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
從關雅房間出來的張元清,坐在餐廳的主位,享用着中式和西式結合的早餐。
身邊是謝靈熙和女王。
進食對主宰來說,更多的是滿足口腹之慾,食物中蘊含的營養,並不足以滿足主宰的需求。
“元始哥哥,你有心事?”謝靈熙給哥哥切了一塊烤腸。
張元清“嗯”一聲:“我在想怎麼讓一個性格剛烈的女人,做出違背祖宗的決定!”
謝靈熙聞言,警惕又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是想讓那個性格剛烈的女人,陪你上牀?”
女王在旁補充:“還是生孩子?”
什麼虎狼之詞?張元清嚼着烤腸,“不是生孩子,是我想求她辦事。”
謝靈熙默默打消向關雅姐姐告密的想法,歪頭想了幾秒:“得看你和那個性格剛烈的女人是什麼關係了。”
張元清:“我是她老來得子!”
弟子的子。
女王和謝靈熙滿臉問號。
“老來得子?那就撒嬌賣萌的求唄,女人對自己喜歡的男人、兒子,都是沒原則的。”謝靈熙說。
唉,老梆子對我的“撒嬌賣萌”都快免疫了!張元清嘆了口氣。
他思量思量,發現除了打感情牌和大義牌,再沒別的辦法了。
我在娘娘的印象裡太油膩了,打感情牌意義不大,適合打大義牌……感情牌的話,就讓銀瑤來吧!
張元清放下筷子,啪的打出響指,化作璀璨夢幻的星光離開。
他旋即出現在二樓臥室,取出小紅帽抖出銀瑤郡主。
“銀瑤啊……”張元清摟着郡主冰涼的香肩,語重心長道:“說實話,我這個三道山的嫡傳弟子,待你如何?”
聽到這話,銀瑤精緻美豔,但做不出表情的臉龐上,猩紅妖異的眸子閃爍了一下。
她拍了拍腰間的貓王音箱。
貓王音響“滋滋”連聲,傳來浮誇的大笑:“啊哈哈哈~大家明人不說暗話。”
“既然你這麼坦率,那我也不繞彎子,銀瑤,我想掠奪他人靈蘊升級,需要師尊幫忙修改丹方,你幫我去求她。”張元清開門見山。
銀瑤郡主“噌”的跳開,小喇叭一舉,振振有詞:
“你待我薄情寡義,刻薄冷酷,豬狗不如,我銀瑤在此與你割袍斷義,以後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光道。”
張元清早有預料,嘆息一聲:
“既然如此,那我這塊陰玉結晶,就留着自己消化吧。”
說着,掌心出現一塊漆黑油潤的晶石,散發出的陰氣讓室內的溫度下降,空氣中的水分在桌椅上凝成白霜。
銀瑤郡主直勾勾的盯着晶石,難以挪開目光。
幾秒後,她再次舉起小喇叭,義正辭嚴:
“願爲三道山嫡傳弟子赴死!”
張元清滿意點頭:“忠不可言,忠不可言吶!”
……
墨家機關城。
金色的漣漪鋪滿蔚藍的天空,俄頃,一道金光突破屏障,降臨在山腳下。
羽衣飄飄,清冷如仙的三道山娘娘降臨,秋水明眸掃過兩位弟子,聲音冷清悅耳,道:
“何事召喚爲師?”
張元清臉露愁容,長嘆道:“師尊在靈境中可有尋到人仙之機?”
三道山娘娘微微搖頭:
“烈陽之力就在某個副本中,只是尚未開啓。爲師在聯絡舊部,只待副本開啓,角逐太陽。”
張元清愣了一下:“師尊還有舊部?”
不等三道山娘娘迴應,銀瑤郡主昂起雪白下頜,拍出一記馬屁:
“師尊乃是帝姬,同時兼任純陽掌教之位,自然有舊部。”
“不要提純陽掌教四個字,晦氣!”張元清呸了一口,這纔想起三道山娘娘是宋代的公主,生活在宋代鼎盛時期。
張元清嘆息道:
“師尊,這段時間,魔道愈發猖獗,正邪之戰日日發生,如火如荼,平民百姓慘遭波及,十室九空。棄嬰孤兒遍地,路邊堆滿戰爭中死者的遺骸。
“最近這段時間,我拼命磨礪自身,提高境界,試圖扶持正道,打壓惡徒。奈何弟子修爲薄弱,心有餘而力不足。”
三道山娘娘聽的連連皺眉。
張元清默默給銀瑤一個眼色。
銀瑤郡主心領神會,高舉小喇叭:“請師尊爲天下蒼生入局。”
張元清順勢道:
“外界的半神彼此制約,鮮少出手,師尊您乃巔峰主宰,又是當世罕見的日遊神,像您這般的人物,絕無僅有。
“您若出山,全世界的朝廷都會歡欣鼓舞。”
三道山娘娘瞟了眼兩人,淡淡道:
“有話直說!”
張元清納頭便拜:“弟子近日偶得一門邪術,欲爲天下蒼生鋌而走險,請師尊成全。”
說完,遞上了事先記錄下來的三才丹方。
三道山娘娘接過一看,勃然大怒,素面含嗔,黛眉倒豎:“混賬東西,你敢修此旁門左道之術,本座就清理門戶。”
她的三道山娘娘廟,就是毀於相似的邪術。
銀瑤郡主納頭便拜:
“師尊,法不分正邪,人心纔有善惡。師弟並不是想依賴此法修行,而是形勢所迫,逼不得已。
“我銀瑤以性命擔保,他絕不會濫用此法……”
話沒說完,老梆子就冷冷道:“你的命不足做保。”
言下之意,你的命不值錢!
銀瑤郡主頓時啞然,心說薑還是老的辣,她準備了十套臺詞,一套還沒說完,就被師尊截斷了。
“師尊,”張元清嘆了口氣:
“弟子只是想爲天下百姓盡一份力,您要衝擊人仙之境,我不能強迫您出關,銀瑤師姐貪生怕死,指望不上。咱們這一脈,只有弟子才能爲正道盡綿薄之力。
“弟子利用邪術提升境界,並非依賴旁門左道,實乃大勢所迫,暫時爲之,絕對不會墮入魔道。”
三道山娘娘清麗脫俗的臉龐,如罩寒霜,冷冷道:
“我那個師尊,當年也是這麼認爲的。每一個墮落者,都有一股不可理喻的自信,總覺得自己是特殊的,總覺得自己能抵抗誘惑和侵蝕。
“最後無一例外,都沉淪了。爲師相信你的初心是爲國爲民,但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墮入深淵,尤其這扇門還是我親手爲你開的。”
先有師尊墮入魔道,後有徒子徒孫修行邪術,三道山娘娘對這種事,最爲敏感。
銀瑤郡主忙說:“因此纔要師尊改良丹方,把侵蝕降到最低。”
三道山娘娘眸子一冷:“我和他說話,有你插嘴的份?”
銀瑤郡主連忙低頭。
張元清長嘆一聲:
“師尊的想法,弟子已經明白。
“師尊,純陽掌教不受功德值束縛,濫殺無辜,他恨您入骨,但又不敢進入靈境找您麻煩,便聯合邪魔外道處處針對弟子,弟子也是逼不得已,才鋌而走險。
“唉,如今魔道猖獗,導致生靈塗炭,弟子身爲純陽教唯一的在世門徒,身爲您的關門弟子,願爲正道赴湯蹈火。
“或許,此次一別,便是永訣,還望師尊保重。”
說完,他用力磕了兩個頭,也不收回丹方,按住銀瑤郡主的肩膀,離開了靈境。
……
傅家灣別墅。
張元清憂心忡忡道:“這樣做就沒問題了?”
他剛纔說的臺詞、表情,都是和銀瑤郡主商量好的劇本。
劇本策劃者正是銀瑤。
銀瑤郡主坐在牀邊,翹起二郎腿,渾圓的臀部撐起淺色牛仔褲,她舉起小喇叭,信心十足:
“師尊很欣賞你,女人對喜歡的男人、兒子和弟子,是沒有原則的。”
這話好耳熟,好像哪裡聽過!張元清吐槽。
“最重要的是,她從靈境中醒來,舉目無親,孤獨寂寞,除了咱們再沒有親人了。”銀瑤郡主驕傲的擡起下巴:
“唯二的兩位弟子,要爲天下正道赴死,別看她表面無動於衷,心裡肯定高興壞了,更不會捨得咱們送死,所以她一定會看那張丹方,然後進行評估。
“若是發現可以規避大部分侵蝕、污染,便會妥協。放心吧,我跟了師尊那麼多年,對她的性格最熟悉了,師尊吃軟不吃硬,以退爲進動之以情是上策。”
張元清又說:
“可咱們仗着靈境隔絕觀星,騙她說外界已經生靈塗炭,一旦被發現,師尊得撕了我們。”
“師尊日理萬機,沒有時間和精力特意去副本里找靈境行者詢問,放心等着吧,晚上回一趟副本,改良的丹方一定準備好了。”銀瑤郡主站在風頭浪尖緊握住日月旋轉,一切盡在掌控。
張元清放心的點頭:
“貓王音箱,記錄下來了沒?”
貓王音箱“滋滋”兩聲,以激昂歡快的樂曲迴應:
“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今天是個好日子,打開了家門咱迎春風……”
銀瑤郡主心裡一沉。
……
午後。
康陽區治安署對面的咖啡館。
李東澤一手端起咖啡杯,一手摩挲手杖的杖頭,“都查過了,治安署的檔案錄入員、檔案管理員、接待員,都不知道那份失蹤檔案是什麼時候被刪的,他們甚至沒有印象。”
“這怎麼可能……”陳元均皺起眉頭,本就明顯的川字紋愈發深刻。
“確實沒有!”李東澤搖頭道:“我應該不會出錯,畢竟治安署裡的間諜,還不至於受到太陰庇佑。”
“太陰庇佑?”陳元均疑惑道。
李東澤擺擺手,“這個不重要,總之,你們治安署的文員裡,沒人知道這份檔案。這存在兩種可能,一,記錄檔案的人不是文員,而是行動組的。二,記錄檔案的人已經離職或犧牲。”
陳元均不認同他的看法:
“首先,行動組不接待報警,更不負責錄入檔案。檔案既然被刪除過,說明最初錄入檔案的工作人員,並不覺得這份檔案有問題,是事後治安署的某人發現了這份檔案,然後刪除。所以,錄入員是存在的。
“其次,本次事故里,治安署犧牲的都是配槍的治安員,文員提前躲藏起來了,沒有傷亡。最後,從去年初到今年,治安署無人離職。”
李東澤聳聳肩,“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這份失蹤名單,不是今年的,是以前的。”
陳元均敲了敲桌子:“這更不可能,雷一兵是今年四月失蹤,咱們都是親眼見證這起失蹤案的。”
“你這麼一說,我突然覺得很蹊蹺。”李東澤露出思索之色:“我好像忘記了一些事……”
他想了半天,沒想出所以然來,便道:
“雷一兵的失蹤的確有問題,大概率涉及到我們這個羣體,後續我會幫忙跟進。”
陳元均追問道:“什麼時候跟進,怎麼跟進?”
李東澤無奈道:“哦天吶,我說跟進的意思,就是先緩一緩,最近邪教多的就像春雨後的筍,一批批的冒頭,哪有時間查他。”
陳元均喝了一口咖啡,淡淡道:
“邪教的案子不會每天都有,不影響我們查雷一兵。而且,每天加一個小時的班,說不定幾天就能查清楚了。”
“哦我的上帝,你是魔鬼派到人間的吧,加班說的如此坦然輕鬆。”李東澤嘆息道:“想找突破口很簡單,有人報案,纔會有檔案,那麼雷一兵失蹤,誰會去治安署報案?”
陳元均搖頭道:
“我問過他的家人了,他們都沒有報案。”
“他們不記得,不代表沒有。”李東澤聳聳肩:“在我們這個羣體裡,有的是辦法讓人忘記一件事……”
說到這裡,他表情突然僵住。
……
同樣的午後,純陽掌教在一家茶樓的雅間,見到了手機號碼的主人。
這是一個臉龐瘦削的中年人,臉色冷峻,法令紋深刻,兩邊嘴角微微下垂,給人一種不好打交道的嚴厲感。
手裡拎着公文包的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看了看身穿旗袍,豐腴優質的女服務員。
“她什麼都聽不到。”純陽掌教招呼女服務員倒茶,目光肆意的審視着中年人,嘿然道:
“你是官方的劍客?我聽說,鬆海去年剛進行過一次大體檢,出動了規則類道具虎符,你是怎麼瞞過虎符的。”
中年男人冷冷道:
“我是在道德值消失後調來鬆海的,前康陽區負責人提拔爲了高級執事,負責康陽朝門兩大區,我目前在他手下做事,正好負責康陽區。”
純陽掌教微微頷首,“我要的東西帶來了嗎。”
中年男人入座,打開公文包,抽出一迭厚厚的資料,“你要的人物資料,我都收集齊了。大護法讓我全力助你,我從這些人裡,選了三十個人生際遇不太正常的。”
純陽掌教接過資料,快速掃過,抽出其中一張,沉吟道:
“去年四月,消失在杭城大學宿舍,至今下落不明……”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資料,道:
“雖然是失蹤人口,但官方基本確定,此人是靈境行者,失蹤是進了副本,一直沒再出現,極可能死於副本中。
“這也是資料中,唯一可以確定的靈境行者。他和元始天尊都畢業於康陽中學,但不是同一屆。”
與元始天尊不是同一屆,失蹤的時間和元始天尊成爲靈境行者的時間又相差不大,從時間上來說,此人與元始天尊有關係的概率不大。
不過,純陽掌教還是把這張資料收了起來,壓到底部。
……
晚上,張元清獨自進入幫派副本“墨宗機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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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看見那張記錄丹方的紙還在,並在黑夜中散發出淡淡的金光。
張元清欣喜的上前,拿起丹方,只見原本空白的背面,用微弱的日之神力,畫出兩道靈籙陣紋,以及一行字:
“第一個陣法在煉丹時使用,刻在爐壁。第二個陣法在丹成之後,刻在爐身。”
娘娘果然是愛我的!張元清大喜,凝神細看,把陣法牢牢記在心裡,輕輕抖手。
紙背的日之神力華爲金色火焰,一抹灰燼隨風而逝。
返回現實,張元清坐在桌邊思忖,如今丹方到手,只差“藥材”,能讓他快速提高經驗值的藥材,必須是日遊神。
當今日遊神數量屈指可數,要麼在太一門,要麼在暗夜玫瑰。
前者不能獵殺,後者則難以獵殺,甚至有可能被靈拓將計就計。
從副本里找藥材倒是個不錯的辦法,副本里的生靈與現實無異,但就他目前所知,日遊神只出現在職業副本,以及日遊神羣體建立的幫派副本中。
像白虎兵衆的幫派副本,最多涉及太陰、星官。
“要麼我的單人靈境快速到來,要麼進太一門的副本,沒有第二種選擇!”
唉,先試試丹方再說!張元清拿起手機,撥通傅青陽的電話:
“老大,我弄到丹方了,需要一位星官做實驗,幫我挑選一下白虎兵衆裡,有星官存在的副本,難度等級越低越好。”
三才丹方需要“魄、魂、氣”合一,得是鮮活的人才行,陰物無法用來煉丹。
白虎兵衆的副本很多都是戰爭副本,戰爭就意味着高手衆多,必然涵蓋其他職業,不可能一支軍隊全是斥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