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她會點頭,承認自己怕!
她怕背叛,怕拋棄,怕死,怕被這些邪惡的壞人壓在身下,所以她一遍遍在心裡默唸沈如故的名字,希望奇蹟可以出現。
“嗤——”地一聲,什麼尖銳物體插入肉體的聲音。
南昭感覺有熱流噴灑在她臉上,而壓着他的人,翻滾到地上,死了!
她視線向上移,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不知何時進了來,手裡持着帶血的長劍。
欺負南昭的一共是兩個人,另外一個見同伴被殺,正要躍起來反抗,持劍男子動作十分敏捷,幾乎未給他任何機會,便一刀抹了對方的脖子,手法乾淨利落。
那人鮮血濺出來時,都未曾在他身上流下一絲痕跡。
看兩人都倒了地,南昭慌忙拉扯着自己的衣服,陌生男人持劍朝她走來,她以爲對方也要殺她,畏懼地拽着衣服往後面縮。
“別怕!”不想那個人靠近來,輕聲與她說。
南昭不知怎麼了,明明不認識這男人,卻覺得他冷沉的氣息,彷彿在何人身上見過。
此人突然出現在這間黑店中,毫不猶豫的殺了那兩個惡徒救下她,爲什麼?
看他的穿着,一身青藍色的長衫,黑色布靴,頭髮編成辮子梳在頭頂,五官不算精緻,但透着一股冷傲之氣,似乎是行走江湖的劍客。
這時,下面的大鬍子等人聽到樓上有動靜,快速朝上面跑。
聽到腳步聲,持刀男子輕輕一躍,便上了屋樑,並在上面對坐在地上的南昭用食指比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南昭會意,見死掉的一個人腰上撇着刀,她腦子一轉,立刻拔出來,對着屍體亂劃了一通,造出一副人是她殺的假象,以幫那男人隱藏蹤跡。
沒多久,大鬍子等人就衝了進來,看到屋內滿是血,南昭手握着刀,兩具屍體就倒在她腳下,全都驚呆了!
反應過來後,大鬍子第一時間警告道:“把刀放下,南昭!這裡全是我們的人,你跑不掉的!”
南昭沒有反抗,識相的將劍丟在地上。
大鬍子立即跨步來,將劍收起來交給手下,然後再去檢查兩人的脈搏,發現都死了!
“你殺的他們?”大鬍子問道。
南昭冷眼回答:“死有餘辜!”
李二孃等人,也趕了上來,看到死的人是長期幫她供貨的房家兩兄弟,她氣急敗壞的罵道:“大鬍子!我就知道這小賤人不是個省油的燈,竟敢在我店裡殺老子的人!”
大鬍子唯恐他們跟他搶南昭,息事寧人的勸道:“李二孃,房家兩兄弟什麼人你不知道?就見不得女人,是他們先動我的貨,而且我早就警告過你們,這丫頭身上邪乎,他們一定要過來找死,我也沒有辦法!”
“老孃纔不管她是不是你的貨,在老孃底盤殺人,就破了規矩,你說怎麼辦吧!”
大鬍子商量的說:“我何曾虧待過你,我們還可以商量!”
說完,他讓人重新將南昭綁起來,並將屍體清理出去,再拽着李二孃出去商議。
房間裡只剩下南昭一人後,她擡頭看向房樑上,不多久,那位公子輕盈躍下,彷彿沒有重量一般。
此人絕非偶然出現救了他,而是一直就潛伏在此客棧中,對他們的動向十分清楚,很大可能也是衝着她靈花來的,所以南昭也不與他繞彎子,直接問:“你有何目的?”
那人收劍回鞘,冷麪喚道:“南昭,你難道不想知道,那個僱他們來抓你的背後主使是何人嗎?”
對方直呼其名字,南昭並不驚訝,而令她驚訝的是此人喚她名字時的語氣,和說話的語調,都十分像一個人。
可是,眼前的明明就是另外個人,怎會是她以爲的那個人呢?
她防備問:“這與你何干?”
凡事都有個因果,這世上有哪有無緣無故的相幫。
對方便明確告訴她:“我所圖之事,卻與你有關!”
“何事?”
藍衣公子向她保證道:“這串紫珠的主人,是我要找之人,你只消乖乖的隨他們去交易點,我可保你一路平安!”
南昭卻滿是疑問,她再問:“我憑什麼相信你?”
對方清冷目光掃過她的臉頰,“憑你別無選擇!”
是啊,她被困此地,憑她一人之力,根本無法逃離。
而這個人的出現,似乎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機會,她思慮了片刻後,與對方做下承諾,不過她有個請求。
“這間客棧食人肉骨,罪大惡極,還有一個孩童被關在何處,你身手這樣好,是否可以去……”
“到這時候,你還在擔心他人死活。”她話只說到一半,對方便知她要做什麼,語氣中免不了嘲諷。
南昭眸波閃動,她亦可置身事外,可是這與那些麻木看她死活的人,又有何區別?
這時,那男子朝窗邊走去,似要離開,不過卻猶豫着什麼,他背對着南昭說:“其實有一種辦法,你可以救他們。”
“什麼方法?”她急切的問。
“你與那怨死的亡魂做下交易,她可憑藉你的靈花之力前去向害她的人索命!”
南昭聽後,很是驚訝,這不就和當初那背後之人操縱婉兒的屍骨一樣嗎,只不過,那時是別人所爲,而現在親自與亡魂交易。
她再一次問:“你爲什麼知道這些?”
對方回答她一個名字:“莊子鈺!”
莊子鈺……南昭皺眉,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她想了想,神情跟着一變。
“莊子鈺,就是風州莊家的那個莊子鈺?”
當今天下,道門分南北派,北派以八大觀爲首形成道觀聯盟,是北派最權威的道法之尊。而南派的道門下,卻是以嶽、張、莊、獨孤爲首的四大家族。
莊子鈺便是莊家少主,傳聞他天賦秉異,慧根深厚,少年便在道門中揚名。
“你是莊子鈺?”南昭再一次打量此人,確實有一股浩然正氣由身而發。
若此人果真莊子鈺,那南昭真是撞了大運,她忙問道:“你可知道,如何與亡魂做下這種交易?”
莊子鈺不妨告訴她:“你並非是這天下間唯一一個擁有靈花之人!”
南昭再一次震驚!
聽對方講述道:“我莊家秘錄中就曾記載過,大約三百年前,有一手持靈花之女現世,她與亡靈溝通,若亡靈自願獻祭靈花,便可得她靈花之力,以報生前血仇,因此世人便稱她爲靈女!”
又是三百年前,上次聽白虛曾講過,三百年前妖星當道,引天下大亂,難道當時的那個妖星,便是莊子鈺口中的靈女?
“那你可知,那靈女是如何與亡靈做下這種交易的?”
“我之先輩,曾有緣聞見她念靈祭決,將此記錄在冊,不過短短几句,以你此刻資質,怕是沒什麼大用!”
南昭忙問:“是怎樣的靈祭決?”
“吾施此力,加持汝靈,得吾之力,斬荊披棘!”
“沒了?”
“沒了!”
雖聽起來有些兒戲,不過這短短几句,南昭已快速牢背在心,待莊子鈺離開後,她細細琢磨了一番。
這人應該是真的莊子鈺,此人對她之事瞭如指掌,他的目的是這串紫珠的主人!
當時念婆曾對南昭講過,婉兒的屍骨是從這夥綁她的人那裡得來的,毫無疑問,楊家禍事以及師父之死,都與這串紫珠的主人脫不了干係,那麼她和莊子鈺確實是同一個目標。
次日清晨,大鬍子等人將南昭扛下樓,準備趕路,卻又遇李二孃擋路。
只見她帶着客棧中幾個凶神惡煞的小二,一把殺豬刀“哐”一聲,砍在桌面上。
大鬍子停下來,面色和氣的說:“二孃,我們不是講好了,錢都付你了,你這又是何意?”
李二孃目光陰狠的瞪着南昭說:“一碼歸一碼,昨夜老孃預備今天殺的小豬跑了!”
大鬍子清楚,若是普通的小豬跑了,犯不着擋他們的路,那小豬指的是人,可這與他們有何干系?
而南昭聽到這個消息,也很快反應過來,這小豬難道是指的那個孩子?
又聽李二孃說:“這小豬早就奄奄一息,根本沒有逃跑能力,若非是有人相助,根本不可能從我這客棧逃走!”
“二孃,你直接將話挑明瞭,我這還急着趕路呢!”大鬍子也沒那麼好的耐心!
李二孃怪聲說:“放心,這回我不管你要銀子,我就是有幾句話,一定得對這個丫頭說說!”
大鬍子一臉狐疑,你他媽跟這丫頭有何說的?
無奈這母老虎又兇又狠,動起傢伙來兩敗俱傷,便答應讓她單獨過去與南昭說幾句。
衆人這般望着她們,李二孃妞着屁股,像是一種炫耀一般,走到南昭跟前,對着她一笑,露出那白森森的牙齒問:“那孩子去哪兒了?”
南昭裝着傻回答:“我一整夜都被大鬍子綁着,我怎麼知道那孩子去哪兒了?”
“很好!”李二孃拍拍她的肩膀,趴到她耳邊輕輕說:“你以爲救了他一個就天下太平了嗎?老孃要吃童子肉,十個百個都能搞來,你能全救了嗎?”
南昭聽此,眸中怒火中燒,她欲上去殺了此婦,可手被綁着,她稍微一動,便被大鬍子的人拽了回去。
“哈哈哈!”李二孃放肆的大笑起來,將她的憤怒踩在腳底。
她不甘,大聲喊道:“李二孃!你等着我!等着我!”
對方覺得自己像聽了個笑話說:“等着你?你此去還能活多久?莫不是等你變成鬼回來找我嗎?哈哈哈!”
南昭憤然怒吼:“我必定活着回來,替那些冤魂向你索命!”
“好一個替冤魂索命,那老孃便在此處等着你!你可一定要回來!”
你可一定要回來!
卷在馬車角落的南昭,腦海裡還一直迴盪着李二孃的這句話,以及那肆無忌憚的笑聲。
南昭右手握得緊緊的,她在想,那三百年前的靈女是怎樣一個人,她真如世人口說那樣,是禍亂天下的妖星嗎?
那靈女,爲那些亡魂念靈祭咒,是爲私利,還是另有原因?
她與自己,又有何淵源?
五日後,大鬍子等人趕到泰州,南昭從未來過這裡,但早就聽聞,泰州地處要塞,是當年兵家必爭之地。
這一路,南昭聽大鬍子與手下交談,僱他們前來的人神出鬼沒,他與對方接頭數次,每次去的地方都不同,甚是隱秘。
而今次接頭是在晚上,相約在泰州黑山中。
老五一聽是黑山,神情大變。
“老大,那個山邪乎得很,我曾聽別人說過,那山裡常出怪事兒,所以無人敢前往……”
大鬍子又怎會沒聽過有關黑山的傳聞,但那都是些道聽途說,信不得真的,生怕手下因此退縮,他出聲安慰道:“這單生意做完,你我兄弟幾個後半輩子都不用愁了,去趟黑山有何難的?”
老五幾個聽後,也給自己壯着膽子說:“媽的,連後面那個煞物我們都一路從青州安全帶到了泰州,還有什麼可怕的?”
於是幾人收整一番,天黑前,就帶着南昭朝黑山前去。
黑山雖與泰州臨近,可卻因早年發生怪事,成爲一處無人問津之地。
正因爲此,上山連個路都沒有,大鬍子等人只能揮舞着大刀,在前面砍折樹枝草從,南昭則被兩人架着走在最後面。
日暮徹底落下,大鬍子點上一個火把在前面引路,這般行了約莫一個時辰,便見到前面有一處地勢突然空曠起來,這與草木茂盛的黑山環境顯得有點格格不入,光看那光禿禿的一大片,彷彿曾遭受過一場變故,使得周圍寸草不生。
這黑燈瞎火的,本看不太清楚,眼神最尖的老五卻發現了什麼,他壓低了聲音說:“老大,前面好像站着個人!”
大鬍子似也覺得,那空曠的平地中央,站着個人,趕緊舉高手中的火,眯着眼睛瞅了半天,見那人有腿有頭,難道是僱主?
不過,他也沒底,若不是僱主,這深山之中,突然出現這麼個人,着實讓人心頭瘮得慌,幾人臉上難免浮現懼色,最後是推了老五一把,命令道:“老五,趕緊過去看看!”
老五早就心裡打鼓了,此刻聽見老大要他前去,顫顫巍巍說:“老大,我我我怕……”
“你什麼?去啊!”大鬍子又用力踢了他一腳。
老五這才連跪帶爬的朝前面過去,明明不遠的距離,他卻花費了不少時間,這邊的所有人都死死的望着那邊,只見老五到了那個人站的地方看了看,接着便興高采烈的回頭對他們說:“沒事兒了,只是個石像!”
幾人一聽,懸着的心才落下來,大鬍子說:“僱主讓我們上山後走一個時辰便停下,想必就是在此處了,我們到那石像處等待僱主前來吧!”
說完,就架着南昭走至石像處,他們將她扔在石像下後,便蹲在旁邊吃乾糧等待。
久不見僱主前來,老五好奇問:“老大,你說這僱主幹嘛約我們到這裡來交易啊?”
大鬍子告誡他:“能拿出那串紫珠之人,能是普通人嗎,必定有其原因,幹我們這行的,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是是!”
而南昭卻有點緊張,馬上就要看到那個背後設計害她、殺害師父的兇手了!
想到此人如此陰險,憑她自己的能力,自然是不可能與這個人相博的,她唯有將目光看向這夜色的山林之中,相信那身手不凡的莊子鈺此刻就在這附近吧?
他說過會保她平安的,她也只能將希望寄託在這個莊子鈺身上了!
夜裡山間的風,帶着些許不祥的氣息,南昭藉着火把的光,下意識的擡頭細細打量身旁的這座石像,這竟是用一塊金剛石雕琢而成,因爲年代已久,石像本身的面目已有些模糊了,只能依稀從殘留的輪廓中看出刻的是一名女子,女子手指纖長,放在身前,比劃出一個手印;南昭知道道門數以千計的手印,卻不知此種手印是哪一種,名叫何名,只覺其食指指向地面的樣子分外優美。
時間就這樣在寂靜中度過,大鬍子等人等了許久,都不見有人前來,就有些急躁起來。
老五問:“老大,爲何僱主還沒影兒啊?”
大鬍子哪兒知道什麼情況,他表面上看似很輕鬆,但其實在這地方呆久了,他也有些害怕,總覺得自從進了這片山林,哪裡不對勁兒。
靜,太靜了!
唯有幾人急促的呼吸聲,越聽越緊張!
也是這時,南昭感覺自己的手心越來越燙,她攤開手心一看,發現靈花如燃燒一般,發出火焰的光芒。
大鬍子見狀,緊張問:“你在做什麼?”
南昭也不知這是怎生了,她只覺手也跟着燃燒起來,炙得她十分難受。
幾人都發現她不對勁,全都下意識退避開。
“老大不對勁啊,與僱主約定的時間早到了,卻不見影,這煞物要是再出點兒什麼事,那豈不是……”
大鬍子也很慌,但都到這裡了,也等了這麼久,不想就此放棄,他說:“我們盯着此女,別離她太近!”
我們盯着此女,別離她太近——南昭明明能聽到胡老大說話聲,但卻除了身邊的這座女子像以外,看不到別的人了!
她忍受着手心的痛苦,四處看,確實不見其他人,卻無意間回頭看到頭頂的女子像剛纔指向下的手指,竟指向了上方。
並且在她看女子像時,女子像也開始變化起來,從最開始模糊的石像漸漸變得真實,栩栩如生,沒片刻功夫,竟化成了一個活人。
南昭望着化成活人的女子像,整個人都驚住了,爲何長得和她一模一樣?
“你是誰?”她感覺一切都不真實。
女子像雖化成了活人,臉上卻絲毫沒有表情,一副遁入空門,看淡世事的空無相,回答:“他們喚我爲妖星!”
南昭下意識的問:“那你是嗎?”
對方便反問她:“那你是嗎?”
她搖了搖頭,心裡很亂,有一種從靈魂透散出來的絕望氣息在她周圍瀰漫着。
她問女子像:“我爲何在這裡?”
“因爲我在此處你三百年有餘!”
“爲何等我?”
女子像向她伸出一隻手,“來,南昭,過來,我帶你去看……”
南昭沒有思考其他,她堅信,那個人便是她自己,他們似乎有什麼共同的事要去做,而她要給她看的,也是她想要看到的。
她手上的繩索也不知何時鬆開了,見到對方伸過來的手,她便乖乖的伸手去牽。
可當她的手剛要觸碰到女子像的手時,一個人突然衝了過來,手掌在她額頭上輕拍了一下,念道:“醒!”
此情此景,似曾相識,南昭還未反應過來,便見那人揮舞着手裡的長劍砍向女子像,女子像卻並非實物,當劍身劃過時,變化成一縷煙散開,瞬息間出現在另一個地方,化作人形。
“你終究還是尋來了!”女子像聲音變得冷厲,這話似乎是對莊子鈺說的。
莊子鈺未回答,他持劍再朝女子像揮去。
女子像再次化煙形落他處,面上露出冷色,“你以區區凡人之身,也想傷我?”
音落,她化煙朝方子鈺飛來,這一刻,只覺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周圍飛舞,方子鈺雙手握緊長劍,嘴裡念着咒語抵擋,卻不及這股力量的撞擊,連退數步,滾落在地。
南昭本來只在看戲,莊子鈺吐出一口血之後,回頭對她吶喊:“南昭,快走!”
她這才反應過來,見大鬍子幾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臉色染着黑,像極了當初楊三富老母死時的慘樣。
想必是在剛剛她與女子像說話時,大鬍子等人慘遭了毒手,死因不明。
南昭已見識了這女子像的厲害,也差不多肯定絕非善類,確實該逃,她於是快速朝來的方向奔逃而去,但未跑幾步,突然想到什麼又停下來。
她轉身看向莊子鈺,看到他被女子像的力量再次擊中,已身受重傷,連長劍都落到了地上。
他們素未謀面,爲何他卻在這危機時刻讓她逃?
她逃了,他必死無疑!
可她若不逃,又能做什麼?
千鈞一髮之際,也不知哪裡生出的勇氣,當看到女子像再次化煙朝莊子鈺飛去時,她以最快的速度衝過去,撿起地上的劍,只覺那股帶着尖刃的風力席捲而來,她毅然堅定的擋在莊子鈺身前,長劍一揮,那股化煙的風瞬間變成碎石,轟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