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金鑾殿

新的一天開始了,秀女們早早起來梳洗,迎接着這關乎一生的選秀。

清檸端詳着鏡子裡的自己,撥弄着自己的三千墨發,梳成一個清心別緻的髮髻,插上了一支寶石簪子,又拿起了一些飾品裝點自己。略施粉黛,輕點朱脣,款款走了出去,祖制選秀分三等,一等爲滿族女子,二等爲漢族女子,三等爲別族女子。此時此刻,晴音已經入門選秀,而瀾裳與清檸還在梳妝等待。

清檸從轎子上下來,泠雪扶着她的手,帶着清檸進入了金鑾殿,清檸看了一眼這富麗堂皇的宮殿,心裡想道:這兒,就是要鎖住我一生的地方。即使不想入宮,但這是我唯一的出路。

清檸排到了漢軍旗的最末端。聽見公公說道:“宣滿軍旗赫舍裡檀香、佟佳婉怡、博爾濟吉特福嫺、烏雅雲佳、鈕鈷祿錦繡覲見。”

叫到的秀女們出列站好,接受皇上和太后皇后的考驗。清檸站在門外最末端,看不到人的臉,卻能聽見裡面太后和皇后的聲音。

“滿軍旗上卿赫舍裡明鑫之女,赫舍裡檀香,年十九。”公公道。

檀香身着一件玫瑰色的宮裝,臉蛋上腮紅略顯,打扮華麗,梳了一個飛天髻,頭上的簪子非金則銀,奢華無比。

“這就是赫舍裡家的女兒啊,生的好生端莊。”皇后第一個打破沉寂。“會些什麼?”皇上冷道。

“回皇上臣女不才,只會刺繡,笛子這些小女兒家玩意兒。”檀香款款道。

“讀過些什麼?”太后問。

“《女訓》、《女戒》。”檀香道。清檸怔了怔,無奈一笑:檀香平日裡連字畫都不沾,哪會讀什麼女訓女戒!只不過是入宮來應付得罷了。

太后看了一眼皇上,皇上又看了一眼太后,太后與皇上不知私語什麼。皇上說道:“留牌子罷。”“謝皇上恩典,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皇后萬事如意!”檀香激動地跪下,道。

“滿軍旗吏部侍郎佟佳恆之女佟佳婉怡,年十七。”公公道。

“原來這就是佟佳恆的女兒,當真俊俏,父親又剛剛立了功,皇上不如冊封吧。”太后道。“那就依皇額娘所言。”皇上道。

“留牌子。”公公道。

“滿蒙雙軍旗太府寺少卿博爾濟吉特武倫之女博爾濟吉特福嫺。年十六。”

“滿軍旗欽天監監正烏雅泰之女烏雅香佳,年十八。”

“……”

等了許久,滿軍旗家都女兒都選秀完畢了,接下來纔是漢軍旗。漢軍旗的女子們個個花枝招展,清檸心裡非常忐忑,值得高興的是,晴音和第一個選秀漢軍旗女子瀾裳都中選了。

等了許久,風平浪靜,然而清檸卻依舊坎坷不安。突然,她看見人羣有大騷動,才發現皇上帶着一名太監,揚長而去。“這位姐姐,這是怎麼了?”清檸小聲詢問道。

“皇上不知怎麼,說想要去外面轉轉,哎喲,我特地打扮成這樣,皇上都沒看我一眼……”

“宣華娟容、趙香、慕清檸……覲見。”

聽見公公的聲音,清檸跟隨着一干秀女款款走上前去,低着頭等着太后皇后欽點。

“恩,這位華娟容是……”皇后道。

“回皇后娘娘,臣女是太常少卿之女,年十八。”華娟容今日倒是收斂了很多,身着一件青色荷花衣,梳了一個簡單的髮髻,頭上的簪子、步搖、珠花也大多是不大名貴的,清新的裝扮襯着不俗的青衣,倒有點兒小家碧玉的風味。

“皇額娘,您說呢?”皇后道。“倒是挺會打扮的,留牌子吧。”太后和藹道。

“謝太后娘娘,謝皇后娘娘。”華娟容嘴角悄悄一笑,款款退了下去。

“華娟容留牌子賜香囊。”公公道。

“這個女子又是誰家的啊?挺會打扮的。”皇后笑了笑。清檸看皇后在看着自己,連忙跪下,說道:“臣女是太史之女慕清檸,年十七。”

也難怪皇后娘娘多看了幾眼,清檸今兒個的裝扮出塵脫俗,恍若仙子下凡。頭上綰了一個尋常的髮髻,配着素蝶攢珠鑲藍寶石對簪,戴着並蒂海棠水晶玉鸞步搖簪,掛着鏤空蘭花釵,還有一對蕉葉玲瓏翡翠流蘇,清麗不失大氣,滿是珠寶又不過度奢華,適宜的地方露出了三千墨發,耳邊戴着銀月琉璃耳環。清檸略施粉黛,輕點朱脣,細細的裝點使得清檸本是美人胚子的臉蛋更加出衆。着一身青藍色繡純白色曇花的繡薄紗宮裝,更加引人注目。

“太史家的女兒可真會打扮,美麗不失大氣,高貴又不奢侈,這樣的人留在皇上身邊最好,留牌子吧。”太后好像很高興。皇后的眼神瞥過清檸,微微笑:“當真是個好孩子,看着伶伶俐俐的。”

“謝太后恩典,謝皇后娘娘恩典,臣女感激不盡。”清檸道了一聲謝,識趣地退了下去。

清檸後腳剛離開金鑾殿,一個公公就帶她和幾位秀女,又回到了原來的儲秀宮,等待明日的冊封。

“清檸,你中選了嗎?”看見清檸匆匆帶着泠雪回來,瀾裳就急匆匆的問道。

還沒等清檸說話,捧着書的晴音就說:“姐姐都回來了,自然是中選了。”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明兒個會封什麼號。”瀾裳道。“從今往後,我看我們可能……會……會是敵人了。”晴音淡淡吐了口氣。清檸伸出食指抵在晴音櫻脣前,卻道:“你我瀾裳定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入宮以後亦是,後宮三千人,我們更是要好好扶持,難得的緣分可別就這樣白白去了。”

晚上,晴音和瀾裳沉沉的睡去了,清檸在牀上翻來覆去,然後爬了起來,偷偷拿了泠雪的衣服,趁着夜色偷偷溜了出去。

“這麼晚了,我還是在儲秀宮溜達一下就回去好了。”清檸想道。清檸邁着蓮花步子,穿過小道,到達了儲秀宮後面的一片杏花林。

現在是春天初期,照道理杏花是不會開的。可是這裡花團錦簇,杏花挨着樹枝,樹枝又挨着一朵嬌嫩的淺紅色的杏花,黑色的天空籠罩着一抹淺紅色的色彩。五片花瓣片片鑲嵌在一起,花蕊輕輕點着花瓣,依附在樹枝上,像盛放的煙花一樣燦爛。

清檸伸出手,接過一朵飄落的杏花,杏花伴着淡淡的香味和冷冷的氣溫,輕輕飄落在清檸手上,清檸看了看手裡的杏花,笑了笑。

杏花在清檸手裡慢慢溫暖,居然漸漸變成了純白色。清檸一看,一驚,退後了幾步,杏花隨風搖曳在空中,又回到了杏花樹上。清檸定睛一看,這花竟然又變回了淺紅色。

清檸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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