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少年和少女們恍然大悟,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紛紛點頭。
楚歌也明白過來,原來,引導師讓他們和自己輪流過招,目的竟是這樣,進一步鞏固他們的信念或者說“執念”。
楚歌對引導師這番話嗤之以鼻。
擁有震驚能量,能用最細微的方法感知基因藥劑在體內釋放,緩緩滋潤細胞的效果,楚歌比任何人都清楚,九級基因藥劑絕不是水貨和安慰劑。
但這些人的實力之強悍,卻也是事實。
“這些人中的每一個,竟然都能和70%的我鬥得旗鼓相當,堪稱鳳毛麟角的絕世天才了——在‘種子選手’和‘靈山天驕’之外,竟然一下子涌現出這麼多的天才,可能嗎?”
楚歌在心裡,大撓其頭。
這時候,引導師又將隱隱蘊藏着光芒的雙眼,轉到他的方向,還朝他伸出了軟綿綿、溼漉漉的手:“楚歌兄弟,你也不用氣餒,全天下覺醒者都是一家,你有什麼修煉上的苦惱和困惑,我們幫你啊?”
楚歌看着對方的手,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
“我不想騙你,既然你聽到了我們的秘密,一時半會兒,肯定無法脫身,只能和我們一起轉移。”
引導師淡淡道,“不過,大家都是同類,同類之間不應該自相殘殺,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壞你性命。”
“這樣,最後撤離靈山市時,你若是願意跟隨我們一起走,當然最好不過,但人各有志,如果你實在不願意,到時候我們也不會勉強——老實說,我真正感興趣的是許軍,你只是一個添頭,帶不帶,無所謂。”
“添頭?”
楚歌心中怒吼,“有沒有搞錯,你眼瞎啊,我不要面子的啊!”
“許軍,你和大家坐另外幾輛車,我和楚歌兄弟坐這輛,路上可以和他好好聊聊,沒問題吧?”
引導師看着許軍,聲音和目光愈發柔和,“放心,如果我想對楚歌兄弟不利,隨時都能動手,沒必要用這種曲折隱蔽的手段。”
許軍想了想,上前叮囑楚歌:“引導師問你什麼,你就老老實實回答,千萬不要反抗,你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尋常準覺醒者,引導師不會爲難你的。”
“請吧,楚歌兄弟。”引導者很有風度做了個“請君入甕”的手勢。
楚歌看看四周神色警惕的少年和少女們,又摸了摸褲兜裡支離破碎的手機。
還好,剛纔和人打鬥時,他故意把手機狠狠撞碎,已經無法開機,引導師看不到裡面的訊息。
楚歌高舉雙手,做出“投降”的姿態,鑽進一輛貨櫃車中。
不一時,七八輛貨櫃車和全封閉的廂式貨車從維修車間裡魚貫而出,朝着市區駛去。
又過了不一會兒,維修車間忽然起火,火焰舔舐着放在角落裡的油漆和烈性化學物質,引發爆燃,整個維修車間連帶着旁邊的倉庫都被熊熊烈焰吞噬。
當紅盔部隊、特調局和非常協會的高手陸續趕到時,烈焰沖天而起,一發不可收拾,好容易撲滅明火,現場只剩下黑黢黢的鋼鐵框架,所有證據和活動痕跡,都被燒得一乾二淨。
……
飛馳的貨櫃車中另有乾坤,佈置成一間古色古香的禪室,若非腳下不時傳來微弱的顫動,根本感覺不到滾滾車輪。
楚歌一面提高警惕,應付引導師,一面收攝心神,進行一項無比艱鉅的工作。
他在腦海中勾勒出了靈山市的城區全貌,又將感知飆至極限,牢記貨櫃車的每一次加速、剎車和轉彎,試圖用這種方式,在腦海中的虛擬靈山市裡,勾勒出車輛前進的路線圖,甚至判斷出最終的目的地
牢記空間方位和座標,是一名優秀救援者的基本功。
即便在熊熊烈焰和伸手不見五指的迷霧中,都要記住每一個出口和每一處障礙。
而楚歌在《地球無雙——靈山保衛戰》的資料片中,亦無數次穿行在滿目瘡痍的虛擬靈山市區裡,牢牢記住每一條車水馬龍的大街和細如牛毛的小道。
兩者結合,就有機會完成不可能的任務——以貨櫃車的體量,它能選擇的道路原本就不多。
一次次,楚歌在腦海中建立一座晶瑩剔透的城市,並想象整支車隊穿行其間。
一次次,腦力透支,虛擬城市崩塌,車隊消失,腦海變成一團漿糊。
而他毫不氣餒,調集震驚能量滋潤腦細胞,再次建立虛擬城市,牢記車輛最細微的顫動,推測自己的最新座標。
這時候,鼻腔中忽然傳來一股異香,擡眼一看,是引導師點了一爐薰香。
異香撲鼻,侵入腦域,腦細胞細微的變化,立刻引起震驚能量和吞噬獸的反應,大量金色光點猶如受驚的河豚般膨脹起來,紛紛朝鼻粘膜一線涌去。
“這是……某種麻醉劑或者神經鬆弛劑!”
楚歌心中冷笑,“什麼鬼引導師,嘴上說得天花亂墜,果然還是心懷鬼胎,想要將我也催眠和‘引導’過去麼?”
擁有震驚能量護體,任何異種能量一旦侵入體內,立刻會遭到毫不留情地打擊和吞噬,楚歌對這種鬼蜮伎倆的抵抗力,比普通覺醒者強得多。
但他眼珠一轉,依舊做出神經鬆弛,神色恍惚的假象,呼吸沉重起來。
引導師端着薰香,放到兩人之間,掃了一眼楚歌的神色,微微一笑,坐到他的對面。
“別這麼緊張,楚歌兄弟,我對你沒有惡意,或者說白了,根本沒興趣。”
引導師攤開雙手,“倒是你,心底充滿困惑的樣子,有什麼能幫到你嗎?”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楚歌順着對方的思路,問出一個很平常也很合理的問題。
引導師伸手,細細把玩着薰香爐裡冉冉升起的一縷縷青煙,不徐不疾道:“這個世界上,一共有四種人。
“第一種人,是‘選手’,一看到好像‘天驕爭霸戰’之類的比賽,就像打了雞血,把什麼都拋到腦後,卯足了勁去訓練和參賽,依照別人制訂的規則,穿着別人贊助他的衣衫,朝着別人幫他劃出的終點,去奔跑,去拼搏,去享受所謂的鮮花、歡呼和榮譽,卻從來沒想過,隱藏在比賽背後,更深層次的東西。
“第二種人,是‘主辦方’,他們創造比賽,他們制定規則,規定選手應該往哪個方向跑,應該做出什麼姿態的動作,什麼動作可以打高分,什麼動作卻屬於犯規,什麼藥物違禁,什麼藥物卻能合理使用。
“他們從‘觀衆’身上賺取大把利潤,然後拿一丁點蠅頭小利出來,放到終點線的後面當做獎品,當選手們好像餓狗追逐肉骨頭一樣狂奔時,他們坐在豪華包廂裡,品着美酒,摟着佳人,叼着雪茄,哈哈大笑。
“第三種人,是‘觀衆’,這些人根本沒有自己的人生,也不願意付出哪怕一丁點的努力,只把希望都寄託在選手身上,看着選手去奮鬥拼搏,去哭去笑,去氣貫長虹或絕地反擊,去酣暢淋漓和潸然淚下,然後,這些觀衆便心滿意足,彷彿自己也算是參與了比賽。
“而我們,則是第四種人,‘思考者’,當一場盛大的比賽在絢爛的煙花中開幕,當人頭攢動、萬衆歡呼、所有人都熱血沸騰、無法平靜時,我們卻冷眼旁觀,獨立思考。
“爲什麼,那些‘主辦方’有資格制訂規則,評判勝負,並分配所有的獎品?
“爲什麼,我們非要參加這些愚蠢的比賽,而不是另起爐竈,追逐我們的自由?
“爲什麼,我們非要隨着別人的發令槍而起跑,又在別人劃出的終點線上止步?
“楚歌同學,這些問題,你有想過嗎,告訴我,你有想過聯盟舉辦‘天驕爭霸戰’,真正的目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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