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陸北海劃清界限才兩天,麥央挺有骨氣,真的沒有見到過陸北海,李狄倒是偶爾來找她,有的沒的提起陸北海。
舍予看麥央有時候看着空氣中的某一點發呆,就暗地裡嘆氣。他感覺麥央最近一直處在一種恍惚的狀態下,真的就像是夢遊症病人,獨自一人遊走着,別人看着也不敢叫醒,怕嚇着她。
麥央堅持將自己的肝移植一半給她爸,她媽堅決不同意,麥央沒告訴她爸,她爸要知道了寧願死也不會傷自己親閨女。
舍予多半時間陪着外婆,一起撒着善意的謊言瞞着老人家。麥央的堅持惹來不少人的反對,正打算瞞着家裡人把肝移植給她爸的。醫院忽然告訴她一個好消息,這真的是個比天還大的好消息。
找到適合她爸的肝源了!
可是這個消息陸北海不知道,因爲他自從麥央那次和他挑明後,麥央再也沒見到他人,甚至主治醫生都換成了陳醫生。麥央苦澀的笑了,冰山真乾脆,說再見就再見。多好啊,這下陸老爺子可得放了所有人了吧?
麥央她爸的肝移植手術終於抓緊時間成功的完成,等到她爸從手術室推出來的那一刻,外頭的麥央和她媽哭的特別開心,母女兩跟表達獲獎感言一樣,感謝護士感謝醫生,感謝所有幫助他們的人,感謝醫院先進的醫療設備……
手術結束後兩個星期,她爸的身體恢復得很快,和麥央嚷嚷着要早點下牀回家釣魚,長沙家裡的魚缸也不知道麥央她叔有沒有照顧好,裡面還有麥央第一次釣到的那條小鯽魚崽,不知道有沒有長大。
麥央說,等他康復了就一起回長沙,跟他釣一輩子的魚。
麥央想從此她和陸北海再也不會有交集了,可是她這輩子也不會忘記這年的四月十七日,星期日,微風,細雨。之所以難忘,是因爲麥央無意間知道了一件事,更確切的說是發現了陸北海一個秘密。
他少了一半肝臟,那一半現在就在她爸身體裡。
麥央坐在計程車裡,往陸北海家裡跑,她不知道陸北
海到底在不在粉紅阿姨那裡,她只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態想去看看他。
車窗外的景色好像放在榨汁機裡被攪拌打成漿一樣,隨着車子的前進往後面“唰唰”的滑過,麥央神色黯然而不能釋懷,那次陸北海暴躁的淡定樣子不停的在她眼前形成幻影。越想自己越賤,心裡抽抽的疼。
舍予看她從李狄嘴裡偶然聽到這個消息後,什麼都沒說就往外奔的時候拉都拉不住她。舍予那時有種幻覺,他覺得這次沒有拉住麥央,從此麥央就將離她越來越遠,直到他再也觸碰不到。
麥央見到陸北海了,他年輕,沒到半個月身體恢復如初,正穿好衣服手裡抓着車鑰匙打算出門,身後的陸嘉讓他再多休息幾天別到處跑,陸北海正笑着說“沒事,出去逛逛。”,就看見麥央眼睛紅得兔子一樣傻站在他家別墅門口。
粉紅阿姨見着這種場面,躲在一旁無聲地偷笑,識趣地進屋,留下兩人在院子裡,其實早在屋裡找了個隱蔽的角落偷着看好戲。
“天使啊……”
陸北海嘴角扯着微笑,帶着一絲狡黠,通常他這麼笑都證明他已經做好準備,應付麥央突發奇想的話。
“不是說不想見我了?”
“你疼嗎?”
“……你知道了?”
“……很疼吧。”
“誰告訴你的?”
陸北海本來身體恢復,打算出門和幾個熟人賽車,散散這麼多天窩家裡的心情。本來挺開心的,但是見到麥央憂愁的樣子,他眉頭就皺了起來。
他切一半給麥央她爸的事沒幾個人知道,不是小姨就是李狄了。陸北海心裡正煩躁着李狄這人嘴巴多的,想着怎麼收拾他的時候,麥央忽然挺嚴肅的問他。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其實我的肝臟可以給我爸的,你又不是我們傢什麼人,沒必要,真沒必要……”
陸北海緩緩嘆口氣,見着麥央眼淚吧嗒吧嗒的低落表情有點無奈,麥央低着頭,眼睫毛因爲眼淚的沖刷開始“分幫結派”一小撮一小
撮的,嘴裡不知道在嘀咕什麼,陸北海聽不見,乾脆走近些,一隻手擡起,拇指輕輕擦過麥央的眼睛,剛把眼淚擦乾新的眼淚又潤溼眼眶。
陸北海眼睛裡有一絲溫柔滑過,麥央低着頭錯過。
大多時間她從陸北海眼睛裡都讀出冷淡,其實更多的感情都不在她能理解的範疇。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陸北海從麥央身邊走過,他的呼吸起了微小的變化,看樣子是要出門,走之前他穩穩地說一句話,讓麥央哭着終於擡起頭。
陸北海低沉着聲音說,“女孩子身上留疤不好看。”
麥央緩緩轉過身,看到陸北海推開院子的門就快走出去了,心裡有種突如其來的慌張,她覺得一定要叫住他跟他說些什麼。
“陸醫生……”可是叫住陸北海後,嗓子就堵着嘴張樂好久,就是不知道說什麼。
陸北海轉身看麥央,從她眼睛裡某個閃動的細節處捕捉到些信息。
陸北海笑了,說“本來就長得不太好看,再多條疤以後就沒人敢娶你了。”
說完就再次轉身準備離開,可是麥央的話在身後響起,讓他腳步定住。
“那……我們結婚吧。”
陸北海嘴角的笑容就像是水滴挨着了幹海綿,瞬間消失。
過了片刻,陸北海低頭看見腰間有雙手緩緩環住,背後有種溫度隔着衣服也傳來。
“照你說的,我們結婚。”
陸北海眉頭皺着,因爲麥央的聲音夢囈一樣不真實不肯定,這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你確定?”
陸北海感覺她在他背後點頭,衣服後背又被這姑娘哭溼了,陸北海眼神泛起複雜的情愫,手上的車鑰匙微微晃動。被麥央抱住哭,他不能動彈,就那麼等,等到她哭累了爲止。
兩人不知道,院子裡的一切被屋裡的鏡頭記錄下來,陸嘉喜極而泣,抱着相機拍得起勁。嘴裡嘀咕着。
“終於成了,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