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卷 261:賜婚
殷珏一怔,似不懂她話中之意。
她則如實告知道:“南昭曾深愛一人,此人死後,我的心也隨之一併死了!”
不能再與深愛之人共度餘生,這餘生與誰共度,便也無所謂了!
但若與世子成婚是他所想所願,又真能爲她打破困境,她願一試。
殷珏也看出來,對他自己來說是大事的終生所付,對她來說,卻變成了蒼生和大義。
心中有所失望,本是君子明玉,也如失了色澤,黯淡無光。
停頓片刻,他沉聲道:“是殷珏無福,能在你心寄他處前出現……”
若是能早些遇見她,那麼,他興許能免她心境如此顛沛流離。
他身爲世子殿下,一出生就富貴在身,明白權利之強大,足以爲所欲爲,卻唯獨不能左右感情之事。
“世子殿下……”南昭發現自己這番話對於一個心有所愛之人來說,實在冷酷了些,心生愧疚,卻又不得不說。
她無法去欺騙一個真誠的人,更無法逃避自己的心呀!
其實,殷珏並非不懂事故之人,更是深知此理,才尤其不願見她愧疚。
他從臉上擠出一個笑容來,溫聲強調:“不過,比起後來對你的愛慕之情,最先吸引殷珏的,是你身上那大無畏的精神,你讓我看到,在這片古老貧瘠的惡土上生長出綠蔭的希望!”說到此處,他方纔還灰暗的眸子裡,突然明亮閃爍,他十分確定的說:“即便不能成爲你心之所付之人,但殷珏也願意這餘生,成爲你可依靠的摯友良伴!”
南昭甚少聽聞他人暖語,卻被這番話深深觸動。
她離去時,雪停了,天空的灰暗卻依舊不散。
殷珏送她至驛館大門,並在門前送別許久,當她策馬走遠時,才轉身回去。
而在高處的一座樓閣之中,黑衣的公子寐遙望着遠去的影子,淡漠的面容被風牽起一絲暗傷。
次日,尋查司來報,城外有妖怪禍影,本該立即去降妖的南昭受鬼娃之毒的影響,無力前往。這時,副帥海納獨擋一面,收服作祟的千面妖,立下大功。
回營後,衆術士夾道歡迎,南昭作爲統帥,自然也在其列,她站在人羣后面,看到海納拱手與左右術士高談闊論,很快就到了眼前。
海納目光移到她身上,神清氣爽的問:“聽聞公主被自己養的鬼娃咬傷,已不能再引靈花,何不回府中好好休養?這生死門裡陰邪氣重,可莫要再添新疾纔好。”
明白人都知二人素來不和,這般看似關心的話,寓意也很明白,你南昭引禍自身,不配再坐陣正道統帥之位,還不快快讓賢?
南昭藏着心中不快,順話回答:“法師法力無邊,這麼快就收服了城外作祟的妖怪,實在震我營威!”不過,她略有顧慮的提到:“聽聞作祟的妖怪有千面,能化作任意模樣迷惑人眼,行蹤難尋,不知法師是以何法收服此妖?”
海納得意回答:“以我法眼,何妖遁蹤?”
說話間,營外傳來傳令聲:“太子殿下駕到——”
所有人目光迎去,便見周仰一身黑色蟒袍,在一衆侍衛的追隨下大步而來,衆術士前往拜見,南昭隨後上前,淡淡喚道:“見過太子殿下。”
周仰只聞這一聲,便聽出數不盡的疏離,心中一緊,卻未在人前表露。
他此番前來,也是爲海納降服千年妖一事,有過立罰,有功即賞,海納降妖有功,自該嘉獎。
因有術士提議,靈善公主被傷拖累,不便處理營中事務,所以該由海納法師主持大局。
術士所言並非無中生有,周仰並不能有意偏袒,加之正道營降妖除魔之事實在嚴峻,所以下令南昭所持的正道主帥令暫時交由海納主事。
一時之間,海納氣焰更加高漲,儼然已成爲正道營的主心骨。
在這些玄門人士中,也不乏阿諛奉承之人,海納被圍繞追捧的聲勢,與南昭受鬼娃毒傷的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儘管如此,她平靜的區別於人羣的身影還是令周仰一眼便尋。
當人羣散去,南昭被他獨自在主帥營中召見。
“南昭,可是因爲九哥讓你交出主帥令在責怪九哥?”
她搖頭回答:“九哥如今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凡事都要以大局爲重,再則,外面的術士所言非虛,我確實是因自養鬼娃而自食其果,如今儼然廢人一個,並無資格主導營中大事,海納法師能力不弱,他一直以來都是代替我的不二人選!”
周仰還是瞭解她的,即便她信誓旦旦說完,卻依然能從中聽出違心之言,他強調道:“在九哥眼中,這世上再無人可以代替你!”
南昭聽到此話,眸光移到他臉上,若是從前,她從無懷疑由周仰口中所言,而此時,卻總會想到當日明月所說的那些話。
她以爲,無論明月如何從中挑撥,她與周仰之間,都不會改變什麼,但其實,懷疑的種子早已被埋下,正在漸漸生更發芽。
尤其是此刻,她不得不去面對這個問題時,心情的複雜更令她感到難過。
她想無所顧忌的與他暢所欲言也不能了,說話時,也戴上了假面,互相提防,互相畏忌。
她一直想知道,這背後的原因,所以纔會去見公子寐,現在,也是得到答案的時候了!
周仰對她解釋:“九哥聽鳳婆婆說,鬼娃的毒對你剋制很深,你不可掉以輕心,所以九哥纔在這段時間,讓海納暫管正道營……”
“九哥,你不必多言,南昭都懂!”不等對方說完,她很是體諒的接過話來說。
周仰皺眉,思及甚多。
南昭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笑容來,親暱的喚道:“九哥。”
他愣了一下,不知她爲何會笑,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九哥,南昭想求九哥件事。”
他遣走尋龍尋虎,是以兄長關心的語氣問:“何事?”
她賣着關子說:“在南昭說出是何事前,九哥得先答應南昭,好嗎?”
剛纔還在說正道營中事,突然轉到別處,他雖有疑惑,卻還是對南昭有應必求的回答:“只要是你開口所求,九哥皆盡所能滿足。”
南昭聽到這句話,心中悵惘,是呀,從前,九哥對自己,一直這般。
她笑容未去的說:“南昭希望九哥爲南昭賜婚!”
周仰神情一變,“什麼?”
他以爲自己耳朵聽錯了!
“南昭希望九哥爲我賜婚!”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重複了一遍。
周仰看着她,再問:“你要九哥爲你賜婚?賜婚……與誰?”
“承王世子,殷珏!”說到這個名字時,她忽略掉對方眼中的不解,笑着說:“九哥可是事先答應了,不可反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