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一隻白色的貓咪,在巨大的蘋果樹上慵懶的叫着,這一種需要曬着暖烘烘的太陽才能發出來的叫聲會讓人也跟着打哈欠。
所以,爲了不在這個午後打哈欠,身爲公國最最最最偉大的考古學家,派洛斯必須在中午的時候睡個懶覺。
他打哈欠的聲音,也像是一隻慵懶的貓咪,只不過這隻“貓咪”錯過了自己認爲的睡午覺的最佳時機,而變得昏昏沉沉,也不能睡去。
“完蛋了……斯卡納……”
他幾乎是不情願的強撐着自己的精神躺在自己的牀上,那顆巨大蘋果樹的枝丫慢慢的延伸到了他的窗外,他看向窗外,看到了一個巨大的蘋果掛在枝頭。
“我覺得自己唐子龍一定是騙我的……他上次說借了我一百個金幣,說是去買改良的他那把新槍的材料,現在新槍沒有着落,我的錢也沒有着落了……”
派洛斯又盯向天花板,他房間的天花板是由非常白的顏料塗抹過的,然後,上面的手繪了一些比較小的圖案。
比如,他隨手塗鴉的自己師傅的名字,師父戴着單邊眼鏡像是個苦瓜一樣貼在天花板上,大有可怕的架勢。
還有那些看起來就很幼稚的東西。
太陽,星星,風車,四葉草,小皮球,熱氣球……
這些幾乎都是童年時期的小孩子纔會畫出來,或者是覺得好看的東西。
它們已經經歷了很多歲月,在它們全新的時候,儘管歪七扭八也會覺得錯落有致,而現在,它們已經老舊了,無法再像當年一樣色彩鮮豔。
斑駁的黑點和一些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的東西總是影響它們僅有的美感。
不過,對於派洛斯來說,這不算什麼,畢竟總是要睡在墓穴裡的,考古學家睡在墓穴裡,好像也不是什麼新鮮的事情。
派洛斯這個必要的午覺就是怎麼也睡不着……
真是有夠煩人的。
他心裡這樣想着,因爲斯卡納並沒有理他。
斯卡納閉目養神,坐在隔壁的房間,剛剛好可以看到那顆閃耀着水滴的蘋果。
不知道爲什麼,即使是午後,太陽都爬上天空好幾個小時了,卻還沒有把這顆蘋果樹奇異的蘋果烤的乾燥。
“我發現唐子龍根本就靠不住……下次,,只要是沒有個準信的話,我都不會聽他的了……下次他想要借我的錢,不磕頭說不過去了……”
派洛斯的腿伸出了被子,那隻白色的貓咪一跳,躍到了他的牀上,抓住了他的腿。
“還有那個冒險家協會,天天都在那裡催我,要把在墓穴裡找到的寶物交給他們保管,昨天來了一個叫做保羅的,非要我找到的那枚戒指……我們千辛萬苦,一路上風餐露宿,夜以繼日的爬山,下海,入地,幾乎快要把人都折騰的沒影了……才搞到了這麼一個沒有來頭的東西,結果半路來了這麼一個冒險家協會,就知道了我找到了這麼一個東西……要來搶……真是用心險惡。”
派洛斯完全沒有睡午覺的意思,但是卻困的不行,兩隻眼圈黑的嚇人,仔細一看,他現在確實是快要超過自己的極限了,這種東西很可能就像是迴光返照一樣,讓他又害怕,又難過。
因爲他如果就這樣死了,那就太不值得了。
相應的,斯卡納也沒有睡着。
“我們已經七天七夜沒有閤眼了……我們再不睡覺,估計整個身體都要爆炸了……”
派洛斯說着可怕的話語,卻實在是笑出了聲。
“想不到我最最最最偉大的考古學家……驚人要死在自己手上……我有點不甘心……”
派洛斯並沒有神志不清的意思,並且現在非常的亢奮,雖然疲憊,但是就是睡不着覺。
他身體裡的機能正在無時不刻的激活着他身體裡的活力,以至於,他好像要變異了一樣,將他整個人都改變的有點嚇人。
不是樣貌上的嚇人,而是精神上的。
比如:
“我聽說過七天七夜沒有睡覺的人,最後像是一個瘋子一樣在大街上亂跑死掉的……不說爆體而亡,就是單純的全身血管都在顫抖~”
派洛斯的比對着那個七天七夜沒有睡覺的人最後的樣子,他猛的坐了起來,把自己的右手環過頭頂,放在自己的下巴上,左手也環着自己的肋骨部位,抽搐起來。
他邊抽搐,便翻着白眼大喊道:“大~腦~在~顫~抖~”
好像這樣子就可以被隔壁的斯卡納看到似的,實際上斯卡納就是沒有睡覺,也沒有睜開眼睛。
倒是派洛斯模仿抽搐的時候,整個牀都在嘎吱嘎吱響。
嗵的一聲,派洛斯又倒了下去。
他不困,就是疲憊。
不,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就是因爲困的要死卻又睡不着而無法達到睡眠的可怕事實,折磨着自己。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幾乎是絕望的嘆了口氣:“怎麼辦啊~斯卡納~我們完蛋了~這個墓穴裡該死的詛咒,可能真的會要了我們的命的~”
他像是撒嬌一樣的瞪着腿,把被子踢掉,又不得不把被子乖乖的蓋好。
他嘆了口氣,長長的,長長,吸了一口氣。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
他絕望的數起了羊來。
“我估計,我們是中了某種咒術……”
斯卡納這纔開口說話。
比起數羊來說,聽派洛斯叨逼叨要好的多……因爲數羊只會加劇這種折磨人的睏乏……
“羽蛇神嘛……”
派洛斯數到第五隻羊就被拉走了話題。
“怎麼可能……羽蛇神的墓穴,怎麼說也不是羽蛇神自己弄的……這些折磨死人不償命的奇怪咒術,也就只有心腸歹毒的羽蛇人做得出來了……”
派洛斯和斯卡納,都因爲無法睡眠而雙雙受到了無盡的折磨。
整整七天七夜沒有睡覺,這要是一個正常人,估計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了……
“要不是我們在讀書的時候一起喝了阿爾蘭國王留下來的聖水……估計,現在,早就真的爆體而亡了。”
派洛斯止不住的抱怨。
他已經失去了極小的耐心,因爲對於他來說,無論如何,這種不能睡眠的折磨,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阿爾蘭國王……說不定見過羽蛇神……不,應該說,他肯定見過大多數的神明的……”
派洛斯突然淡定了下來:“我們再去一次阿爾蘭國王的王墓裡,找一找有沒有羽蛇一族的解藥?”
“阿爾蘭國王……”斯卡納吐着很重的氣,他也疲憊不堪,幾乎很難再像派洛斯那樣精神了。
“阿爾蘭國王的王墓裡!一定有對付羽蛇一族咒術的解藥!一定會有的!”
派洛斯興奮了起來!他一屁股坐起來,精神十足的將被子掀翻。
“據記載,傳說中的羽蛇一族參加了神之戰,整個族羣都消亡在了那場神之戰裡……阿爾蘭國王作爲我們的開國國王,作爲神的代言人的他。一定見過傳說中的人所有神明!”
“六位正義之神,和六位邪惡之神……”
斯卡納補充了派洛斯的話頭。不過,就這樣興奮的派洛斯而言,斯卡納的話語根本入不了他的耳朵裡。
“我們六個人當時喝的聖水,就是阿爾蘭國王派人收集的神之寶藏!喝了可以益壽延年,百毒不侵!”
派洛斯穿好了拖鞋,提提踏踏的去衣櫃裡拿衣服。
他轉身,將整個衣服一蹴而就的穿好。
“神之聖水……”斯卡納聽到了隔壁的動靜,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猛的搖頭,才能讓自己清醒一點。
那種困而未困,覺而未覺的觸感,真是折磨的人難受的異常。
這不是打瞌睡,而是一種咒術,能夠讓人在還沒有死的時候,因爲徹徹底底的失去了身體休眠的機會而導致整個身體出現極大的負荷,整個全身的功能都會開始衰竭而死。
並不是派洛斯所說的血管承受不住而爆體而死。
這種詛咒是派洛斯和斯卡納在他進入一個羽蛇神的墓地裡,沾染出來的。
這也是一種守墓的詛咒,爲了防止盜墓賊將墓穴界東西帶出去,而讓他們在逃得過有形的機關之後,在無形的咒術面前,死的乾乾淨淨。
只不過,剛好派洛斯和斯卡納在年輕的時候因爲一次阿爾蘭公國開國國王的墓穴遭了賊的奇遇,而喝到了墓穴裡阿爾蘭國王收集的神之聖水。
“在很久很久以前,羽蛇族也應該是正義的一方,但是卻因爲邪惡之神的蠱惑,而喪失了自己的信仰,導致所有的正義神明,都羣起而攻之了。”
派洛斯將自己的登山鞋穿好。
“這樣子,真是太難受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將桌子上的牛仔帽轉了一圈,一翻而上,戴在了頭頂,往下一壓,將自己金色的劉海壓在了眼前。
他瀟灑帥氣的臉因爲他失去了睡眠而疲憊不堪,不過他強打起精神來,在碩大的穿衣鏡面前,整理了自己的容貌。
起碼看上去,是一個精神小夥。
“聽我說,派洛斯……”
斯卡納已經站在了派洛斯的門口。
“不知道怎麼樣了……說到底,只有這一點,我不可以支持你這樣做。”
斯卡納有些擔心,不過,他的話語裡是擔心,情緒上卻沒有什麼波動。
斯卡納就是這樣,做很多事情,說很多話,都是面無表情。在斯卡納當芙蘭的飛鷹隊隊長管理這邊地區安寧的時候,是笑過的,不過就現在而言,他們受到的誣陷,足以讓他這輩子失去笑容。
因爲斯卡納的父母因爲他被誣陷的事情受到了牽連,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以至於斯卡納心裡愧疚的厲害,而沉默寡言了起來。
不過,就他以前的狀態,也是沒有太大的改變的。
酷,和冷,似乎也成了別人形容斯卡納的代名詞。只有派洛斯,這個昔日的摯友,能夠讓他一直保持沉默。
或者,聽派洛斯像是一個老太婆一樣叨逼叨,叨逼叨。
“上次我們得到了校長的批准,而且也因爲我們是最高學院的學生,所以纔有這方面的擔保,我們才認識能有進入國王墓穴的機會。”
斯卡納明顯覺得這一次不太可能了。
“我現在也是學院裡的博士啊……”派洛斯有些不解的問道:“找校長說一下,怎麼可能不會給我們擔保呢……又不是去偷東西……”
“哦!”派洛斯恍然大悟!
“你不行……你的事情還沒有完全解決,你三年的保證期纔剛剛幾個月呢……”
派洛斯皺的眉頭緊挨在他的內心底下。
“說不定找校長,校長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嗯!一定是這樣!斯卡納別怕,校長認得你的,而且由我給你擔保着呢……怕什麼呀……”
派洛斯又愁眉苦臉起來:“我好不容易想到了一個辦法……”
斯卡納皮笑肉不笑的搖頭。
“校長不會再讓我們碰國王墓穴裡任何東西了……相信我。”
“我們前三天要是知道爲什麼我們睡不着就好了……”派洛斯又躺會了牀上,一下子被牀彈起了一小會兒。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我才從古書上找到病症,我感覺我們已經是死人一個了……哈啊啊啊啊啊……”
派洛斯在牀上蹬了腳,頗有些撒嬌的意思。不,應該是已經準備好破罐子破摔了。
“怎麼辦呀……怎麼辦呀……我們不會死在這裡吧……聖水抗不抗得住啊~啊啊啊啊啊——”
派洛斯已經快要喪失掉自己的理智了。
喵喵叫的貓咪在樹上差點摔下來,直直的落在了地上,跑開了。
“大~腦~在~顫~抖~啊啊啊——”
派洛斯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叫喚了起來。
斯卡納只能站在門外,嘆了口氣。
無論是哪一種咒術,一旦中了,就是極其折磨人的痛苦事情,羽蛇族精通咒術,這種佈置在墓穴裡的咒術,根本就沒有那麼好解開的可能。
如果可以的話,或許也只有某些神擁有的東西可以解決吧……
而這個時候……許久未動的門鈴快速的響了一聲。
“叮咚——”
“誰!”派洛斯猛然的坐起來。
斯卡納也跟着聲音慢慢的停下了回房的腳步。
在疑惑中,兩人不約而同的都打開房門對視了一眼。
要知道,從不會有人來敲從來不怎麼在家的考古學家的門。
也只有這七天,破天荒的,他們在家裡……自己折磨自己。
而順着樓梯慢慢的養過去,窗子的外面,一個穿着黑袍的人正按完了門鈴,靜靜的等待着開門,不曾言語。
而那個人,七歲小孩般的身高,臉完全在黑袍之下。來者,也正是寧三七,長羽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