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冰在水晶宮裡呆了沒多久就選擇離開,而當他離開的時候,另一個地方,李歡月卻邁出了自己堅定的步伐。
不同於成風府的大張旗鼓,也不同於水晶宮的獨樹一幟,榮耀李家沒有那麼多的妖嬈和門門道道。
這裡就叫做李家老宅。
這是強者的底蘊,他們在這裡紮根千年,不需要那麼的修飾,凡是這個城市有些路數的人,都知道這裡是誰的地盤,到這裡的時候,都會有一股敬畏之心。
那些在這裡沒有根基的勢力,卻沒有根基的越新,因爲他們要彰顯威嚴,而越有根基的勢力越舊,他們本身就是威嚴。
走進了熟悉的老宅,李歡月的心情莫名,這是自己居住了多年的家,這裡的每一個房間都極爲熟悉,這裡發生的故事,也耳熟能詳。
但是這在熒光城一戰中,徹底的不一樣了。
恢復了自己幼時的記憶,在此時李歡月的眼裡,這裡的一切都顯得那麼骯髒,令人無法接受。
門外的守衛,無論是明裡還是暗裡的,都認識這位李家的公主,沒有任何阻攔,一路上遇到的李家之人或許會在內心裡指指點點,但是在面對李歡月的時候,還是恭敬的行李,這是老宅的前院,屬於外區,來往的都是爲李家辦事的人,無論他們的內心對李歡月是什麼樣的一種態度,但是都不願意得罪這個女孩。
一種淺顯的智慧而已,以前的李歡月都不會去理會,更不用說是現在的李歡月了,只不過卻讓李歡月的嘴角,越發的譏諷。
一路前行,最前面就是李權的住所。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李家的所有直系們,只有家主李權會住在前院,因爲他是李家的家主,李家全責於一身,用日理萬機來形容絕不過分,甚至於有的時候忙碌的時候,李權會一個月都進不了後院一次。
也同樣是因此,李權對後院的衆多事情都滯後瞭解,有些事情即便是事後發現了,也已經錯過了最佳的處理時間。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他是李家的家主,是整個聯邦地位最高的幾個人之一,他的身後是榮耀李家治下的無數百姓,他的一個命令就能決定無數人的生死,區區後院的事情,再微不足道不過。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
深夜了,李權的房間還是亮着的,夜燈怪在這裡孜孜不倦奉獻着自己的生命,值得一提的是,這夜燈怪上附加的靈紋裝置,還是當初陳樂樂研究出來交給李家的。
李權正值壯年,妻子已經死了,女兒一直在外,沒有家室要操心,自然把全部精力放到處理公務之中,深夜還在辦公,也是理所當然。
李權的書房裡放着無數的機關要秘,一個簡單的書房都分成幾個不同的區域,甚至於李權都很少在自己的房間裡接近李家的其他人,那些沒有要職的更是沒有進入這裡的資格。
包括曾經的李歡月。
不過現在,李歡月想進入這裡,卻沒有任何的阻攔,李權早就得知了李歡月要來的消息,已經放開了禁制,交代過守衛,這也是自母親沉睡後第一次,李歡月主動來到這裡。
“你回來啦。”推開門的聲音,李權擡頭看了一眼,略帶欣喜的說道,但是並沒有放下手中的文件,就像眼前不是一年未見的女兒,而是一個完成任務的屬下。
見到女兒沉默不語,李權也不以爲意:“怎麼,回到這榮耀城還得在外住兩天才回來?”
“因爲我怕。”
“這裡是你家,你有什麼好怕的。”李權意有所指。
“我怕再也見不到母親了。”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李權一聲嘆息,似乎是可惜自己妻子的死亡。
“是的。我不僅知道了母親已經死了,還知道母親是爲什麼死的。”
“你什麼意思?”李權的聲音沉重了起來。
“父親又何必明知故問呢?自從鴻鵠從後院飛到熒光城時候,你就已經猜到了吧。我身體裡的鳳鳥血脈重新覺醒,腦海中那一直禁錮着我的破碎記憶也隨之解封,小時候的事情,我都記起來了,包括你和母親的爭執,當然最忘不了的,是我的那個可愛的叔叔。”
李歡月平淡的敘述着,似乎這件事情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樣。
“我一直以爲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很多事情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說出來的。”李權搖了搖頭,表示有些失望。
“如果母親還活着的話,我是會這麼做的。我會假裝一切都不知道,然後自己去想辦法報仇,直到一切都回歸理想的那一天,我會帶着仇人的屍首,來繼續尋找救母親的辦法的。但是現在,母親死了,我就不必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了。”
“那你既然知道了,還敢回來?”李權倒是有些好奇。
當初那件事,族中參與在其中的人太多了,那個時候李權剛剛晉升家主之位,族中想要謀奪他權柄的極多,剛好李謀的事情出現,這成爲了那羣老傢伙插手的理由,李謀是李權的親弟弟,受害的還是李謀的親女兒,但是當時候身爲家主的李權如果將這件事情公之於衆的話,那麼倒黴的不只是李謀,還有李權自己。
因此李權沒有辦法追究,相反還要幫李謀掩護。當初李謀就是考慮到這點,纔有膽子做下這樣的事情。
從這個角度來說,當時族中鬥爭的人,包括眼前的李權,都是罪人,而李歡月和她的母親,只不過是犧牲品。
當然李權還是做了自己的責任,不然的話,郭氏的死亡會提前很多年,而李歡月,也活不到今天。沒有辦法,當年李權的父親實在太過於廢物,讓整個榮耀李家的權力分散了不止一籌。但凡他稍微英明神武一點,李權在接管李家的時候,也不會遇到這樣的境地。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李權和那些凡俗之人沒什麼區別。那些人在遇到強敵的時候,同樣不能保護好自己的妻兒,唯一不同的是,那些人的後果是死亡,是成爲奴隸,而李權的後果,則是委曲求全,甚至成爲其中利益集團的一部分。
如果李歡月想報仇的話,仇人實在是太多。更值得譏諷的是,李歡月現在擁有得得到力量,還有一部分來自於仇人,想報仇的話,實在太過於可笑。
“我的確不敢回來,因爲我不敢見到母親的墓碑,我不敢懷念起和我一同長大的小蘭芝,我不敢回憶起那些過去。但是我唯獨敢的,就是面對那些人,甚至我敢大聲的告訴他們,我回憶起過去了,我要報仇,你看,他們敢殺我嗎?”李歡月冷笑,和過去沉靜的樣子,大爲不同。
“青玉-龍脊給了你這麼大的信心嗎?”
“這不是他給我的信心,而是你們給我的信心。”李歡月話裡有話。
“你在說什麼?”李權皺了皺眉頭。
“還要我解釋得更明顯嗎?”李歡月忽然的大喝,眼神的充滿的倔強,讓李權回憶起曾經她還堅信自己能救醒母親的時候,倔強得讓人心疼。
氣氛忽然間有些沉寂,就連李權都動用了感知,確認了周遭沒有人竊聽。
李權緩緩的從書桌前站起來,走到了自己女兒的身前,緩緩的把女兒抱在了自己的懷裡。
李歡月瞬間淚如雨下。
多少年了,李權再也沒有這樣抱過自己的女兒。李權之後又娶了妻子,又生了孩子,最大的不過七歲,但是孩子總是越小越親,逐漸長大的長女,因爲母親的緣故,和李家漸行漸遠。
李權的肩膀還是和以前一樣寬闊,休整過的鬍鬚,依舊整齊而威嚴,但是當李權整個人站直的時候,李歡月還是發現,父親的身體,已經多了一絲佝僂。
“你知不知道,這些消息,是不能透露的,你現在名義上即將是龍脊家的人,龍脊家的消息,和李家無關。”
“樂樂他只是覺得,有些事李家早晚會知道。”
“難不成不是他想讓我幫他嗎?”
“龍脊家族和現在的李家,誰更需要幫忙,父親你應該再清楚不過了吧。”
“然而他的想法終究是不可能實現的,即便是你嫁過去也一樣。帝蓮城的時候,李家一清二楚,但是直到現在,李家卻沒有派任何人過去哪怕是分一杯羹,你知道爲什麼嗎?”
“我自然知道。李家是榮耀聯邦的李家,而龍脊家族始終是一個外人,涉及到這可能影響愛豆聯邦根基的利益,你要坐正自己的屁股。”
“你知道就好。榮耀李家代表的不僅僅是李家這些人,還有很多的,附庸着我的勢力。家族、宗門、商會、聯盟、協會、冒險團、養殖基地、靈力研究所,等等。李家可以調控他們的資源,藉助他們的影響力還實現自己的政治目的,但是無法我們李家也要爲他們負責。這纔是李家存在的意義。”
“那爲什麼李家會接受遠在樂園的熔爐城而拒絕近在眼前的帝蓮城?”
“因爲接受熔爐城的只不過是擴大蛋糕,是純粹利益的提升,而染指帝蓮城,得到的會是其他六家的敵視。”
“那父親是如何得到熔爐城的呢?”
李權忽然笑得有點尷尬,但很快恢復平靜:“其實很多事情並沒有你想象得那麼簡單,晨暮集團從中獲得的利益是無形得到,很多東西要不是我們在暗地裡疏導,他們獲得帝蓮城也不會這麼容易,甚至於說在暮之三月過後,晨暮集團在榮耀聯邦的境地,會困難得多,再者,你認爲如果沒有我們李家在幫助,當時參梯-龍脊是如何做到悄無聲息的離開的,又是如何做到離開了之後,那些人也沒有打那座水晶宮的主意的?”
“哦,原來父親沒有賣女兒啊。”
“咳咳,你們兩情相悅,我們互利互惠的事情,怎麼能說是賣女兒的呢?只不過暗地裡幫助是可以的,但是明面上,李家絕不可能站在晨暮集團這一邊。”
“那可不一定?”李歡月搖頭輕笑。
“絕不可能。”
“閃電城還在李家的控制範圍內嗎?”
猶豫了一會兒,李權搖了搖頭。
“爲什麼這麼長時間了,李家連那支沒有鳳鳥的鷹羽軍隊都無法收回?”
“不只是李謀的關係,當地的世家大族,還有穿行於南海的那些船隊,似乎都與李謀達成了某些協議我們派過去的人,還沒有到就被攔截,我們的人無法控制着,而我們的情報人員,得到的消息都是虛假的,我們的情報系統,在他坐鎮閃電城的這十年裡,已經爛透了。”
“除了閃電城呢?”
“閃電城是南海的門戶,也是那裡最大的城市,連閃電城都無法控制,那些下屬的城市,更沒有影響的餘地了。”
李權嘆息道,這也是現在困擾着李家最大的難題。閃電城上交的賦稅已經低到了一個可笑的地步,也就是名義上還屬於榮耀李家,而閃電城是除了榮耀城之外,李家的第二根基,一直以來通過海上貿易,通過海上的影響力,來擴大李家的利益。
當這一部分利益失去得到的時候,這已經不僅僅是斷了一臂這麼簡單,但是李家和閃電城的關係又是那麼得到錯綜複雜,不可能真正的出兵征討,以至於現在,不上不下。
“父親你這裡有清晰的靈界地圖嗎?
“自然是有的。”
李歡月也沒有多嘴,拿起筆就在這地圖上作畫,從榮耀聯邦開始,線一直畫到了北邊的鷹揚聯邦,其中避開了一些勢力,這條線也較爲曲折,但可以清晰得到看出其中的脈絡。
而這條沿海的線,勾勒出了一個恐怖的思緒,見到這一幕的李權簡直無法言語。
“這已經不僅僅是李家的事情了,榮耀七家裡,有多少家參與其中不得而知。父親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我先去祭拜一下母親,我想以父親的能力,一定能做出最好的抉擇,也一定有辦法,說服那些叔叔伯伯們,做出真正有利於李家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