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知回來了,瘋了,這本身對於我們這些知情的哥三兒是又震驚,又費解的,你說他瘋吧,他能找到回家的路,他這下子是徹底不用幹活了,餘老三也倒黴,家裡的獨苗瘋了,他也後悔自己就不應該搗騰什麼豐收節請淤菟氏的小聰明,畢竟沒有做局見淤旁氏的時候,自家小子那也算是有個盼頭,落得這個下場,村裡人都要唏噓的。
你說餘知有沒有到幽冥澗去找羣山之心呢?
張小虎說他肯定去找了,但是沒找着,然後越想越覺得自己娶淤旁氏這件事情沒戲,一時間腦筋沒轉過來,就瘋了。
其實,癡情郎愛而不得的,古已有之,瘋癲的,也不在少數,我只覺得可惜。
愛上一個自己根本就娶不到,甚至是根本沒辦法打動的女人,確實是一件很……讓人無法接受的事情,
這種東西就叫情傷,我沒有情傷,所以我沒辦法理解,好端端的瘋,我是接受不了。
張小虎鄙夷的看了我一眼,他說:“你這腦袋瓜是真不行,不開竅,也好在你沒有喜歡的或者你喜歡的,要是他們知道你不是一個癡情郎,我估計每段關係都得黃。”
我不樂意了,說實在的,餘知是癡情郎和我不是癡情郎關係不大好吧。
我這樣跟他說了,張小虎反而更加無奈的對我說:“你想啊!笨瓜!這個世界上,窮的富的,矮的高的,瘦的胖的,老的少的,美的醜的,誰不希望找到一個真心爲自己好的,說實話,你要是個女的,你難道不一樣有一個餘知這樣的男人對你好?”
“嘖……咋提到我身上了,我又不喜歡男的,再說了,我要是個女的,我也肯定要拒絕餘知的啊……你沒聽淤旁氏說嘛……她差不多第一次見餘知……我要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對我好的,一開口就要跟我結婚想未來的……我反正也怕……”
我坐在桌子旁喝水,吃剩下的飯菜由牛二收拾到一邊,他收拾完了,也就走在桌子旁聽我們說話。
“李小狼要是個女的,我早就生米煮成熟飯了,小狼多清秀一個男的,就是窮了點,是吧?”牛二要來摸我的臉,我一把將他的手打在桌子上。
“去去去,我就算是女的,也不可能喜歡你們兩啊,你們都是嘴上說着要娶三四個小老婆的主,我可不招呼不來。”
我也調侃着他們,說實話,我們吃完飯,聊的最多的還真是自己討老婆的事,畢竟老大不小,整天看別人成親,自己心裡也癢癢。
“誒……小狼你說的在理,我都懷疑餘知原本就有毛病,你說他怎麼認識淤旁氏的,還一見鍾情,非她不娶?”張小虎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鬍子,我想他肯定知道答案啊,但是我當時沒多注意,沒反應過來,就順着他的話答了。
“餘知他爹是村長啊……去見見淤菟氏不是家常便飯?”
好嘛,我就知道有套。
“所以,你是說,這件事情,其實是餘老三和淤菟氏一起謀劃的?然後因爲某些事情分道揚鑣了?才鬧了這麼一出?”張小虎壓低了聲音,把我倒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啥?”我的聲音反而大了:“你這哪裡猜過來的?咋算是我說的,明明是你自己說的好吧……”
“來來來……”張小虎擺擺手,招呼我們兩個湊過耳朵去聽。
我還沒緩過來呢,這個時候我是連連拒絕,保不齊有啥壞水要擔在我的頭上。
張小虎,壞得很。
“不是啥壞事!”
這人還賊精,他賊眉鼠眼的,我哪裡敢真湊過耳朵去,就是側着頭,慢慢的歪着腦袋聽。
他一把把我和牛二的腦袋拉過去,湊到他的嘴邊,三個頭湊在一起,我還能夠感覺到牛二身上的汗臭,我也有,但是沒他衝。
“我覺得,這件事情,有蹊蹺……”
“我也這麼認爲……”我想要抽身把頭端正,他又一把拉過去,讓我沒法動彈。
這個時候他的手勁就賊大,我都招架不住。
“我感覺,餘知家和淤菟氏,這兩家人,一定有驚天大秘密,尤其是淤菟氏家!”張小虎壓低嗓子,就怕隔牆有耳。
“我也這麼認爲……”牛二說了和我一樣的話,好傢伙,只要說一句我也這麼認爲,哥兩個兒都要比張小虎精了。
我看着張小虎,覺得他的眼睛裡有亮光,他想要!幹大事!
“我現在有一件大事,要跟你們商量,要是你們願意聽,我就往下說,要是你們不願意聽,我就就此打住。”
張小虎看看我們,牛二也疑惑起來,我倒是沒啥想法,這件大事,聽還是不聽,我蠻糾結的。
怎麼着,我也是哥三兒的一個,聽吧,聽了也不會少塊肉,要是遇到啥不對勁的,我趕緊讓小虎別說了,再不濟,打暈他這個拉兄弟下水的缺貨。
張小虎見我們默不作聲,又壓低着嗓子說道:“你們不出聲,那就是答應聽了,我也就說了,你們都聽好了……我昨天在關餘知房間的屋外,聽到了餘知和餘老三吵架。”
“啊?他不是瘋了?你不會聽錯了吧……是胡言亂語的吵架嗎?”我反應過來了,張小虎要說的東西可能真牽扯着一個大秘密:“演的?”
“演的?”牛二看着我,然後又看着和我對視的張小虎。
張小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緩緩的,視線就沒移過的,點點頭。
當時都傍晚了,我還能聽到一聲很響亮的雞叫打鳴。
那種詭異的氛圍,讓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
他憑什麼演啊?難道我們在旁邊偷看的時候,也是演的嗎?
“不對啊……”牛二提出了質疑。
“餘知確實是應該瘋了的啊……有一次我從他疑神疑鬼的旁邊經過,他還在那裡戳牛糞呢……”
“你確定戳牛糞而不是看牛糞裡有什麼?”
“剛吃飯剛吃飯……”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討論這些有的沒的了。
到頭來,我們三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出聲了。
“這麼一說,我也注意到了餘知有一些不一樣……他的瘋……好像並不像我以前見過的瘋一樣……我以爲瘋本來就不一樣,所以也沒那麼在意。”我也勁量壓低了聲音,好吧,我確實覺得爲了感情而瘋,好像沒有那麼誇張,起碼沒有那麼多人爲情發瘋吧。
“我們去偷看的時候,被發現了?都是演的?”牛二反應過來也大感震驚。
“我們被別人耍了,我們是不是作證了他們餘知對淤旁氏這兩個人不可能存在的感情?”張小虎有些義憤填膺起來,是啊,我們三個確實當了餘知和淤旁氏不可能存在感情的……證人……甚至是作證了餘知這麼個癡情郎的身份。
我說呢……當天餘知的隊伍要去找羣山之心的時候,還特意讓我們去送行。
輪到我跟他道別的時候,我還跟餘知說了,好兄弟,爲情所困不值當,你要是遇到困難就早點回來,不至於真這樣。
那餘知跟我說了,他一定會找到羣山之心的,他一定要去娶淤旁氏。
哈,結果他是被那團隊裡的人擡回來的……
問題並不出在這裡,問題出在,他爲啥要裝瘋。
這和找那個羣山之心有啥關係?又或者,淤菟氏又在搞什麼鬼。
我們三個知道的可就太少了,但是張小虎窺見了其一,猜到了這其中有蹊蹺。
我覺得,還是蠻佩服他的,我猜他一開始就覺得這件事情有問題,然後去蹲點了餘知和餘老三。
我就說這兩天他怎麼這麼愛上廁所,這種頻率可比偷懶來的更加多,更加密集了,我都懷疑他是不是那裡出了問題。
“然後呢?他們吵了個啥?”
“然後呢?他們怎麼吵的?”
我們都問張小虎,張小虎也不不緊不慢的坐端正,喝了口酒,慢悠悠的說道:“這個世界上,父與子吵架,要麼是理解不同,要麼,就是家產紛爭。你們說還能是哪一種?”
“我哪知道……”我喝了口茶,我從小就被收養在餘家村,啥有的沒的,我哪裡知道?
“他們,在吵分贓的事情……”
“分贓!”
“分贓?”
“噓……”
我們這下子主動湊腦袋到張小虎的身邊了,聲音也壓的賊低。
我看張小虎悠閒那樣,就覺得張小虎這人,真是雞賊,這會兒,他倒是不急了。
分贓,這個詞可不能亂說的,早知道餘老三還是村長,張小虎說分贓這個詞,能給我嚇死過去。
“豐收節知道吧?我們一個村的人,吃了多少東西,你真的清楚嗎?”張小虎也壓低身子,酒氣衝到我們身上,這酒可烈,把我薰到了。
“這和豐收節有啥關係?”
我和牛二不解。
“豐收節真能吃那麼多?”張小虎瞅着我們,眯了一下眼睛。
“什麼意思?”我恍然大悟,我在想啊,我忽然想通了,我難以置信的盯着張小虎,張小虎一聲不吭,牛二不理解,他想要問,但是我被捂住了嘴巴。
“真是這樣?”我問張小虎,張小虎點頭。
我一屁股坐下去了,有些癱倒在了地上。
“這兩件事情,其實是一件事,爲了自己的孩子過的更好,做父母的這樣做,我能理解。”張小虎吃了顆花生米,我好像只能聽到他嘴裡啵囉波囉的聲音,花生米碎在他的口腔裡,沉悶的把我震醒。
“這件事情,是真的?”
“我估計過不了多久……一個正兒八經的年輕人就有機會去鄉鎮裡了……這個人,不是你,李小狼!也不是我,張小虎,更不會是牛二牛小胖子,只能是,某個人的兒子。”
張小虎一臉無所謂的事情。
“我們揭……”牛二吵着剛要說出口,就又被我捂住了嘴巴。
張小虎用筷子敲了一下桌子,用極其認真的眼神看着我道:“我有一個辦法……”
“說……”我見牛二老實了,也便鬆開了他,嫌棄的抹了手在他的衣服上。
“我們去找真的羣山之心……”
張小虎此話一出,我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我原本低着頭,緩緩的擡上來時,也只能看到張小虎一臉沉悶的吃着花生米。
他不興奮,也不疑惑,就是很淡定的說着這句話。
“什麼?你不是說,不可能找到嗎?幽冥澗!我們?不可能吧……”我慢慢的拿開了牛二身上的手,這樣子的架勢,倒只能覺得這件事情,張小虎,來真的。
“我們確實找不到……”張小虎緩緩的說了一句話。
我疑惑的也夾了一顆花生米,牛二也有模有樣的夾了一顆花生米。
整件事情,比起我每天種地可來的驚奇。
我撓了撓頭,只覺得頭上有些瘙癢,也不知道是不是頭皮發麻,反正我現在做的不是很自在,渾身上下不自在。
“你確定,你聽到的是一個正常的餘知?而不是,那個……啊巴啊巴的餘知?”我再次確認道:“張小虎,你不會唬我們吧……我反正是覺得這件事情是有些蹊蹺,倒不至於有這種關聯。你確定?”
“我確定,我們一起長這麼大,褲子都同穿過一條,吃香的喝辣的也都心裡揣着,那裡忘記過你?”
那也確實,我們三個不說相依爲命,就是同甘共苦也過來了,真要坑你,那也得明着跟你說,不會瞞着對方。畢竟這麼多年,養條狗都要搖尾巴的。
“那你直說吧,這次是好事,還是壞事?”我也不藏着掖着了,這張小虎的提議還沒說,我先問這件事情在張小虎心裡算好事還是壞事,如果是壞事,那我也就不答應就完了,要是是好事,那我們在商量。
“好壞參半,成了,我們榮華富貴,沒成,照樣窮光蛋一個。只不過萬事兜着風險,做了就得認風險。”
“多大的風險?”牛二也來了興趣。
張小虎說好壞參半,基本上就是說這件事情,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幹。
榮華富貴,只要幹成了了這件事情,別說一輩子,就是幾輩子,都不用發愁。
什麼淤旁氏,什麼大美人,只要是她們心裡想着,眼裡看着錢這樣東西,那就真有可能是投懷送抱。
我猶豫了,我也想有錢……
我沒聽到張小虎說了啥,我只覺得,聽了這麼多富家公子哥花天酒地的故事,我還真覺得他們可以不顧及自己未來老婆的面子或者情分亂搞,確實比較厲害。
到頭來他們還在婚禮上說着我愛你一生一世這樣的話也不害臊,那就是真的厲害。
可我……好像並不羨慕他們。
榮華富貴,我倒是想要。
如果能夠不傷天害理,我覺得張小虎的提議是可行的。
只要我們可以找到,羣山之心。
又或者,假的羣山之心,獻給淤菟氏。
你見過羣山之心嗎?
我沒見過。
我想淤菟氏也沒見過。
那不就成了。
張小虎說的差不多也是這個意思,不過他說了一句話讓我很在意。
“我們並不是真的要作假,我們是真的,想要找到羣山之心。”
張小虎雞賊,沒有告訴我們怎麼辦,但是,被慫恿的我和牛二,確實是幻想着要有光明的未來了。
這就和尋寶藏一樣……寶藏就在那裡,誰偷偷找到了纔是誰的,明着找,就不一定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