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門來,郝仁嘬脣一吹,忽聽頭頂嗝啊一聲長鳴,一頭巨鶴盤旋出現。郝仁把手一帶,提着張地腋下騰空飛起,飄飄忽忽就飛到了巨鶴背上,一提巨鶴繮繩,命令道:“去宗門議事大殿!”
巨鶴嗝啊長鳴,振翅一撲,頓時帶着二人風馳電掣般飛了出去。
張地雖說對郝仁恨之入骨,但他這一手騰空而起、控鶴飛行還是讓他心中羨慕不已,出於打探對方實力的目的,故作羨慕地問道:“師父,你這飛行術和控鶴飛行好神奇啊!不知徒兒將來可有機會學會?”
郝仁得意地哈哈大笑道:“這有何難,你若好好表現,將來我授你一枚控靈手鐲,你就可學習騰空術和控鶴飛行術了。”
張地心頭一動,忙問道:“控靈手鐲是何物?我身爲煉體士還能學習法術麼?”
郝仁瞥了他一眼,笑道:“控靈手鐲乃是中品靈具,不似你的靈鋤只是下品靈具,它能操控靈力,因此能頂替仙師的法力,施展一些簡單的法術。當然控靈手鐲分爲很多種,越高級的控靈手鐲越厲害,比如你這次去坊市一定遇到了風火神宗的弟子,他們就有風火靈具,那也是一種厲害的控靈手鐲,能釋放出風火之力。
當然,煉體士雖能操控簡單法術,但畢竟需要配合自身氣血,還有相應的靈石,並不如仙師的法術威力大,只能算作權宜之計吧!”
張地不知他是出於何等目的,竟能跟自己解釋這麼多,當即面露喜色諾諾稱是,心底卻在暗暗嘀咕:“看來這東西威力蠻大的,將來若有機會,須得搞到一枚控靈手鐲,必能增強我自保之力!”
不過經此一事,他也更加清楚地看到了自己與郝仁之間的差距,且先不說郝仁是煉氣五層,威壓和力量遠超與他,就是在法術方面也比他只會掄鋤頭和釋放荊棘樹要強大許多。真要打算提高自身實力,縮小與對方的差距,還得好好籌謀一番的。
張地心下暗暗盤算,忽然感到周身冷颼颼的,發覺身上都是冷汗,此時被勁風一吹冷得直打哆嗦。這才醒悟過來,方纔在密室內與郝仁鬥智鬥勇是何等的兇險,自己驚出了一身大汗竟不知覺,若是走錯了一步,只怕現在自己已經死在裡面了吧?
這邊張地暗暗後怕,郝仁則微微一笑,不知心裡想些什麼,帶着他穿雲掠霧,很快就飛到了宗門的議事大殿。
只見大殿外面是一座千丈方圓的廣場,此刻陸續有仙師騎着巨鶴趕到,還有不少的煉體士急匆匆地奔跑而至,下面已經聚集了上千人。
郝仁帶着張地騰空而起,身形緩緩落下,巨鶴則盤旋一圈,自行飛走。
兩人來到靈谷堂的位置,這裡已經來了數百人,有的是仙師,有的是煉體士,看到郝仁到來,紛紛行禮。見郝仁帶着張地,都認出他便是當日入堂考覈沒過關,全靠陣法堂仙師說情才通過的那名新弟子,不禁紛紛投來詫異的眼神,不知郝仁爲何要如此親熱地帶着他。
張地則低頭跟在郝仁身旁,一副乖徒兒的模樣,但眼角餘光卻將衆人神色俱都收在眼底,不動聲色。
“郝副堂主,你來了,不知你南行一事準備如何了?”這時一名身着銀色長袍,面色紅潤的中年仙師向着郝仁招呼道。
“金堂主你好,南行一事我已準備妥當,還有些堂內事務需要處理一下,即日便可動身了。”郝仁向此人拱手行禮,回答道。
“嗯,此次南行你擔子很重,承擔着將我靈谷堂在趙國組建分支的重任。哦對了,我瞧你氣色不佳,是不是還得回家族一趟,準備一下提升壽元的丹藥啊?”那金堂主忽然問道。
郝仁苦笑一聲,“我已多次搜尋此類藥物,家族之力實在有限,恐怕這次不能再提供多少了。這次回去我已做好了兵解的準備,在家族安排一下百年之事,更重要的是把本堂的大事辦好,請堂主大人放心吧!”
那金堂主點頭道:“你有如此胸襟,實在讓我欽佩。你放心,若是你此次南行順利,我必會履行之前承諾,在你百年後,替你照顧你的家族和子嗣的。”
“如此就多謝堂主大人了。”郝仁笑着一禮。
張地在一旁聽得暗暗心奇,聽口氣這位金堂主比郝仁地位還高,難道便是靈谷堂的那位正堂主?怎麼以前從來沒見他露過面呢?忍不住稍微擡眼望了此人一眼。
這一看,頓時引得那位金堂主望來,看着張地奇道:“咦?這位小弟子是何人?郝副堂主你爲何帶在身邊?”
郝仁笑道:“呵呵,這便是我剛收的小徒兒,名叫張地,將在我百年後繼承我衣鉢。張地,還不快見過本堂的堂主大人!”
“弟子張地,見過堂主大人。”張地連忙上前一禮,畢恭畢敬地向那金堂主道。
金堂主上下打量他一眼,露出一絲讚許之意,看着郝仁道:“嗯,這弟子穩重內斂,可不似你那兒子,我看你這次收徒收對了。”
“呵呵,過獎了,過獎了。”郝仁隨口謙遜着。
正說話間,忽聽前方大殿廣場咚的一聲鐘鳴,廣場上立刻鴉雀無聲。
一名氣宇軒昂的黃袍中年人急匆匆走到前方,環顧一圈周圍,只見下方黑壓壓站滿了青嶽派弟子,約有五六千之衆,頓時面容一肅,提氣高喊道:“青嶽門人聽着,我乃青嶽派第五十八代掌門洪明軒。召集大家於此,實乃本門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就在數月前,北方天裂,無數天魔駕黑風戰車降世,一夜之間屠盡北方十國……”
這一番話語直說了一炷香,聲音由於灌注了深厚法力渾然作響,不論是仙師還是凡人煉體士,廣場上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的,頓時各種神情浮現在衆人臉上。
由於天魔入侵早就發生在張地入門以前了,爲了瞞住這些凡人煉體士和低階仙師,這件大事只是在宗門中高層流傳,所以包括郝仁在內的很多人早就知道了,此時聽到也不以爲意,面上神情自若。
可對於張地這樣的底層弟子,卻是第一次聽到,頓時心神劇震,很多不解之處豁然開朗。
之前二伯跟他說,仙師招弟子只有一百個名額,可是他去了山上卻見到了數千人,此時方纔明白,原來是騙他們凡人少年,把這當做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實則卻是仙師爲了對抗天魔,而大舉招募凡人少年來參加考覈。
爲何又有靈谷堂、煉體堂和煉器堂,又爲何需要這麼多凡人少年來當弟子,原來統統是爲了這場仙魔大戰而做的準備。
至於家人被暗中接走,那更是因爲仙魔大戰即將殃及這裡,宗門高層怕凡人煉體士心生動盪,乾脆把家人都送去南方,名爲保護實則要挾。
凡此種種一被張地想清楚,頓時心中憤懣翻涌,他本就對宗門沒有什麼好感,之前爲了那神秘流星,黃埔老祖和幾位金丹修士根本沒把他當人看,此時心裡大罵:“混蛋!這羣仙師真是卑鄙,爲了保自己的命,騙我等凡人來賣命!真真可惡!”
其他低階仙人和煉體士與他有類似想法的,也不在少數,此時臉上都或多或少流露出惶恐、憤懣、不甘、畏懼之色。
那掌門洪明軒見了衆人神色,早有準備,大喝一聲:“執法堂何在?”
突然空中人影連閃,上百名一身青袍的修士不知從何處飛了出來,威風凜凜地懸停於空中,齊聲大喝道:“執法堂在!”
這一聲大喝猶如奔雷一般,把廣場上數千人齊齊嚇了一跳,頓時無人再敢流露出絲毫不滿和惶恐。
掌門洪明軒眼睛一瞪,頓時精光四射,厲聲道:“宗門將天魔入侵之事做了隱瞞,又將低階門人的家人暗中接走,送去了南方諸國,雖然對衆位低階門人未免不公。但這乃是爲了穩定軍心,避免有人得訊逃離或是畏戰,乃是無奈之舉!
現在聽好了,從今日起,任何門人不得脫離宗門,或是藉故隱匿於外,須得時時待命,隨時開拔前線!
若有人當了逃兵,那就休怪本掌門不客氣,宗門執法堂將會把叛徒梟首,懸掛於宗門牌樓之上,讓衆門人觀瞻唾棄!叛徒之魂魄,也將遭受法術詛咒,生生世世不得輪迴,墜入苦獄不得翻身!”
這番話說得森然恐怖,包括張地在內的很多低階弟子,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心中都生出了惴惴之意。
掌門洪明軒目光一掃,見衆弟子面色都敬畏了許多,滿意地點了點頭,放緩語氣又道:“大家放心,雖說天魔兇悍,但北方十七國加上中原十國,還有南方諸國,可以說整個天元大陸的修仙門派都聯合起來,抵抗這次天魔入侵了,因此戰事雖然慘烈,卻已將天魔阻於北方吳國,不得南進。
咱們青嶽派盛產靈谷,又是修仙大派,因此主要承擔後勤補給之任務,諸如靈谷、靈具、丹藥和陣法等的支援,並不會派出所有門人開上前線,頂多是輪戰而已。
細細算下來,也就是中高階的仙師帶領中高階煉體士,分成若干批次,每年派遣一次任務而已。其餘大部分的門人弟子,還是主要負責自己本職的工作,把靈谷種好,靈具維修好,多煉丹藥,多精研陣法,也就算是對戰事的最大支持了!
嘿嘿,真要是大廈將傾,天魔攻到這裡來,咱們青嶽派傳承數千年,也不是坐以待斃的傻瓜,自然會妥善安排大家的出路,現在各堂已經派出專人,前去南方諸國籌建本門分支,便是做得這樣的打算。
請大家放心,本門高層在黃埔老祖的率領下,早就做好了萬全的籌謀,絕不會把大家丟下不管,或是一股腦兒丟到前線充當炮灰的!”
此言一出,不少門人神色大緩,心底都鬆了一口氣。
可也有精明之人,譬如張地,則不以爲然,心想:“這話不能不信,卻也不能全信,穩妥之計,還是要設法提升自身實力,這纔是最大的保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