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 寫在大戰之前(6)
不行……
我莫名其妙的覺得……因爲靈界此間錄的作者還是個不懂事的24歲無業遊民而顯得太過於稚嫩了。
喂!
咚咚!
喂!
咚咚!
喂!喂!喂!!
咚咚咚!
狂風暴雨交織。
“這個傢伙……到底會去哪裡啊……”橘純一看了一眼遠處,從她棕色的瞳眸裡,那片學校區域的風雨好像更加的兇猛。
身爲【黃】的她,是不需要撐傘的,但是她依然撐着一把白色的油紙傘,穿着開短叉的旗袍,將小腿暴露在風中,凌亂的吹着,她的發。
她迷茫的皺了一下眉頭。
一道她看得見的光從學校的區域裡閃爍出來,在她的眼裡,名爲【雷鳴使·湖光】的男子正抱着穿着藍白條校服的女同學重回天上,而後,又在一瞬間,被一道黑色的熱焰在一瞬之間吞噬,化爲緋紅的漩渦,也僅僅是這樣一個瞬間,所有的一切,都化爲了平靜。
除了風雷不止,鳥雀未鳴。
“幹嘛?敲這麼大聲?”
恭新扶着額頭開門。
他們,已經好久沒見了。
“是我!”橘純一點了一下腳尖。
因爲站在閣樓內不準備讓她進去的恭新垂着眼瞼,就像是快要熬不住而死去的屍體。
她急切的想要看一看,他現在,過的到底怎麼樣了。
他,是哪個時代的小畫匠呢……
他,是哪個人的小畫匠呢……
房間裡雜亂的一切,散發出來難聞的氣息,可以預示着,這個傢伙一定會這樣死在下一個星期一。
而今天,正是週末。
“你來幹什麼……”恭新撓了撓髒亂的頭髮,他猛然的打着哈欠,眼睛裡流出淚來,他既不想要整理一下自己,也不想要過的體面一點,甚至是,已經放棄了,作爲人的人生。
“如果沒有心霖的消息,還是不要來找我了……”
恭新想要關上門,橘純一急切的將手把拉住。
轟鳴的雷聲,愈演愈烈。
“我聽說,有人想要見一見你……”
她的手被門夾住,而他冷漠的看着,沒有想要鬆開的意思。
或許,再一次關上這扇閣樓的大門,再次發現的時候,便是一具垂死掙扎過的……不,一具不會掙扎的屍體。
“有人要找你!我在樓下!看到了她!她很想知道,住在這裡的是不是你!讓我來問問!”
橘純一呼喊聲着,像是喚靈一樣,在他的面前,絲毫沒有痛覺,她嬌小潔白的手在門的擠壓中變形,卻也沒有看到,他可以,以一個人的身份,鬆開那麼一點點。
或許,在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之後,他才能夠感受到,自己活的,毫無意義。
怎麼會呢……
他明明,以前,那麼樂觀和自信。
“告訴她我死了……”恭新用力的關門,絲毫沒有注意到……或者是,根本就不關心橘純一的手已經變形的厲害,門夾住的位置,血絲橫峰而出,青筋暴起。
“如果可以的話,讓她去死吧……”
他幾乎是居高臨下,以一種絕望中滲透輕蔑的恐怖注視着橘純一,好像,橘純一已經不再是他的好友。
“喂……”
橘純一猛然的推門,她的油紙傘緩緩的跌落下臺階。
他已經不在乎,他到底會不會傷害其他人了。
他在,無數個夜晚,痛不欲生的抽泣。
也無法將自己從束縛中解放出來。
“讓我安靜的去死……”
他一把將門打開,用腳踢了一下橘純一的手,就像是一個暴怒的流氓。
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流氓,也就無所謂任何的一切,包括橘純一的受傷。
右手被夾的失去了知覺,鮮血滴落在狂風暴雨裡,將這一塊的風雨染成灼眼的金色。
雨化爲塵埃,掉落高樓,又化爲烏有,散在行人的頭頂。
“這我可做不了主……”
橘純一退了幾步,彎下腰,將油紙傘拿了起來。
就好像沒事人一樣,她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到。
隔着門窗,便也隔着十萬百千里的隔閡,一層又一層,不置可否的結束僅有的溝通。
“但是……我想,她一定會上來……那之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橘純一甩了一下手上的金色血液,緩緩的站了起來。
雨拍打在雨傘上,化爲叮咚啪嗒的樂器,點點滴滴,叮咚叮嚀……
她緩緩的下樓去,在生了鏽的鐵樓梯上,各種鐵鏽般的污濁像是感受到了各式各樣溼潤的氣息,一下子撲面而來的,雨的清新,鐵鏽的灼熱。
啊……
爲什麼,一個人類的死……
會這麼難過呢……
或許是,因爲知道他自暴自棄的想要死去而……突兀的覺得,這個人類,多多少少不像是遇到的任何人類一樣……
污濁……
他如此的單純……
他說他會死,便一定會死……
不在今天,便在明天。
他絕對不是說一不二的人。
他說他會死,那就一定,會死在他的房間裡。
或許以牀爲墓地。以節能燈爲墓碑,以雙手爲十字,死的既平和,又安詳。
除開他病痛折磨的肉體,除開他多多少少缺少的健康與快樂,他這輩子,好像也沒有任何白活的機會。
忙忙碌碌,便也一無所有。
這是多少人的共鳴。
橘純一思緒萬千,即使是那個約定在鐵鏽樓梯之上等待的女人從她的身邊過去,也沒有發現。
“他要死了?”
那個女子穿着一身白色的連衣裙。
那是一個英國設計師設計的高端牌子,這種連衣裙就算看似普通,也名貴的讓人驚愕。
“什麼?”橘純一這才注意到了她。
“我說,她要死了~丫頭,你怎麼……”
來者自信端莊,全然沒有去者的惶惶不可終日。
“我怎麼了……”
“你怎麼,這麼難過?”
女子抽了一口煙,那煙也註定不平凡,夾在她中指與食指之間的想要百無聊賴的燃燒着,帶着所有香菸都有的煙雲,冉冉上升,卻散發它自己獨特的香氣。
那是一種很輕的,很奇妙的……觸感。
“難道,你還想着……什麼嘛?我名爲【第三紀元·無塵境界·天·橘純一】的寶貝~”
來者略帶調侃的說着橘純一的真名。
或許是因爲橘純一的真名就是橘純一,而讓橘純一自己有所驚愕。
她看了一眼,終於是正正的看了一眼來者。
這個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女子,帶着一頂着白色的花帽,帽子上鮮花繁盛,要想要一頂這樣的帽子,一定是需要付出更多金錢的,她撐着的黑色雨傘,也叮咚叮嚀的敲響着樂曲,她染爲金色的頭髮絲毫遮擋不住她東方美人的神韻,彷如之間要一回頭,她就會迷倒衆生。
她的美色那麼自然,她的嗓音卻又那麼沉穩可靠。
她不是嬌滴滴的少女,更不是蒼老的太婆,而是一個妙齡的女子,在水之畔,便彷如仙人。
水珠低落在她的傘上,帶着狂風,也紋絲不動。
“怎麼了?”
她輕柔的笑道:“才過了多久,便忘記我了?”
“也對,三千年,對於已經過了五個紀元的你們來說,或許,還是太久了……”
“你是……”橘純一從悲傷中緩過神來,緩緩的走下一個臺階,鐵鏽咯吱一聲的落下,被雨沖刷,便也無影無蹤了。
“我是……想要回來向你們一個又一個好好問好的~只不過,以前太忙,沒有什麼時間。”
那女子將傘繞過橘純一,在她高挑的身材面前,橘純一彷彿一個孩子。
慾望,彷如充滿了她的全身,她全身上下,無不是晶瑩剔透的金錢的血骨。
“讓我去見一見他……”她向呆愣的橘純一眨眼睛說道:“你不會介意吧~我看,你好像很關心他似的……”
“如果不介意的話,就讓我,來開導開導他吧……好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後會有期……”
她還沒有告訴橘純一她的姓名。
橘純一也還一時之間沒有想起來她的姓名。
卻也正在這是,天空的雷霆愈演愈烈的分崩離析,電閃雷鳴,光影交錯,那學校的區域,竟然一時之間被雷霆包圍。
“哈……真是懷念……【雷鳴使】嘛……那可是麓中行的神使之一。”
女子將傘慢慢的撐直。雨從上而下,更加繁多的落在橘純一面前。
橘純一看着她上樓去,有那麼一瞬間,她呼喚出來了她的名字,卻又憋了回去,化爲了不甘的泡影。
她看向學校的區域,那裡的雷霆越發猛烈,而這裡的雨和風好像要被吸過去一樣,瞬間形成一股巨大的漩渦。
一個旱地的龍捲風正在悄然的生成,這不僅僅是風雨的漩渦,還是殺人的利器。
橘純一擡頭,通往閣樓的鐵鏽樓梯斑斑污濁,那些血一樣的鏽痕,就像是屍體被拖行,來到,一層又一層的地獄。
【爲什麼!!爲什麼!!】
那雙慘厲的,流着血的,紅彤彤的雙眼,正在害怕着,正在瘋狂着,正在,以人間最大的恨意!瞪着她!
【小畫匠……】
她,站在風的沙塵裡,安靜的等待着,世界的終結。
她知道,這雙眼睛,和這雙淒厲的呼喊,是……
是小畫匠……
爲什麼……
爲什麼啊……
爲什麼啊……到底是!爲什麼啊!
【王……你創造我們出來的目的……到底是……
爲什麼啊……】
她的王,並不是高高在上。
但是她的王,缺少着,人類的……不……
小畫匠的,溫情……
她咬了咬牙關。
【黃】的一切,都映入眼簾,着於全身。
【純一……其實我不是很懂……爲什麼人類擁有感情呢……】
王的疑問,像是一把尖刀利刃插進她的胸膛。
因爲她不懂,也就自然不知道。
所以她纔對着苦惱的王搖搖頭。
【我想……你也不知道……畢竟第三紀元也結束了……你自由了……】
王摸了摸她的頭,像是撫摸着自己的孩子。
她或許真的是王的孩子。
所以,她能夠感受到王的溫柔。
一個如此溫柔的王,是不會不懂得人類爲何有感情的……
或許是因爲……
因爲什麼……
因爲……她親愛的王還沒有明白……人類的感情不需要去求索……不需要去探究……不需要去尋找……
那是一種,名爲心的,由內而發的,成爲感情的無痕媒介。
她的心,好像,在跳動了。
她也就覺得自在。
她嘆了口氣,緊咬着牙關。
她離,人類太遠……太近……
她需要做一個巨大的決定……
讓所有的一切重回原點……
是好,是壞?
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可以做其他的決定……
就這樣吧……
她想着,再一次的踏上生了鏽的樓梯。
就這樣吧!
爲了那顆正在跳動的心臟……
就這樣吧!
爲了!心中的莫名其妙的深情……
或許她還不懂,但是以後她總會懂的……
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心在跳動,她便能夠擁有一切……
【我……想要……去死了……】
她聽到,她親愛的王,這樣對着另一個王這樣說道。
【我並不覺得漫長的生命有任何的價值,如果失去了,也不需要在意……】
她看到另一個黑色的王震驚的眼神,怒不可遏的憤怒!
【我的羊!那個神女!絕不值得你付出這麼多!一切都是麓中的詭計!不要中計了!】
黑色的王搖着白色的王。
白色的王搖頭嘆息。
【影……你還沒有感情……你不會懂的……】
【我懂!我當然懂得!麓中行這個傢伙!就是覬覦我們的神力!他想要天宮的主導權!他想要!成爲第六紀元的主宰者!他!真是!狂妄自大!愚蠢至極!】
黑色的王憤怒的拍着桌子。
他明明很生氣,卻也無可奈何的嘆息。
他好像知道自己沒有辦法阻止他親愛的羊。
那一天,終究會到來……的……
他應該……
早有準備……
她穿過宏偉的殿堂,這座已經掩埋在地下的殿堂早就沒有辦法重回人間,但是,她曾經見證過它的輝煌。
萬人朝聖的神殿,終爲毫無價值的廢墟。
只需要短短的幾年。
在這之間,便是殺戮,便是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