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真好看!陸北海平時和她一樣幾乎都穿黑白灰的衣服,偶爾穿這麼亮眼的衣服還挺和諧。
只是麥央躲着偷瞄,趁陸北海專心致志時。麥央一邊着看電視,一邊偷瞄陸北海,想着他怎麼也是什麼奢侈品都用過的,居然還這麼稀罕她媽織的毛衣她就樂呵,一樂和起來早前的不開心暫時忘了,廚房裡煮的酒釀湯圓也忘了。
她原本是要早點睡的,在牀上翻來覆去肚子叫喚就起來要吃的,敏姨問她想吃什麼又說不出來。想着冰箱裡還有家裡帶來的酒釀,就興沖沖的自己搗騰起來,讓傭人休息。
電視里正放着廣告,一方便麪的廣告,麥央看了就特諷刺的笑。這廣告真夠缺德的,人老公在外頭拼死拼活的一整天,回家老婆還給他煮方便麪吃,還得吃出幸福的味道!糊弄誰呢?
忽然猛的想起,她又比廣告裡的老婆好到哪裡去?還不是從來沒給陸北海煮過吃的?
酒釀煮沸,鼓出的氣泡頂起鍋蓋,酒香味和着糯米味飄滿整間客廳。麥央這纔想起廚房裡煮着東西,火急的衝過去,遙控器讓她掀地上也顧不上管。
酒釀是麥央家鄉常吃的東西,過年時必須吃。她一喜歡,經常讓她媽給她寄,說超市買的不好吃。酒釀配着小湯圓吃起來,心裡踏實,據說也美容,所以麥央更把它當寶。
以前在那個房子時,陸北海打開冰箱看到這些東西就皺着眉頭,總是被麥央拉離冰箱,怕他一嫌棄就扔了。
麥央把醬菜也取出一小碟,自己弄一碗在廚房就樂呵呵的準備吃,忽然想起陸北海每天這麼努力賺錢,雖說不全是爲她,但也讓她衣食無憂,沒回報的讓她享受少奶奶的日子。什麼事也基本上遷就她,好歹也救過她幾次,沒給他少添麻煩,還從來沒給他做過吃的。
麥央就告訴自己,是順便分給他一碗,順便!好讓他別總以爲她什麼吃的也不會做,雖然這也沒什麼難的就是把買來的湯圓扔在已經做好的酒釀裡煮熟而已。
一碗酒釀小湯圓輕輕放在陸北海一大堆資料旁時,陸北海擡頭看着麥央,滿眼的詫異緊接着迴歸冷靜。
麥央放下轉身就疾步走開,迴避陸北海的視線。因爲她覺得那種氣氛很尷尬,也因爲她急着去廚房吃酒釀。
廚房和客廳其實沒有牆的阻隔,所以麥央在廚房吃東西的時候能看見陸北海在擺弄手裡的筆想着什麼。
麥央心想,害怕有毒怎麼的?愛吃不吃!
纔剛橫了一眼陸北海,就看見他拿起湯勺舀起一勺緩緩往嘴裡送,好像慢動作,麥央看得出神,手裡剛舀起的湯圓掉下去,激起碗裡的甜水濺到臉上。麥央一抖,怕陸北海看見換了個位置背對着陸北海接着吃,敏姨悄悄出現在門口看了一眼這畫面,無聲的笑了又悄悄離開。
偌大的空間裡全是香甜的淡酒香氣,隱隱的還有米香沉在空氣低下。
和麥央豪不斯文的吃法相比,陸北海好像在細細咀嚼也在細細品味。雖然這只是家常小吃,其實在陸北海的記憶裡它從來沒出現過,以前在冰箱裡見了他想問麥央這是什麼東西,話還沒出口,麥央就緊張得寶貝一樣讓他別碰。
沒想到現在那姑娘做給他吃,雖然他知道絕對不是專爲他做的,也雖然這其實吃起來挺普通,可是他吃着吃着嘴角泛起了笑。
麥央埋頭苦吃得正歡,對面位置忽然有身影,是陸北海坐下來,端着小碗酒釀,吃得差不多了。麥央以爲他想再要,可陸北海說。
“你就這麼喜歡酒?”
麥央氣不打一處來,嘴裡沒嚼完得湯圓混着酒釀就差點噴出來的罵,“這只是有一丁點酒味!少得了便宜還賣乖啊。”
“……”陸北海手交叉着放在胸前偏下方,翹着二郎腿特慵懶的笑,笑得挺淡可是在麥央看來這是一個大突破。
“你笑什麼?你嫌棄還是怎麼的?陸北海,你別太過分啊,你嫌棄我還寶貝呢,這是我外婆親手釀的,老人家一把年紀那麼虔誠用心,你憑什麼笑?”
“我說什麼了?”
“你就是在笑!”
“……”陸北海一看做什麼都不對,乾脆就冷漠給她看。
“這纔是你的真面目嗎!你以爲笑幾下就成善類了?”
陸北海懶得跟她橫,就看她繼續吃也不出聲。明顯,麥央吃的漫不經心,儘管陸北海看得出她在努力剋制一種吃不下的情緒,裝得很認真的吃。
尷尬像條蛇吐着信子潛入衣領,全身不自在。
這時的
沉默多少令本來溫暖的畫面變得冷寂,一個不注意,話題中斷,場面就被逼回無法回身的死角,再想接起話題只能徒顯蒼白的刻意。
這個蒼白的刻意就是麥央挑起的,因爲她碗裡的酒釀吃完了,實在不能再低着頭裝着吃得忘我。
“你穿這鮮亮的毛衣顯得親和多了……幹嘛每天穿得跟去弔喪一樣。”
“你不也是,我記得給你買了不少衣服也沒見你穿過。”
陸北海給麥央買的衣服都能開百貨商場了,偌大的儲衣間她都沒進去過,整天就那幾套深色衣服換着穿。
“我那還不是因爲到處跑着錄節目,必須穿深色的,再說,我穿那麼鮮亮粉嫩給誰看啦?”
“……我也沒必要。”
“我媽是心腸好,我都沒得穿……”
“……你媽比你會關心人。”
“你什麼意思,陸北海?還借題發揮了!……我媽當然會關心人,老人家還以爲我兩真心相愛在一起呢。戲再演好一點,你等着她把你當親兒子吧。織毛衣這麼復古的待遇,我還只在小時候享受過,自己親閨女也不給一件,就給你了。”
“……”
氣氛再次被麥央攪成一灘秋夜裡的冷湖水,平靜而因爲霜氣略顯憂愁。
那一刻麥央意識到對面這個男人像個異能人,彷彿能將她輕易看透。麥央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陸北海,他不說話的時候大都是用一種赤裸裸的眼神盯着她看。
一個索性,麥央乾脆也明目張膽的打量他,跟他無聲的橫。他穿着橙色的粗線毛衣,毛衣領遮住大半部分肩胛骨,露出的那一小部分輪廓清晰的乾脆利落,隨着呼吸凹下又填滿。
陸北海其實挺瘦的,其實那都是虛像,從他打架看得出他力氣很大,踹起人來特狠,一點都不像他現在這樣乾淨的書生樣。他幾乎都是一絲不苟、衣冠楚楚的樣子出現,偶爾幾次麥央半夜忽然起來纔看見陸北海頭髮略微零亂的睡着,大齡孩子一樣睡得很踏實,那是她唯一幾次見着他稍微隨便的樣子。即便是現在那麼暖的色調,他臉上帶着的沉靜神色,還是散發出冷漠的光芒。
“你爸說讓我對你溫柔些,什麼事就都好解決,他說你吃軟不吃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