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文·焰心察覺到了長羽楓所站的位置有人,把長羽楓嚇了一跳,如果真要總結,那就是長羽楓欠考慮了,他只好默默的下來,開始往回走了一段路。
這種事情怎麼說呢,只能以長羽楓不會收斂氣息爲定論,在金字階巔峰的卡圖坦的面前長羽楓也沒有暴露,但是在艾爾文的面前,他一下子就暴露了,艾爾文一定告訴了洛肯和卡圖坦自己的行蹤,自己如果是跟了一路被報了一路的位置,那可就糟糕透頂了。
不過轉念一想,他們沒有戳穿,很可能就是希望有人跟着,光天化日之下,他們什麼也沒有幹,正好證明了他們的清白,豈不是更好嗎?
老傢伙這種密而不發的心思真的是讓人極爲被動,長羽楓也不得不成爲了他“清白”的證人,只要他們入了龍興會大樓,那就根本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也就只有所謂的飛鷹隊內應能夠帶回來點他們的消息了,龍興大樓就像是一座絕密又空曠的堡壘,誰都無法進犯,而洛肯三兄弟就像是龍興會的三位國王,此番對壘,恐怖如此。
“那個小賊走了?光天化日之下搞跟蹤,真是活膩了。”卡圖坦將煙又咬着上下襬動,潔白的牙齒露出來,就像是獠牙在打磨。
“誒,龍鬚公在我這裡吃的一次虧,現在還恨的牙癢癢呢,氣急敗壞的做出點傻事,也很正常的嘛~”洛肯笑意盈盈,撫摸着白玉龍頭杖:“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大哥英明威武,龍鬚公那個老傢伙,怕是真要氣昏頭了。”艾爾文扯了一下領帶,將手放在褲兜裡,雖笑的不亦樂乎:“那龍鬚公怎麼也想不到大哥手裡還留着滿滿三倉庫物資的,關鍵時刻,還是得來求大哥。”
“誒,無論是誰,都要吃飯的嘛……不能怪龍鬚公。”洛肯將雙手放在白玉龍頭杖上輕輕的摩挲,好像真的摸在了龍鬚公古龍化形的頭上:“他還是很厲害的,不能因爲我們贏了別人一次,就鄙視人家對不對,剛剛那個小廝還是要注意調查一下的,不能別人發瘋,你也跟着瘋,懂了嗎?”
“要我現在去調查一下嗎?”艾爾文會意了自己大哥的意思,已經點腳躍躍欲試。他那一米三的大長腿在黑西裝的褲子下多麼苗條,點在石板的縫隙裡,火焰輕點,便要將縫隙裡的白色膠泥轟烤至焦黑。
“這種事情,就不需要過問了。”洛肯將龍頭權杖一點,單手拿着,讓那珍貴的紫檀木的尖點在那精細的大理石上,給卡圖坦使了個暗色:“去請那個小姑娘出來,她要找人,你就讓她找,她是我們對付維多利亞的王牌,她可不能有事。你保護她,帶她去轉轉。”
艾爾文收到了大哥的命令,由腳尖化爲一道火焰,瞬間以火爲影,遁空而去了。
這個過程非常之快,甚至是讓洛肯都有些措手不及,不過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是這個德行,皺了眉頭又轉向卡圖坦道:“三弟如果吃了虧,你就把抓到的那個間諜扔到江裡去,把他的戒指丟到他老婆孩子面前去,龍鬚公想要抓把柄,就把西邊礦上死的那堆人的骨頭放出來,飛鷹隊不能閒着,讓他們有點事情可以幹才行,不然拿了工資不幹活,不就和我們底下那羣人一樣了嗎?懂了嗎?”
洛肯將龍頭杖繞着食指甩了一圈,又以杖尖點地回忘了一下旁邊的階梯,他皺了一下眉頭,龍頭杖指着那階梯上的縫隙低聲罵道:“門面,很重要,叫人來打掃一遍衛生,只掃臺階,掃一百遍。”
“是,大哥。”
卡圖坦手上拿着煙,將那煙啪的一下抖下菸灰,然後連煙丟到了那塊臺階上。
“我們現在可是和飛鷹隊對着幹的反派人物,他們想要看到我們犯錯,我們就必須犯錯才行。”洛肯的龍頭杖一個臺階一點的發出嘟的下沉之音,他擡頭看了一眼龍興大樓那扇漆成了紅色的大門,上面一隻黑色的黑色的巨龍盤旋怒吼,龍興會的龍尾標誌就來源於此。
巨龍的軟肋被以訛傳訛說成了龍尾,那麼天底下所有的巨龍的軟肋都應該是龍尾,這才符合所有人的預期,即使是真正的巨龍,軟肋不是尾巴,那它也不會是真正的巨龍。
“不然,他們怎麼來抓我們呢?”
他推開了大門,就算是他身邊沒有任何一個保鏢,也根本沒有任何刺客敢靠近他,不是因爲實力,而是因爲就算洛肯死了,也沒有人可以擺平龍興會,或者說根本無法擺平龍興會殘留下來的問題。
以下是飛鷹隊緝拿科對於洛肯深入調查做出的報告:
洛肯的高明之處就在於此,他存在的意義不僅僅是協調已經無法爲外人控制的龍興會,還在做中間人,以正面的生意進行要挾管控溫緹郡的經濟命脈,殺了他,保不齊龍興會分裂成更多可怕的暴力社團,或者成爲極端的暴力分子搞大屠殺,讓整個城市的無辜人員全都遭殃,他認準了龍鬚公就吃這一套,龍鬚公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殺了他,因爲他留下來的爛攤子絕對會讓更多的人家破人亡,也會讓更多的人身敗名裂,他也不會去過分的激怒龍鬚公,所以六年的笑面虎甚至讓他在龍興會的報紙上成爲了“龍鬚公唯一的朋友”。
他最爲精明的地方,其實還是大部分時間不出現在公衆的視野裡,一些重要的場合也是做完事就走人,絕對不拖泥帶水,見了龍鬚公就笑,笑的自然大方,和龍鬚公握手,問候,甚至是擁抱,然後離開,等待着下一次重大活動的出現。
他甚至知道悶聲發大財的道理,低調的不像是龍興會的首腦,所有新進入龍興會的成員,他都要親自過問,眼神不對就不用,話不投機就不用,被自己嚇到的人也不用,在底層幹了六年以下的人不用,沒有家人的不用,不告訴家人在哪裡的不用。
他誰都不信任,只信任自己的兩個弟弟。
實際上他曾經公開發表過一篇文章告訴溫緹郡的所有人,他和已經的兩個兄弟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他們也沒有利益糾葛,死了誰,都可以繼續做龍興會的會長。
當然,他還沒死,他還在繼續做會長。
在他三十三年的會長生涯裡,只喝醉過一次,那一次之後,他將所有勸他喝酒的人沉入了江中,並且一家一家問候了他們的家人,帶着自己的魔杖。
他讓人畏懼,卻在龍興會聲望極高,所有人都知道不遵守龍興會規則的下場,也知道自己家人的下場。
他完美的避開了所有沒有家人和僞造家人的人,他也有足夠強大的能力讓龍興會所有的人都過上好日子,包括他們的家人也過上好日子,甚至是“壞日子”。
他也確實做到了。
他甚至不是一個暴君和剝削者,他恰着別人的軟肋讓別人過上好日子。
在龐大的暴利行業運作下,龍興會的所有人員都擁有一筆可以隨便花的鉅額財產,雖然這並不能讓所有成員閉嘴,但是江底的魚和家裡的老婆孩子還是可以堵上大部分人的嘴。
他自己本人無子無女無親人,按照他的說法,他沒有任何軟肋,任何時候死,都是爛命一條,雖然他現在還活着。
你不知道他爲啥這樣擁有一個龐大的黑暗帝國卻沒有任何的跡象表明他公開想要過什麼,他好像就是單純的“惡”,“惡”的有模有樣,讓人畏懼。
他總是處在中庸之間,好事也做,壞事也做,帶給他如此龐大行動力和威望的反而是他公開聲明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弟弟,據說他們的實力可以將整個溫緹郡的飛鷹隊幹碎。
在龍鬚公調任過來之前,洛肯只是對前任城主說了一句你的女兒真可愛,就差點讓前任城主夫人抱着自己的女兒哭了一天一夜。
說實話,並不是沒人反抗,而是無牽無掛的人,洛肯根本不用……他根本不怕別人反抗……你反抗,誰受罪?
而且龍興會的福利幾乎甩了其他商會一大截……
最讓龍鬚公頭疼的地方是以前的城主並沒有將法律留下,大部分的法律除了基本法之外,基本上無法下設法律,甚至是失去了依法功能,讓龍鬚公給洛肯安罪名很難安。
莫須有也很難莫須有,因爲總是會在礦場,漁場,農場,還有風月場所死人,責任肯定在龍興會的管理上,死人的家屬過來鬧事,龍興會承認鬧事,飛鷹隊去調解,依法判法很難雙方滿意,因爲錢,家屬鬧,龍興會也鬧,鬧的內務府雞犬不寧,就算定論了也不成,錢判少了,鬧事抓進去,放出來再鬧,嚴法吧,打擊到最後,吃虧的竟然是鬧事的家屬……
這種事情,六年來數不勝數,可能最讓龍鬚公高興的一件事情是把精神藥品判爲違法藥品,禁止販賣,這才讓龍鬚公覺得贏了那麼一次。
但是實際上,其他的城並不違法……或者說精神藥品這種東西誰也沒有見過,吸食了會讓人如癡如醉,依賴成癮,永不分離。公國以前沒有相關的法律啊,溫緹郡一個城市出臺了,很粉治標不治本。
再是色情與博彩……這兩玩意兒能夠規劃到一個地方就已經讓溫緹郡真正的居民對龍鬚公感恩戴德了。
因爲這些真的是害人的……但是很多人並不反對,尤其是以男人爲主的阻力讓龍鬚公把它們規劃出去就已經是苦難重重了……
既然這兩個不太犯法,只要洛肯不太跳,所有人都拿他沒辦法,不僅僅是沒辦法,還沒有手段,好在其他商會沒有跟着一起做,但是那應該只是時間問題。
社會風氣和居民健康不壞都難。
洛肯也知道自己不能跳,這就又回到了悶聲發大財的局面……
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果沒有證據證明是龍興會的首腦洛肯·布蘭特幹了壞事或者是違法了,也是根本治標不治本。
但是要推動法律給洛肯定罪,好像太難了,不僅僅是立法難,規定立法的界限更難,限制到什麼是個度呢?色情與博彩在溫緹郡古已有之,不能突然說這個不行了,以前都行,現在不行,男性民衆不明白爲什麼不行,他們只知道自己少了兩個玩樂的項目。
你這阻力大的能夠把龍鬚公直接被擡下去祭天……
只要不傻的,就不會不這樣,這也是爲什麼洛肯能夠牽制住龍鬚公,因爲他抓住了時代的侷限性和精準抓住了人的色慾和貪婪……還有長久的愚昧……
他並不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開竅”的人,他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真正制衡住了“正面與反面”的人,這一制衡,就制衡了三十三年。
龍鬚公焦頭爛額,飛鷹隊焦頭爛額,盯着這隻很少活動的“老烏龜”還不如去抓幾個半路搶劫的“影獵者”,他們有正規的法律逮捕,正規的法律坐牢,正規的法律正法。有功勳有升遷有獎勵……
說難聽點,調查龍興會就是屎裡探花……
大家都知道他做惡了,或者是指使作惡了,但是就是抓不了……抓也抓不了多久……一沒證據,而隔了幾層的指使……隨便來個人就頂了……
抓也白抓。
洛肯的強大來源於法律漏洞,人性漏洞,甚至是實力漏洞和邏輯漏洞……
他自身可怕的調度能力和處理能力可見一斑。他的兩兄弟幫他用實力鋪路震懾,他做起來,也就順暢的多。
長羽楓所要面對的敵人裡,洛肯絕對是數一數二的……他甚至只能以私仇而殺害洛肯,然後遭到洛肯兩兄弟的報復,他躲得了,其他人躲不了……
最爲棘手的人,並不是實力,而是這種你疼但對面無所謂的牽制。
對面無所謂的態度,會讓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戰略都行不通……
因爲到最後你會發現,強敵爲零,自損卻永無止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