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13】

一直等到晚上,千軍才幽幽的睜開了眼睛,頭上被用破布包了包,臉上的血跡也沒擦,手裡還緊緊的握着那把彎曲的匕首。

他的兩隻手腕被灰鼠捏的變成了青紫色,微微一動就鑽心的疼。

眼前只有査雄那張笑眯眯的臉,上面掛着一點掩飾過的關心,還不忘拿現在的千軍打趣:“行啊小子,真狠啊,有我當年的風範了,竟然把人咬死了,鮮血的滋味怎麼樣,不錯吧?”

不說還好,被査雄提起來,千軍的胃裡又是一陣翻騰,幾度欲吐,乾嘔了幾聲什麼都沒吐出來。

“應該是消化了。”

“喔~~”

査雄最後的這句徹底的讓千軍吐了出來……

在撒旦的幫助之下,千軍身上的淤青很快的散去了,皮肉之傷還是要慢慢的好。考慮之後,千軍決定明天就去找血臉,正大光明的成爲地中海監獄的一員。

今晚的天氣不錯,漫天的繁星沒有被雲彩遮住,都閃閃的露着頭。

坐在它們下面的依然是千軍和傑瑞,從明天開始,千軍就和這座破樓不再有關係了。

地中海監獄的的犯人和這座破樓上的老頭,本來就是同一個世界但是兩種生活的人,他們極少的有交集。

“明天先把屍體找地方埋了,這個沒人會替你管。”

“知道了。”

兩個人默默無語,這些年傑瑞這幾個老頭子很少動感情了,可因爲眼前的這個小子還是破例了。

“你把監獄的一些事情和我說說吧,這麼長時間了我還一點都不瞭解這裡。”以後聊天的機會就不多了,千軍想在聽聽這個老頭最後的說教。

傑瑞也沒有說別的,直接給千軍介紹起來整個地中海監獄。

這個監獄總共來說被分成了三部分,一個是這裡的破樓,第二就是那兩千幾百人拼湊的五個勢力,第三就有點出乎千軍的意料了,竟然是那不起眼的瞭望塔。

這座破樓千軍最瞭解了,這裡的人是能夠被利用的人,他們的價值讓他們的生命繼續了下來。

剩餘的那兩千多個囚犯,都是需要在世界上消失的人,出於各種原因抓了他們不過暫時不能死,所以才被聚集到了這裡。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鬥,人一旦多起來就會聯合爭鬥,勢力也就是這麼形成的。這裡的老大並不是像外面的幫派老大,他們只是囚犯們選出來幫助維持監獄規矩的人,沒有權利要求誰做什麼,只是在維護共同的利益。

不過時間久了,做老大的人總是會有一點脾氣,和普通犯人的差距也就越來越遠,隨着一點點的累積,囚犯們也就習慣了。

在五個老大之中千軍只認識血臉和鐵漢,還有三個分別是大蛇,虎頭,坦克。

千軍戰鬥的時候站出來說話的人便是大蛇,爲人性格古怪,一般不會主動挑事。

另一個虎頭,是五個人之中最和善的,一般都是充當和事老的角色。其實這個人千軍見過,當年招呼千軍領飯的那個人就是虎頭。

最後一個坦克,也是最兇狠殘暴的人,只要是爲了自己,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其餘的四個人最不願意就是和他攪合在一起。

這五個勢力很少會血拼,因爲他們都是各自爲政,誰都不信任誰,以至於他們從建立監獄伊始就小打小鬧的爭鬥至今。

“那最後一個瞭望塔是怎麼回事,似乎那裡像是一片墳地一樣,安靜而且沒人願意去騷擾。”

說實話,傑瑞實在是不願意提及瞭望塔,他更不願意千軍有一天會招惹到他。

“那裡面有人住着。”

千軍有些不相信,自從來了之後,他還沒有見過裡面走出過一個人,就算是有人也餓死了。

“是真的”傑瑞也知道着難以讓人相信,不過這是千真萬確的,如今裡面的人死了沒有他不知道,可是的的確確是有人住在裡面。

“你見過?”

雖然這麼問,千軍心裡已經相信了,傑瑞是不會騙他的。

傑瑞本能的望了望燈光幽暗的瞭望塔,似乎怕裡面的人知道自己在討論它。

“見過,應該有三十多年了,當時很多人見過,當時在瞭望塔的頂上,有兩個頭髮花白的人,可他們的身形卻像是中年人。從進來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那裡是一個禁地,每一個人都知道。”

“這麼多年了就沒有人進去過?”說這句話的時候,千軍透出一種衝動的神情。

“有,不止一個。”頓了一下傑瑞接着說道:“不過都死了,沒有一個活着出來。”

千軍的那一丁點衝動霎時就跑的無蹤了,不自覺的瞥了一眼瞭望塔,渾身涼颼颼的。

“死了?真的死了?”

見到千軍還不死心,傑瑞只好把事情完整的說出來。

“當年有三個人一同進去的,是虎頭之前幾代的老大帶着兩個人進去的,說什麼也要看看裡面到底怎麼會事,可是進去之後,衆人就在外面等着,整整兩天兩夜,一點動靜沒有,三個人也再也沒有出來。”

“不會吧,就這麼消失了?”

“沒有消失,幾個月之後的一天清晨,三副完整的屍骨就擺在瞭望塔的草地外面。兩個人就站在屍骨的面前,打量了一圈衆人,說了一句‘以此爲戒’。從此之後,再就沒有一個人去打它的主意了。”傑瑞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千軍,也在告訴他自己沒有說謊。

今夜是千軍在破樓的最後一夜,他做了好幾個夢,每一個都夢見了那燈光幽暗的瞭望塔,可是早上醒來的時候卻又忘記了。

在吃早飯之前,千軍在傑瑞的指示之下,把已經有些發臭的屍體埋在了東牆的邊緣。

之後千軍便來到了血臉的地盤,也是五個勢力最小的地界,血臉看着他冷冷一笑,指了指一座小樓說:“自己上去找地方。”

來之前傑瑞已經告訴過他,讓他小心血臉就行,其他的囚犯到不必太擔心,在這裡大家吃的是一樣的,穿的也是一樣的,唯一能夠挑起戰鬥的除了保命之外,就是僅存的一點面子,所以一般不會有人找他的麻煩。

千軍一直以爲,不管是什麼虧,最多隻吃一次,所以他就把自己頭上的亂髮讓査雄用刀子颳得乾乾淨淨。

髒亂的頭髮沒有了,整個臉也顯得乾淨了。一雙不太協調的眼睛,加上臉上整天吊着欠揍的笑容,乍看之下千軍會給人一種鄰家男孩的感覺,不過仔細的品味,你就會覺得這小子很邪。

第一步正大光明的出現在地中海監獄中,千軍已經做到了,下面他就該想怎麼離開這裡了。雖然他一點頭緒都沒有,不過他有信心,千軍一直堅信,自己只要敢想的事情肯定做得到。

按照傑瑞的指示,千軍先在各個勢力的邊緣遊走了一圈,告訴別人自己從今以後就是這裡的一員了。

然後他便來到了血臉說的那座小樓前,這些囚犯住的小樓比起傑瑞等人的那座破樓大一些,而且上下兩層都住着人,下面的一層住了十三個,上面的一層住了十個。

千軍自覺的上了樓上,在最靠近門口的地方安了一個窩,沒有人理會他,千軍更不會去貼別人的冷屁股,收拾的差不多之後,便走到了公共的空場上,這是他第一次在這裡散步。

眼睛不時的瞟向東牆邊的破樓,那是保住自己生命的地方,他知道自己從那裡走出來的時候,就再也不能夠回去了,他和傑瑞等人已經是兩種生活的人,這個也是這裡的規矩。

這一天過得很平靜,偶爾會有幾雙奇怪的眼睛看向自己,不過千軍不介意。晚上他在新的環境睡得很安穩,似乎還夢見了自己的父母。

早上起來鍛鍊,這已經成爲千軍幾年來習慣的事情,而且這裡的犯人大多數都有這個習慣,畢竟在這裡想要保命,強壯的身軀是最值得自己投資依靠的。

在領飯的時候,千軍見到了幾個老頭子,幾個人只是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波動,互相就像是不認識一樣。

千軍拿着手中的食物,回到了自己的地方,坐下來沒多久,血臉便走了上來。

在衆人的臉上掃視了一眼,目光落在了正要吃飯的千軍身上。

後者並不理會血臉,自顧打開食物,剛要吃,手上的食物已經不見了,是被血臉踢掉的,灑落了一地。

千軍冷冷的看着那張噁心的臉,強壓制住心裡怒火,身手去收拾地上的食物。

但是事情還沒有結束,血臉的嘴角微微翹起,走上去在千軍的食物上面狠狠的踩着,看樣子千軍今天捱餓是肯定的了。

其餘的囚犯都像沒事人一樣,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只有跟着血臉進來的兩個人在一旁哈哈的笑着,他們的笑似乎只是爲了配合血臉此時做的事情。

雖然心裡憤怒的不得了,可千軍還沒自信到能夠幹挺血臉的地步,何況這個血臉的身後站的兩個囚犯,一看就不和別的人一樣,應該是血臉的爪牙一類的人物。

還挺能忍,連血臉也不禁在心中有些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