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知名小鎮的屋子不大,不過作爲靈武者,在材料充足的這裡想給自己蓋一間房子,還是極爲輕鬆的。
小約暫時選擇認命,她之前並沒有完全相信金金所說的話,但是在得知申屠這個名字的話,那些懷疑的情緒就有了一些動搖,因爲只有那個男人的傳承,纔會如此古怪,也只有那個男人的名字,沒有什麼人會冒用,這不是害怕,這是尊敬。
夜已經深了,疲憊的小約在修煉完靈力後早就已經沉沉入睡,而另一個房間的金金卻來到了屋頂上,叼着一根隨手摺來的小草,靜靜看着夜空。
不多一會兒,一個看上去還很年輕的男人忽然的出現在天邊,夜色將他和影子融爲了一體,行進間的步伐像是優雅的舞蹈,明明並不快速,但很快就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這是一個強大的敵人,但金金沒有跑,因爲他知道,自己固然能跑,但是屋子裡的傢伙跑不了,自己和這個強大的對手僵持太久了,不可能和之前一樣一直躲到天荒地老,終究要有面對的一天的。
而現在,金金已經準備好了。
“你竟然沒跑?”敢出現的男人出聲道。即便是平時冷冰冰的他,此時也不免有些詫異。
“跑累了,就休息一會兒。”金金看似滿不在意的樣子說道。
“那準備好受死了嗎,我可以讓你先出手。”男人的聲音冷漠,卻又帶有無比的自信。
“紫冰,你一個大宗門出生的堂堂國級的超級強者,欺負我一個州級的野生靈武者有意思嗎?”金金沒好氣的說道。
“只要能幫我師父洗刷恥辱,就沒有什麼不值得的。”這個男人,正是影舞宗的紫冰。
在得到陳樂樂新的消息後,他就追蹤到了這裡,原本他根本沒想到眼前這個狡猾的傢伙竟然還在,他原本想的不過是找到這個傢伙留下來到一些蹤跡,但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有些事情,是時候了結了。
“你師父的恥辱和我有什麼關係,你殺了我也不頂用啊。”金金說道。
“師父已經死了,自然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但我相信,師父的死,絕對沒有那麼簡單。殺了你,至少能證明,師父的弟子,比申屠的弟子更強。”
“但是我今年二十八歲,你大我十歲,多我十年修煉的時間,多我十倍不止的修煉資源,就算是打贏了我,又有什麼值得驕傲的,說不定其他人還會覺得,你這不是隻是以大欺小,還仗勢欺人,甚至於欲蓋彌彰呢!”金金諷刺道。
“即便是你的花言巧語,也無法阻止你今天晚上的命運。再不出手,你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了。”紫冰緩緩的拔出了雙刀,金金的話對他來說並不是沒有觸動,但身爲一個經驗豐富的刺客,不可能在動手之前,被這樣的言語所影響。
如果嘴炮可以殺人的話,還要劍幹嘛?
“你殺不了我!”金金見到紫冰快出手了,忽然說道。
“你說什麼?”紫冰的手穩穩的把在刀上,即便是有些驚訝,但那雙手依然沒有任何動搖。
“我說你殺不了我,你知道爲什麼這次我沒有跑,而是在這裡等你嗎?當然第一是我跑累了,想把事情解決掉,第二,則是我確定,你殺不了我。”
“你還真是有自信啊。”如果換做平時,紫冰根本不會和一個死人這麼對話,但這次不是執行任務,也不是潛行突襲,而是光明正大的擊敗對手、斬殺對手,完成自己多年的一個夙願,因此還是想多聊一聊。
“你是知道我師父當年學的東西有多雜的。實話實說,在影舞宗的東西佔師父的所學裡不過是十之一二,師父真正厲害的手段,都是他自己創造的。而我只不過是學了一點皮毛,真正對敵的手段都沒有學會,反而是逃命的手段學了個七八成。所以說,你殺不了我。”
“那我就真的拭目以待了。”紫冰的氣息忽然深沉,明亮的月光忽然消失不見,周圍的一切都變了,就連不動的樹的背後,都爬出了陰影,緩緩的圍繞着金金的位置,像是逼迫,像是纏繞,給了這個世界絕對的壓力。
小屋裡小約還在睡夢中,弱小的她根本感知不到屋外兩個頂尖的潛行大師的氣息。只不過睡夢中的她忽然感覺到一絲冰冷,就像是做噩夢了一樣,不由得把被子蓋緊了一些,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了一團,頗有些楚楚可憐的感覺。
紫冰的身體好似還在原地,又好似遍佈在每一寸的土地裡,只要金金一動,面對的就是紫冰這個國級的靈武者蓄力已久的突襲,這突襲可能會從任何一個地方閃過來,根本避無可避。
“和你打個賭怎麼樣?”金金閉上了眼睛,用靈力感受着周圍靈力波動的變爲來感知紫冰的出手位置,雖然不可能完全預判,但這絕對比用眼睛觀察有用得多。
“什麼賭?”紫冰饒有興趣的樣子,他的聲音遍佈了這個領域,普通的一句話,就像是從四面八方傳過來的一樣,讓金金根本無法判別紫冰的真正位置。
“第一個賭,你出三招,如果你有殺得了我的實力,那麼我會以申屠弟子的身份,出現在世俗中,讓別人知道,我是真實的敗在你的刀下,到時候你要宣傳申屠弟子不如你也好,申屠功法不如你影舞宗功法也好,我都不反對。”
“你可真的是會做生意呢,你賭輸了就是死了,其餘的不管我做什麼你都是賺的,如果你賭贏了,我還得受限於這個賭注,只能對你出手三招。這樣聰慧的方法,不愧是申屠的弟子呢。”紫冰諷刺道。
即便是涉及到申屠的名譽,金金也沒有生氣,因爲他早就已經有了定計,此時的一切不過是計劃中的一部分,對他而言,計劃本身都是一個賭注,如果沒有好的心態,他根本不會選擇此時面對紫冰,而是會選擇帶着小約離開,往東、往西、往南都行,等小約出師,他就可以功成身退。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把自己的命賭在紫冰的手中。
不過既然把命都當做了賭注,那麼對金金而言,這場局很大、很大。萬一贏了的話,也能賺得極多,甚至有可能從此徹底擺脫影舞宗的追殺,從此生活在陽光之下。
或許值得。
“你能不能殺了我,三招只是一個虛數,因爲我說了,你殺不了我,三十招三百招三千招都一樣,只不過我覺得以你的實力,只要三招你就能明白這其中的問題。如果第一個賭注我贏了,那麼纔會有第二個賭注。”
紫冰的耐心已經耗盡了,平靜的眼眸變得狀若瘋狂,這是影舞宗常見的姿態,準備戰鬥之前的平靜只不過是一種醞釀,一旦戰鬥真正開始,那麼即便是紫冰這樣的影舞宗頂級強者,都會變得這樣,把理智拋之與腦後,把心神完全的融入到環境之中,依靠最純粹的本能來戰鬥。
一般來說,這樣如同霹靂之火一樣猛烈迅疾攻擊,同級之中都很少有人能承受,因此才鑄就了影舞宗的赫赫威名,但一旦抗住了,沒有理智就等於沒有變化,就很容易被人抓到弱點,予以反擊。
因此影舞宗才擅長爆發,不擅長持久戰。
但紫冰是例外的,當一個影舞宗的靈武者領悟了規則之後,就能輕易的把兩種狀態融爲一體,冷靜和瘋狂對他們而言不是絕對的反義詞,兩種矛盾的狀態可以合二爲一,這樣的可怕程度,已經遠遠的超出了人們的想象。
面對不可感應的萬千刀影,金金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他的師父是申屠,申屠曾經就是影舞宗至高的影舞者,對影舞宗的功法特點最爲熟知不過。
申屠死的時候,金金還年幼,沒有收到過申屠多少親自教導,但是申屠流傳下來的知識,卻無一遺漏的留在了金金的手中。
萬千的刀影無形無質,消失在陰影中卻又無處不在,所有籠罩於這個領域中的事物,無論是風還是水,是沙還是石頭,都無法存在。
但這些無堅不摧的刀影,卻始終無法穿透金金的身體,紫冰都不由得有些訝異,金金的身影似乎和刀影一樣,化身無數,存在於紫冰的整個領域之中,同樣無形無質,同樣無處不在,刀影就像是砍在空氣中一樣,無力到了極致。
就像是抽刀斷水水更流一樣,除非把整個河流都毀滅,不然所謂的傷害,只不過是一個笑話。
然而這樣的手段在紫冰的面前同樣是一個笑話,這是紫冰的領域,紫冰就是這條河流的主人,其他人沒有將整條河流消失的手段,但是對紫冰而言,就像是本能一樣。
不斷的壓縮自己的領域,刀影在狹小的空間裡不斷的穿梭,等待着金金露出破綻的那一刻。
而小屋子卻像是有莫名力量的守護,沒有收到而你和影響。屋子裡的小約又把耳朵往枕頭上一躲,今天的風兒甚是喧囂,讓人想睡覺都睡不好。
夢裡,小約夢見了好多,夢見和和小蘭的玩鬧,夢見的自己做不好時師父的責罵,夢見了身材恐怖但是同樣善良的小銀,夢見了那座美麗的琴劍山,最後,夢境又回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這裡是,礦洞。
紫冰知道,無論金金是怎麼樣維持這樣的形態的,但終究不可能持久,因爲他是國級,控制這樣規模領域的消耗對紫冰來說微不足道,他可以源源不斷的從靈界攫取更多的靈力來補充自身而沒有其他的副作用,但金金只不過是州級,無法領悟規則,無法溝通靈界意志,靈力的總量雖然不小,但面對這樣的攻勢,消耗只會更快。
紫冰根本不需要消耗乾淨金金的靈力再戰鬥,這樣的戰鬥方式對紫冰這樣佔據了絕對優勢的影舞者來說甚至算是侮辱,他只不過是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靈力暫時無法完全供應以至於讓金金露出破綻的機會。
任何一個刺客,必備的就是耐心,這道理,紫冰三十年前就懂了。
果然沒過多久,紫冰就察覺到了非比尋常的靈力波動,就在這波動出現的一瞬間,紫冰就已經到達波動出現的地方,雙刃一劃,就要將金金斬殺,但是刀跟那金金的身體接觸的時候,卻沒有劃過任何東西的感覺。
紫冰眉頭一皺,感覺事情脫離了自己的掌控,領域越來越小直到消失,但是卻空無一人,只留下不遠處那孤零零的一間小屋。
金金已經離開了,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的,還留下了一個虛影,耍的紫冰團團轉。
遙遠的天邊出現了一個靈力波動,一個人影在月光下舞蹈,就像是和紫冰在打招呼,這是金金,就像是在告訴紫冰:我在這裡,來抓我啊。
但不知道爲什麼,紫冰卻沒有生氣,反而是噗嗤一笑:“如此手段,纔有資格成爲申屠的弟子啊。”
紫冰的身影瞬息之間的就消失在原地,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用全力的話,能不能殺了這個申屠傳人。
榮耀城,黃家。
“這是你做的?”爾昌指的是最近小樂園發生的情報。
“小樂園死了幾千人,大部分都是窮兇極惡但是又弱得要死的傢伙,這些傢伙所在的地方也敢以小樂園命名,死得好。”爾昌忽然哈哈大笑。
但小蛇主沒有任何反應。
“州級的御靈師被生擒,巨大的現金罐子被打破,被視爲靈陣核心的圓月靈陣外圖還被掌握,趙家這次的直接損失就超過了五十萬晶,間接損失甚至達到幾百萬晶。這樣的一個天文數字,趙家不可能善罷甘休的。青玉-龍脊肯定會被狠狠的咬下一塊肉來。”爾昌想到這裡,繼續哈哈大笑。
小蛇主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你之前叫我別對那琴劍宗的幾個婆娘出手,原來是有這樣的大計劃啊,原來如此,以後我會聽你的,只要你能幫我報仇,我都聽你的。”爾昌忽然的對小蛇主有了極大的信心。
“這不是我做的。”小蛇主忽然出聲道。
“什麼?”爾昌有些難以置信:“那申金難道不是你安排的人嗎?”
“這不是我做的,竟然有人把我們也拉入棋盤裡了,真的是越來越有趣了。”小蛇主終於有了表情:“有人,不想我們樂園,置身於事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