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的一個月內,張地一邊鑽研新出現的那些陣紋,以期提高陣盤的刻陣成功率,一邊研究老驢頭給他的那枚控靈手鐲。眼下還有一個多月春谷就要播種了,當務之急自然是先搞定種田的事,然後才能騰出手來研究修煉一事。
於是張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天天貓在家裡鑽研。
隨着天氣一天天轉暖,寒冬漸去,俏春來臨,青嶽山上綠樹盎然、鳥語花香,周圍的山頭上出現了許多靈農忙碌的身影,都在爲春播做着準備。張地這座山頭也被分配了許多新靈農,都是宗門最近招募來的,有四五人分得了老驢頭留下的靈田,正在那翻地考覈中奪得頭名的宋斌帶領下,熱火朝天地施肥、澆灌、挖壟、備種。
“你們幾人分工協作,你負責從山下挑水,你負責挖壟,你來種植荊棘樹苗,你,別光站着看,去給我打壺熱茶來,別那麼沒眼力價!”宋斌穿着一件薄衫,坦露出飽滿結實的胸肌,正雙手叉腰,站在田間地頭,向着周圍那幾名新弟子發號施令,頗有些志得意滿的樣子。
此人身高近六尺,面黑似鐵,生就一副好身板,來青嶽山之前就在家裡種田和習練武藝,是以當日在種田考覈中脫穎而出。後來他種起田來也肯賣力氣,又會迎合郝仁,所以在靈谷堂外門弟子中,算是比較拔尖的,頗得郝仁看重,此時已經晉升爲二品靈農了。
郝仁安排他來這裡帶新人,從山腳下一直到半山腰,將十幾塊靈田都分給新弟子種植,並由他全權管理新弟子,唯獨將張地的靈田圍在最頂處,不能不說存了制約監視張地的心思。
“宋師哥,你是二品靈農了,見識比我們廣,山頂那叫張地的師兄怎麼還不開始忙活啊?我看他年前挖了糞池子,又搭了竹架子,到底是想做什麼?”一名機靈的弟子端來熱茶,雙手遞給宋斌時,陪着笑問道。
宋斌大喇喇地接過茶壺,嗞兒喝了一口,眯起眼睛往上望去,從這裡能看到張地的靈田一角,此時光禿禿的,並未開始耕種,只有孤零零的竹架子搭在地頭上。
他也不知這是何用意,但又不能在新弟子面前顯得無知,便冷哼一聲,輕蔑地道:“還能想做什麼?故弄玄虛罷了!我在這靈谷堂種田,曾請教過無數有經驗的老農,都沒聽說過種田前還要搭竹架子,挖糞池倒是有的,不過那都是高階靈農乾的事,那張地眼下只是一品靈農,聽說去年三分地才種了一百二十多斤,只能說勉強過關了,就憑他這樣還想玩高級的種田方式,我看是自不量力啊!”
那機靈弟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但旋即想起一事,又問:“不過宋師哥啊,小弟好像有次聽郝師叔提過一嘴,說那張師兄現在是郝副堂主的親傳弟子了,不知這事你有所耳聞不?既然此人這麼普通,怎麼會被郝副堂主收爲親傳弟子呢?”
這機靈弟子提到的郝師叔指的就是郝逑,按照輩分來算,他管郝副堂主叫師尊,畢竟郝仁是仙師,他只是最普通的煉體士,並無直接的師徒關係,而郝逑卻是堂堂三級煉體士,尊稱一聲師叔也不爲過。
另一弟子聽到這裡,湊上來插言道:“是啊,是啊,我還聽說那張師兄入門時就有陣法堂仙師給說情,是以那張師兄沒有通過種地考覈,就直接過關了。對了宋師哥,你應該也參加了當日的考覈,這事兒你清楚不?”
宋斌聞言臉色一變,咔嚓一聲把手中茶壺給捏得粉碎。還有人比他更清楚的麼,當日他是第一名,最早就完成了鋤地考覈,他交了成績後,就洋洋得意地站在陰涼處看其他弟子鋤地,當時記得很清楚,那張地最後是累得暈倒在田地裡,不光沒有完成任務,還把自己的腳掌給鋤出了血,簡直就是一個廢物!
可就是這樣的人,卻有陣法堂仙師說情,得以過關,種田大半年,就能成爲仙師的親傳弟子,這樣的事情簡直讓他嫉恨不平。
“郝副堂主到底是何用意?竟收了這樣的人爲親傳弟子,還有沒有天理公平了?按照輩分來算,豈非我也得管他叫一聲師叔?”宋斌臉色陰晴不定,心下大罵。
旁邊幾位新弟子見他如此臉色,都知道不小心說錯了話,一個個躲得遠遠地,埋頭幹活,生怕觸了他的黴頭。
宋斌忽然回過神來,見着衆弟子的神情,心下更怒,暗道:“這些人如此趨炎附勢,若不能壓過張地,今後還如何帶新人呢?我宋斌雖貴爲新弟子中第一人,豈非要被那個傢伙搶去了風頭?
不成,不成!郝副堂主當日安排我來這裡帶新人,曾讓我注意張地的一舉一動,這說明郝副堂主收他爲徒定有深意,我得上去看看,試試這傢伙的深淺纔是!”
想到這裡,他大手一揮,把手裡的茶壺碎片都摔在地上,向着那幾位新弟子喊道:“都別種田了,快跟我上山去!眼下這整座山頭都歸我管理,自然要去看看那位張師兄種地種得如何,有沒有啥獨特之處,你們說是不是?”
“是,是。”那幾人連聲附和,都瞧明白了,這位宋師哥要去找麻煩,他們新人也想看看熱鬧,看看那位神秘的張師兄有何本事,於是臉上都顯出熱衷之色。
“走!”宋斌提起靈鋤,當先大步而去,身後幾人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空着手跟上。
大家心裡都清楚,現在是兩虎相爭,他們這些看眼的可不能站錯隊了,若是提着鋤頭去,那就擺明了要幫宋師哥,而空手前去,那是兩不相助,到時看情形再說。
一行人很快來到山頭張地的院外,宋斌提氣大喊一聲:“張師兄,兄弟宋斌來訪,你可在屋內?”
屋裡沒有響應,過了好半天,就當他想再大喊一聲時,屋門開了,張地頭髮凌亂,披着一件外套,兩眼通紅地走了出來,瞧那樣子似乎正在午睡。
宋斌更加不屑,擡頭看了看高懸的日頭,譏笑一聲:“張師兄好雅緻啊!太陽都曬到屁股上了,還在睡覺。”
張地站在門口,目光落在他身上,冷冷地打量了片刻,又從周圍那幾人身上掃過,淡淡地道:“原來是宋師兄啊,不知你有何事?”
“是這樣,郝副堂主命我在這裡帶領新人,種植靈田,方纔他們提起張師兄,都說你在這山頭挖糞池,搭竹架子,不知你如何種田,特意想來學習一下。不知張師兄可方便賜教?”宋斌雙手抱臂,目光挑釁地道。
“沒興趣,請回吧!”張地冷冷地說完,轉身就往屋內走去。
“張師兄請稍等,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宋斌輕笑一聲,身形陡然一躥,從身後伸出巴掌,就往張地的肩頭拍去。
在宋斌看來,他眼下體質比起靈谷堂中所有新弟子都要強健,這大半年沒少吃靈谷,又去煉體堂習練武藝,此時已是煉體二級,對付張地這麼一個瘦弱的傢伙,自然是不在話下,便想要讓他在衆人面前出個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