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衆多少年少女一起鼓掌。
“我也對那個醉駕撞死我妹妹的人渣,實施了裁決。”
青年身邊,雙馬尾少女迫不及待站了起來,“雖然我父母收了錢,簽了‘諒解協議書’,那個人渣也坐了幾年牢,似乎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但是……我妹妹是那麼聰明,那麼漂亮,簡直是降臨人間的天使,她還有無比美好的前途,她是我的無價之寶!
“呵呵,區區幾十萬,再坐幾年牢,就能償還那個人渣造下的罪孽?就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那我妹妹呢,我妹妹化作了一團灰,和她所有的笑容,所有的夢想,所有閃亮的日子一起消失了!
“我絕不會忘記妹妹那張被人撞得稀巴爛的臉,無論父母和法律是否原諒,我都絕不原諒,從那天起我就在心底暗暗發誓,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終有一日,我要那個男人的臉,也變成我妹妹最後的樣子!
“今天,我辦到了,感覺很好,根本沒有書上說的什麼‘心慌意亂,想要嘔吐’,我只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妹妹的在天之靈可以安息,我也可以卸下重擔,大步向前了。”
雙馬尾少女神色陰鬱地講完了她的故事,微微一笑,瞬間又恢復了陽光般的甜美,雙馬尾一甩,坐了回去。
接下來,少年和少女們一個個都按次序站起來,訴說他們的故事。
無非都是生活中遇到了無法解決的難題和冤屈,在心底憋屈了許多年,陷入崩潰的邊緣,結果,靈氣復甦,他們紛紛覺醒,便利用超能力伸張自己的正義,念頭通達,揚眉吐氣。
還有兩個少年是去社區登記過的準覺醒者,但因爲有過小偷小摸或者打架鬥毆的犯罪記錄,甚至僅僅因爲非常協會的基層工作人員,評估他們的心理健康不過關,就得不到修煉資源。
這年頭,雙向選擇,到哪裡不是修煉?協會和聯盟不要他們,那就找別家嘍!
引導師面帶微笑,不時點頭,鼓勵着這些青年們。
直到最後,只剩下許軍一人。
“許軍,你是所有人中最強的,怎麼樣,是否順利實施了‘裁決’?”引導師滿臉關切。
許軍猶豫了一下,還是站起來,道:“曾經我最想裁決的人,是我那個惡貫滿盈的父親,不過算他運氣好,前幾年就暴斃了,現在我覺得死有餘辜的傢伙,叫做‘寧追星’,他有兩大罪狀。
“第一,他以區區凡人的身份,竟然對我們覺醒者評頭論足,把我們當成寵物市場裡的貓狗來評價我們的優缺點,還給我們分級、評星,搞什麼‘靈山天驕榜’,真可笑,覺醒者的強弱,輪得到他這個凡人來點評、褒貶麼?
“第二,如果他好好評價也就算了,但他卻公報私仇,利用自己的影響力,暗中操縱大批網絡水軍,污衊我最好的兄弟是——‘靈山最能吃的天驕’,相關報道,大家也都看過,要知道覺醒者的能力原本就千奇百怪,根本不是我們自己能控制,而且什麼時候能形成戰鬥力也很難說,他卻抓住我兄弟最脆弱的時候,大肆攻擊,妄圖將我兄弟搞得精神崩潰,徹底沉淪。
“我兄弟的遭遇,同樣可能發生在諸位兄弟姐妹的身上,如果凡人掌握了對我們覺醒者的一切輿論和監督權力,想怎麼往我們身上潑髒水都行——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大家說,這樣的傢伙,不該死嗎?”
“該死!”
“他有什麼資格說一名覺醒者的不是?”
“隨意褒貶覺醒者,簡直不知死活!”
“很多人剛剛覺醒時,能力還能弱小,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蟲繭,沒人知道他將創造什麼樣的奇蹟,區區一個凡人,卻要將覺醒者的奇蹟扼殺,憑什麼?”
“不就是多喝了幾支基因藥劑,這又算什麼罪過,基因藥劑原本就是上天賜給我們覺醒者的禮物,和這些凡人有什麼關係!”
衆多少年和少女,義憤填膺,怒不可遏。
楚歌蜷縮在角落裡偷聽到這時候,心裡真是五味雜陳,有那麼一瞬間,竟然覺得他們說得有那麼一丁點道理。
“呸!”
楚歌晃了一下腦袋,立刻清醒過來,最關鍵的問題是,寧追星根本不是故意發那些帖子,而是陷入一個巨大的陰謀,被逼成爲一枚棋子。
自己千萬不能上當,不要被花言巧語所惑啊!
“所以,我就去找寧追星實施‘裁決’。”
許軍說着,低下頭去,“不過,我沒成功——我偷偷潛入寧追星家裡,卻遇到一個不速之客,就是我的兄弟,他似乎也追查到了網絡水軍的源頭正是寧追星,所以找上門來想要狠狠揍這個雜碎一頓解氣,我不願意將他也捲入整件事裡,這樣動靜實在太大,只能選擇放棄。”
聽到許軍沒有實施裁決,衆人一陣嘆息,神情遺憾,好幾名感情豐富的少年還忿忿不平,搖頭不已。
楚歌卻是心中一動,許軍說的和真相有出入。
自己當時和許軍說得很清楚,會保護寧追星,絕不讓許軍殺死他。
這句話,許軍聽得一清二楚,所以他應該知道自己絕不是去教訓寧追星的。
他爲什麼沒說實話?
當然是爲了保護自己。
楚歌心頭一暖,愈發堅定了要把許軍拉出火坑的決心。
“原來如此,那是非戰之罪,怪不得你。”
引導師不動聲色,示意許軍回去坐好,清了清嗓子,朗聲道,“今天是我們第一階段修煉的最後一天,也是大家遇到第一個至關重要的考驗,絕大部分兄弟姐妹都成功通過了考驗,可以說,真正覺醒了!沒通過的兄弟也不必焦慮,往後還有大把機會,能讓你真正覺醒,徹底掌握自己的命運。
“在總結第一階段的修煉之前,我想給大家講一個小故事,叫做‘玻璃屋裡的老虎’,說的是動物園和馬戲團裡訓練老虎的方法。
“傳說中,很久以前的動物園和馬戲團都是這樣訓練老虎的——當老虎剛剛出生,還是幼崽,非常虛弱的時候,他們就會把老虎關進特製的玻璃屋裡面,玻璃雖然脆弱,但只要厚度足夠,卻也不是一隻虎崽就能輕易撞破。
“而在虎崽成長的過程中,每次當它嘗試去撞擊玻璃屋的牆壁,被撞個頭破血流之後,馴獸師都會拿通了電的皮鞭狠狠抽打它,電得它皮開肉綻,慘叫連連。
“久而久之,老虎心底就會對玻璃屋和皮鞭產生強烈的恐懼,它會覺得——玻璃屋是世界上最堅固的東西,絕對無法打破,而每次嘗試撞擊,都會觸發最慘痛的懲罰。
“只要幾年時間,養成了習慣,將恐懼深深烙印在心底,那麼,這頭老虎就被徹底廢掉了,即便它漸漸長大,擁有幾百斤的壯碩身形,最堅硬的虎骨和最鋒利的爪牙,它都不敢再嘗試去狠狠衝撞囚籠,就算馴獸師手裡的皮鞭並沒有通電,抽在它身上無非是撓癢癢,它都不敢去挑戰這份謊言和虛幻構成的威懾。
“最終,它不是被玻璃屋和皮鞭所困,而是被自己心底的恐懼束縛住,永遠喪失了嘯聚山林,百獸之王的威風,只能乖乖待在動物園和馬戲團的玻璃屋裡,淪爲寵物、奴隸和玩具。
“好了,故事講完了,大家應該知道,我所說的‘玻璃屋’指的是什麼吧?”
“知道!”
名叫馬躍的瘦弱青年第一個跳起來,“就是聯盟編制的一切謊言,以及所有不合理的舊制度!”
“那麼,皮鞭又是什麼呢?”引導師繼續問道。
“自然是凡人的法律了。”
雙馬尾少女冷笑,“過去,我們還很弱小,這樣的‘皮鞭’能抽得我們死去活來,但現在我們變得如此強大,就算皮鞭通了電,對我們都沒用的!”
“很好,看到你們都如此清醒,徹底從麻醉的幻夢中覺醒,我真的很欣慰,真不枉我冒險潛入靈山市,成爲你們的引導師。”
引導師連連點頭,眼角閃爍着晶瑩的淚滴,彷彿真的爲青年們的成長而高興,“爲什麼我們要在第一階段測試的最後,安排一次‘裁決’,是爲了挑戰聯盟的權威嗎?是爲了把你們培養成喪心病狂的殺人魔嗎?是簡簡單單的‘復仇’嗎?當然不是!
“裁決的意義很簡單,就是要用最暴烈的手段,狠狠擊碎你們心底的‘玻璃屋’,讓你們從謊言和恐懼中徹底掙脫出來,認識到自己的強大。
“強大的血肉之軀,亦要配合強大的心靈,才能不斷突破極限,創造奇蹟,現在,你們心中的玻璃屋徹底崩潰,再沒有任何東西能束縛你們盡情成長,肆無忌憚釋放自己的潛能、野心和力量,和那些仍舊被自身恐懼、懶惰、懦弱……等等人性弱點束縛住,心甘情願成爲寵物和奴隸的‘靈山天驕’比起來,你們纔是真正的覺醒者,纔是靈山市真正的驕傲,纔是站在進化之巔的新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