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亮了!
林子抱着馬麗,坐在青海湖的岸邊上,看着陽光漸漸從湖面躍出,將大地照耀成一片金黃色。
天,是湛藍的,湖水,也是湛藍的!
而此刻,他的心,卻異常的寧靜。
多久了?
林子幾乎想不起來,自己有多久,沒有這麼好好的抱着馬麗了。她那麼安靜,似乎是卸下了所有的盔甲。可是那些盔甲沒了,她的身體,也開始漸漸失去了溫度。
林子眼眶通紅,一滴鹹澀的淚水,順着臉頰,滾落而下。
說來奇怪,這一刻,他的大腦,竟然一片空白。他來不及傷心,來不及去怨恨許紫鈴,眼前浮現的,都是他和馬麗小時候的那些畫面。
只是,他後悔了!
爲什麼沒有在來得及的時候,在馬麗還能聽得到的時候,親口對她說一聲,我愛你!
他這一生,捉鬼除妖,救過太多的人和靈魂。可是此刻,他心中的悔恨,又該將如何救贖?
……
飛機降落在M市的機場的時候,溫暖才真真切切的意識到,在青海的一切,都結束了。
他們在西寧足足等了林子一週,都不見他有任何的消息。彷彿他和馬麗,在一夜之間,從這個世界上蒸發了一樣,再也尋不到半點音訊。
趙鑫要回羅馬教廷覆命,木白也要回江南木家,許紫鈴執意要單獨尋找林子,所以最後,只剩下了溫暖和子騰兩個人。
這一週,溫暖清楚的感覺到,身邊的子騰,和之前有些不大一樣。
平靜!
太過平靜了!
雖然從她認識子騰的那天開始,就知道他是一個處事波瀾不驚的、冷漠的、桀驁的男人。可是這一次的青海之行,發生了太多太多事!
林子離開了,馬麗死了!
這樣的事情,溫暖直到現在都沒有辦法接受或者相信,可是子騰卻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他……
是真的不在乎麼?
溫暖時不時會回想起在魅姬的夢幻城中,林子消滅魅姬時候的情形,和他說過的話。
那個時候的子騰,分明,和她認識的那個,不一樣!
而這一切,她卻沒有辦法問出口,只能用沉默,代替所有的語言。
現在,她最大的希望,就是林子能夠儘快從馬麗死去的陰影中走出來,儘快回到詭靈事務所中來!
可是,一切,真的都結束了麼?
三個月後……
漆黑的夜,如墨染一般,伸出雙臂,將大地籠罩在了一片陰暗之中。
曾敏兒一身大紅色的嫁衣,坐在房間內,雖然頭上遮着蓋頭,看不見眼前的事物。可是她卻對這一幕,莫名的熟悉。
三個月了!
整整三個月,她每晚都會在夢中,經歷這樣的情形。
“吱呀——”
老舊的木質門被人推開,木頭摩擦的聲音將她的思緒緩了回來。伴隨着一陣窸窸窣窣腳步聲,她被人從牀上攙扶而起,緩緩的,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房間。
她只能看見腳下的光景,青色的磚石堆砌的小路,不知道會延伸到什麼地方。她被人攙扶着似乎是穿過了一道石廊,然後走出了大門,來到了花轎面前。
有人上前打開花轎的門簾,她被人攙扶着坐了進去。
花轎擡起,身後是乒乒乓乓的喜樂奏響,曾敏兒忍不住偷偷的掀開蓋頭,透過花轎的窗子向外看。
月光正好,灑在青石板的地上,映襯着一道道晦暗的光芒。送親的隊伍很長,也很壯觀。卻都身着古裝。
之所以說是送親,是因爲沒有新郎身着戎裝騎着高頭大馬走在前端,因爲夜色太過靜謐,這條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則顯得格外詭異。
遠遠的,曾敏兒回頭看去,她離去的那棟大宅門廊上,掛着黑底紅字的匾額:
“曾府”
曾敏兒大汗淋漓的從夢中醒來,已經是天亮了。寢室裡的同學已經都起牀,換衣服的換衣服,化妝的化妝。
見曾敏兒臉色慘白,同寢室的蔣婷一邊塗着睫毛膏,一邊朝曾敏兒關切的問道:
“又做噩夢了?臉色這麼不好?”
“嗯!”
曾敏兒無力的迴應了一句,隨即蹦下牀:
“今天怎麼都起來了?都有課麼?”
“哎?你不知道?”
蔣婷一臉詫異,好像看外星人一樣看着曾敏兒。
“知道什麼?”
“今天有男神的課啊!”
男神?
看着蔣婷一臉興高采烈的興奮模樣,曾敏兒頓時回想起來。最近學校裡新來一位歷史學的教授,年紀輕輕不說,還帥的禍國殃民的。
今天是他來M大講的第一堂課,好多不是歷史系的學生都起大早來旁聽,何況她們這些本系的學生。
“哦!”
曾敏兒無精打采的應了一句,隨即拿起臉臉盆準備去水房洗漱。
她也是本系的學生,可是相比較蔣婷,她卻沒有那份心情。
最近三個月,她每天都被那個詭異的夢所困擾着,想不明白緣由,卻又無可奈何。總覺得那個夢,似乎在預示着什麼。
見曾敏兒不來電,蔣婷也不多說,住在同一個寢室兩年,她早就對曾敏兒這種對什麼事情都淡淡的孤僻性格習慣了。
經過走廊,曾敏兒還能聽見身旁的人在議論那位新來的“男神”,不禁無奈的搖了搖頭,快速到水房洗漱了一番,就回到寢室,換好衣服準備去大教室上課。
來到大教室,她才發現,她們來的並不算早!
原本平時都坐不滿人的大教室,此時竟然座無虛席,不僅如此,連過道上都擠滿了雙眼冒光的學生。曾敏兒無語,看來這男神的魅力,早就大過了歷史學本身的魅力。
“敏兒,我們去那邊!”
蔣婷眼尖的在大教室裡環顧了一圈,鎖定目標之後,拉着曾敏兒就往人堆裡擠。路上遭到了不少抱怨,她們也只當聽不見。
好不容易擠到了教室後頭,曾敏兒才發現,原來同寢室的絲絲已經早早來幫忙佔座了。
“哎!我說你怎麼佔這麼靠後的座啊!”
一坐下,蔣婷就忙不迭的朝着絲絲抱怨起來。
“知足吧你!這都已經很不容易了!”
曾敏兒無心聽蔣婷和絲絲在那裡鬥嘴,因爲她發現,自己的前方,此時正有一個人,用一種很怪異的目光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