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逝去一個人,不悲憐,不惻隱?怎會有情有義?
空有胡說八道之能事,難有腳踏實地之初心。】
帝國二零一三年,四月四日,白靈山,大雪。
掃地的道童頗有些唏噓,四月四日,與諧音死字字相差無幾,多少有些晦氣,又逢春回大地的暴雪,封山難行,多有抱怨。
“昨天還風和日麗,今天就大雪紛飛,恐有什麼天地異變了來,四處打探,才知道那本就去年十月的楓葉今個兒又開了!”掃地的道童向旁邊一同掃地的壯漢笑道:“李叔,今個兒,如果出了什麼大事,你可得把欠我的三個金幣還給我了。”
掃地道童搓了搓手,將掃把歪在懷裡,看着那掃地壯漢只擡頭掃雪,不曾言語,把道童急了上前兩步,又說道:“你可不能賴我的……都是家父的錢,你不能賴我去,不然的話,我開春,定要餓肚子了。”
此話說完,掃地的李叔慢慢的停下,道童眼尖,往上湊過來,見李叔往懷裡掏錢,喜笑顏開,更加興奮的搓手。
“欠你三金,現在還你兩斤,其他真沒有了。”李叔兩個金幣攤在手裡,那道童一把抓了去,興奮的笑道:“也好也好,總得有錢還我,你說對不對?你在這白靈山這麼多年,定是見過多少的奇景,今個兒,你還了錢,也是少有的。那個還得感謝這場雪,讓我和你一起來掃,要是換做其他日子,我定不知道你在哪裡了!”
道童將金幣揣在懷裡,拍了拍,興奮的拿起掃帚,一步一跳的往臺階上跑。
“你不掃了?”李叔皺眉,見道童往上去,頭也不回,沒有再吱聲。
他搖搖頭,嘆了氣,俯瞰白靈山的千尺臺階,雪厚白茫茫,鳥如黑點飛躍而出,不見蹤影,也獨下來一個掃雪的他。
這雪,昨天就在下的,今天停了,惹的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好在入春,要倒一波春寒,衣物還沒有洗淨藏起來,這才稍微捱了過去。
“你們來白靈山,多少是清心寡慾的,掃地修行,空想着錢財。不如下山去,在這裡尋仙問道作甚?”李叔一聲長嘆,枝葉的掃帚在臺階的花崗岩上刮過,發出刺啦的響聲。
山上弟子們已經醒來,奇這個雪景,鬧出的動靜,讓這些聲音,多少難有餘響。
這響聲多有些寂寥,只能慢慢的迴盪在山間。
忽而,有一聲奇響,空靈的甚歡,像是鳥雀躍動,三聲而止。
四月倒春寒的雪不稀罕,十月的楓葉在一夜之間紅似山火,確是奇中又奇,那些春花都得躲着的寒冷,唯有晚開的梅花傲然挺立,散發出淡淡的幽香。
鳥雀啼鳴,暗梅香闕,楓葉似火,都是在這一天顯現了,不得不讓人駐足停留下來,嘖嘖稱奇。
李叔尋着那聲音下去,一望,鳥雀飛的歡騰,一停,梅花香的醉人,千尺臺階悠長而綿延,山下鳥雀聚集的地方,有一金光閃爍,迷了李叔的眼。
他趕忙下去,往山下奔走,這纔看的清楚那光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個包裹在襁褓裡的嬰兒。
嬰兒緊緊的抓着自己的手,可能事因爲太冷,止不住的顫抖着,那些鳥雀原是爲他遮擋着山下的冷風,也猶如安眠曲一樣,哄着孩提睡去。
襁褓是雪白,在陽光的照射下,確實發着亮堂的光。
有人留了自己的兒子或者女兒在山下的?
李叔趕忙奔過去,抱起嬰兒,只見襁褓裡的嬰兒止不住的顫抖,額頭已經冷的發青,着實把李叔嚇了一跳。
李叔運行着自己的靈力,將手掌放在嬰兒的頭頂,釋放出輕微的熱量,來讓他不那麼難受,暖暖的熱流流向嬰兒,這才讓嬰兒舒緩了很多。
李叔望向山下和周圍,只見鳥雀仍在啼鳴,這下子圍繞着他在飛轉。
可旁邊就是沒有一個可以見的着的人影,這多是丟在山下的棄嬰。
這樣丟棄子女的現象,在白靈山的周圍並不少見,白靈山的寧家是帝國欽點的五大家族,聲名顯赫,而是白靈山又是財大氣粗,帝國官方的修行山門,很多生兒不養或者生兒養兒不起的父母將嬰兒放在白靈山的山腳下,白靈山也不會置之不理。
就是棄嬰的父母多是不聲不響的來,不聲不響的走,嬰兒難活下去的也多,父母棄之,也難說,什麼真的要見他們活了。
只是昨夜大雪,今日冷的厲害,頗有些造孽。
“造孽啊……”李叔看着嬰兒,嬰兒的眉心有着一點硃紅的梅花印,嬌小可愛之餘,多有些天地的靈性,也難怪這些鳥雀會圍着他打轉了。
李叔不再掃地,而是抱着嬰兒往山上跑,那些鳥雀也就跟着李叔往上,好像必須知道這個嬰兒的去向,這才真的願意離去。
李叔的靈力並不強,三步並作兩步的往山上跑,也難免有些喘息。
他抱着嬰兒來到了白靈山的議事堂,尋找白靈山的當家譚明秋。
白靈山,雖然說是五大家族之一寧家創立的,但是因爲兩代家主的名聲都不太好,最後帝國的皇帝派了總管譚明秋來協助寧家的旁系管理白靈山。
但是,畢竟是皇帝親派,總管府自然大權獨攬,所有的事宜,皆是有譚明秋定奪。
譚明秋是一個百歲的老人,帝國的華族因爲修仙的緣故,壽命都長,在帝國,百歲也無非是人族的花甲之年。
山下有個棄嬰,本事不需要由譚明秋做決定的,交給白靈山地字階的理事寧學番處理就可以,但是李叔覺得此孩提太過與衆不同,還是想要親自去詢問譚明秋總管的。
只是,來到了議事堂,李叔就吃了閉門羹。
今日譚總管並沒有在堂內,而是去視巡的金字階的弟子。
李叔只能來找地字階的理事,寧學番,寧學番是一個戴眼鏡的後生,平日裡多與地字階的弟子打交道,脾氣不甚好,見到了掃地的李叔,手上拿着要看的小人書未曾放下,只是一聲輕咳,連看都未看李叔,只看了一眼襁褓裡的嬰兒,擺了擺手,讓李秋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