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海子和畢福棄於荒野的道路上,身無分文的林麗,拖着虛弱的身體,沿着公路漫無目的地走着。手機也被海子拿去了,林麗心中也沒有要報警,或者給餘曉鵬打電話求救的衝動。
自從那天聽到海子說,餘曉鵬來到漁村知道自己失蹤後,竟然連找都沒找,就返回了觀海,讓林麗的心瞬間跌入了深谷。自己是貪圖你餘曉鵬的錢財不假,可是,自己的青春,身體,一切一切不也都給了你餘曉鵬嗎?怎麼可以如此無情無義呢?
被從昏迷中救醒過來的林麗,有那麼一瞬間,在心裡產生了厭世的情緒。在海子和畢福兩人遺棄自己之前,林麗腦子裡,一直在回想着從小到大的經歷。
想想自己小時候的窮苦生活,那個窮村莊,那個破爛的家,爲了擺脫貧困,初中就輟學到城裡給人家當小保姆,之後,差點被男主人欺負了。從當小保姆做起,林麗什麼沒幹過啊?飯店服務員,美容美髮,站在街頭髮小廣告,業餘服裝模特。也就是在二十四歲那年,在給一家服裝廠做業餘模特時,認識了餘曉鵬。
一年之後,自己剛過完二十五歲生日,就被餘曉鵬佔有了自己的身體。林麗是個很有主見的女孩子,隨着自己一天天變得越來越漂亮,早就在心裡拿定主意,無論如何也要守身如玉,身體將是自己最重要的本錢。所以,當餘曉鵬知道自己得到的,是一個身體毫無瑕疵的林麗時,還是有些欣喜,有些意外的。
從此,一直跟在餘曉鵬身邊,過着做夢都想要的富貴生活。沒過多久,雖然知道了餘曉鵬只是拿自己當做另外一個女人的替代品,林麗並沒有因此而離開餘曉鵬。林麗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再者,自己和餘曉鵬,不論是出身,還是地位,都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點自知之明,林麗還是有的。
可是,餘曉鵬現在對自己的態度,林麗雖然沒讀多少書,卻還是知道一個成語:棄之如敝屐。
一邊在公路上無力地走着,林麗一邊在心裡暗恨餘曉鵬。
林麗雖然早就想過,早晚有一天會被餘曉鵬拋棄,可是,她想不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這麼突然,而且是以這樣的方式。甚至,自己落入海子兩人手中,受了一個多月的折磨,也是你餘曉鵬親手把我送給他們的。林麗焉能不恨餘曉鵬?
林麗原來也打算過,不要等到人老珠黃,餘曉鵬嫌棄自己時才離開他。最好是,提前從餘曉鵬那裡弄一筆錢,找個合適的機會,主動離開他。可是,林麗萬萬沒想到,現實如此殘酷,結局如此殘酷。
“實在是不甘心。”
林麗在心裡唸叨着,感覺身體實在是沒有力氣繼續走下去了。便走到路邊的幾棵白楊樹下,坐了下來。
林麗在路邊坐了一會,恢復了點體力,沿着路基走下去,到路下的小溪邊洗了洗臉,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亂糟糟的頭髮。雖然臉色十分憔悴,比起大部分女孩子來說,林麗怎麼說都算是個美女。心中已經有了主意的林麗,再次回到路邊,開始招手截車。
很快,林麗就攔下一輛私家車,對車主謊稱自己出來旅遊,不想遇到騙子,不僅財物被騙一空,就連自己的身份證,替換的衣服都統統被騙走了
。
當林麗說自己是來自觀海城時,不想那位車主竟然去過觀海多次,詳細問了幾個有關觀海的問題,林麗自然是對答如流,就這樣,那位私家車車主信以爲真。順道把林麗載到最近的縣城,用自己的身份證,幫林麗在旅館開了一個房間,不僅預付了房費,臨走還給林麗留下一千元錢。
林麗看着手中的一千元錢,想了一會,還是先到街上,買了幾件便宜的內衣,以及一份便宜的盒飯,這纔回到旅館的房間。先把身上的衣服統統脫下來,能洗的都洗了一遍,最後才徹底清洗了一下被海子兩人糟蹋近一個半月的身體。一邊洗,林麗一邊流着眼淚。
也許是小時候吃過太多苦,流過太多眼淚的緣故,現在的林麗已經很少流淚。不過,今天卻怎麼也忍不住了。尤其是看着浴室鏡子裡,讓林麗賴以爲傲的身體,僅僅四十多天,就已經是風韻不再,而變得瘦骨嶙峋起來,豈能不讓林麗傷心?
本來林麗是打算好,第二天一早就坐車回觀海找餘曉鵬問問清楚,就算餘曉鵬不再要自己了,起碼也該賠償自己一大筆錢。不過,在林麗的內心深處,還是存着一絲僥倖,那就是希望重新回到餘曉鵬身邊。可是,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林麗一時沒有了信心。
在浴室痛哭了一場的林麗,赤身回到牀上擁被而坐,直到夜色漸濃,也沒有動一下身體,更沒有去吃那份買來的盒飯。
“不能這樣去見小鵬,不能就這樣放棄,要將養好身體,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
林麗最終改變主意,爲了讓餘曉鵬再次接納自己,她暫時放棄了馬上回觀海的念頭,而是想先回老家待上一段時間,等身體恢復了往日風采的時候,再回去不遲。
林麗自從離開家到城裡打工,最初的時候,還是經常回去的。等到她開始給人家做業餘服裝模特後,回家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了。當和餘曉鵬生活在一起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老家。不過,不定期的,林麗會給家裡寄點錢回去。按林麗的想法,雖說父母養育了自己,這幾年每年都能給家裡萬兒八千的錢,也足以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了。
林麗的老家就在冀中平原上,離她現在所在的這座小縣城並不遠,僅有不到三百公里的路程。
第二天一早,林麗穿上新買的內衣,以及昨天洗過的衣服,把昨天下午買來的盒飯當早餐吃了,便到汽車站坐車,一路往老家響井村去了。
對於林麗來說,回家可沒有什麼近鄉情怯之說。在她心裡,反而有一種優越感。因爲,她時常拿自己的情況和同齡人進行比較。不論是出外打工的,還是在家務農的,似乎沒有一個能比得上自己的。不僅林麗這樣想,就是她家裡的父母,還有哥哥妹妹,也無不這樣想,都以林麗而感到自豪。
所以,當一家人看到四五年都沒有回來過的林麗突然出現在院子裡時,每個人臉上都帶着驚喜,如同迎接貴客一般,把林麗往屋子裡讓。特別是那位林麗從未謀面的嫂子,更是比別人顯得要熱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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