用盡。
所有招式剛剛都轟了出去。
當黃金怪蟒再次遊動上來時,楚歌只能坐在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真遺憾啊!
雖然原本只想在這裡多待一段時間,好多蒐集一些情報。
但現在,楚歌是真心想要打贏這一仗,即便不含任何人類的目的,僅僅以一名鼠族的身份。
很可惜,他還是要斷線逃跑。
“長舌頭,你怎麼樣?”
食貓者並不知道楚歌隨時能靈魂出竅,它艱難挪到楚歌身邊,和楚歌互相扶持着站了起來,明明周身撕裂的傷口裡都在“嗤嗤”漏氣,體型不斷萎靡下去,偏要倔強地舉起繡花針,讓顫巍巍的針尖對準黃金怪蟒的眼球。
楚歌內心頗不是滋味,總覺得這麼溜之大吉,怪不仗義的。
還不等他最終決定,是否現在就斷線逃跑,黃金怪蟒已經幫他們做出了決定。
“哧——”
黃金怪蟒蛇口一張,竟然從口中噴出一股毒液!
楚歌、食貓者和金尾巴都大吃一驚,沒想到黃金怪蟒糅合了多種致命蛇類的特點,除了蟒蛇般恐怖的絞殺力之外,竟然還像是眼鏡王蛇一樣,能口噴毒液。
而且,這毒液一遇到空氣,立刻霧化,變成一片黃褐色的毒霧,根本避無可避。
楚歌、食貓者和金尾巴只能轉過身去,閉上眼睛,捂住口鼻,儘量不讓毒霧滲入五官。
但這樣一來,也等於放棄了全部感知和警惕,將自己的正面,完全暴露在黃金怪蟒的獠牙之下。
楚歌幾乎能聽到,黃金怪蟒獠牙的破風之聲。
甚至能聽到自己幾秒鐘之後,筋斷骨折,被撕成碎片的聲音。
看都不用看,本能反應,就地一滾,楚歌便滾出了至少半米——以老鼠嬌小玲瓏的身軀而言,這是相當長的一段距離。
但楚歌絲毫沒有興奮之意。
他非常清楚,自己完全沒有脫離黃金怪蟒的攻擊範圍。
對方仍舊盯着他,從始至終都將他當成了必須最先消滅的頭號大敵,半米距離對黃金怪蟒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楚歌能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上傳來火辣辣的刺痛,彷彿對方的獠牙已經深深嵌入他的頸動脈,乾淨利落扯碎了他的氣管,頸椎骨和血管神經,在體腔內巨大壓力的衝擊下,他的頭顱沖天而起,一路飛一路拋灑鮮血……
等等,他怎麼一點都不痛呢?
楚歌摸着自己的脖子,發現腦袋仍舊完好無損地連接在身體上。
沒理由啊,他的感知絕不會錯,剛纔黃金怪蟒絕對向他的後腦勺發出了致命一擊,就算食貓者和金尾巴同時撲上去,都阻止不了黃金怪蟒的殺意,怎麼會……
他眨巴着眼睛,有些困惑地回頭看去。
然後,就看到了無比驚人的一幕。
是白夜!
不死將軍——白夜,這頭渾身都是刀疤,貌似醜陋無比的小白鼠,終於踐踏着蟲潮,殺到黃金怪蟒面前,並且趁着黃金怪蟒朝楚歌張開血盆大口時,直接,跳進了它的嘴裡!
白夜手持兩枚特大號的螺絲釘,尾巴還卷着一支兩頭磨尖的刻刀,他先是將兩枚螺絲釘和螺帽組成的“戰錘”狠狠懟進了黃金怪蟒的獠牙末端,將上下兩排獠牙直接恰死,緊接着,用兩頭磨尖的刻刀,把黃金怪蟒的舌頭和下顎,直接釘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