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是省重點, 師資不錯,每年的升學率也可觀,而且學生大多都有擁有比較豐富的課外活動, 大小文娛比賽不少, 學校還安排得有活動月, 一整個月都是學生舉辦的校內大型活動。
陸青陽有一點想不明白, 在這種學校裡面, 有壓力,但是不至於會遇見奇怪的事情,更別說整個學校沒有爆出過有關的校園暴力事件, 連老師對學校體罰的事情都從未爆出過。
夏婧到底是怎麼會陰鬱到連自己的靈魂都嫌棄?
下午四點,微機課結束。
陸青陽坐在電腦面前, 正打算把電腦關了走人, 剛準備關電腦, 瞥見教室角落那個機位還坐着一個人。
眼神一暗,收回手朝着夏婧走了過去。
“夏婧, 你不回去教室嗎?我記得你們下午還有一節課。”
“陸老師,你相信我嗎?”夏婧擡眼看着陸青陽,眼裡寫着恐懼,“這個世界上沒有人一個人相信我,你信我嗎?他們都不相信我說的話, 都不相信!”
夏婧的情緒不對, 陸青陽不敢說什麼, 想伸手安撫一下夏婧的情緒, 沒想到被夏婧發瘋一樣推開, “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我是不是跳下去的,我是不會跳下去的!”
“夏婧,我是陸老師,你看清楚!”陸青陽揉了揉撞在桌上的腰,皺着眉拉住夏婧,“這裡是學校,你看清楚了,這裡是微機教室,你要是真的這樣出去,全校的人都會以爲你是瘋子!”
夏婧渾身一僵,猛地推開陸青陽往外走,“對不起老師,我剛纔看小說,看得入迷了。”
站在原地,盯着夏婧走出教室的背影,陸青陽瞥了一眼夏婧還沒關上的電腦,上面開着一個空白的標籤頁,陸青陽握着鼠標查了一下電腦的歷史記錄,發現已經全部刪掉。
夏婧在看什麼?會想到把記錄全部刪掉。
陸青陽記住了電腦的IP地址,把電腦給關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把電腦也關了,才收拾東西走出教室。
剛踏出教室,一個清潔工人見到陸青陽,眼神躲閃,低着頭快步離開,連腳邊的垃圾都沒看到。
陸青陽盯着那清潔工,喊了一聲,“阿姨,這裡你還沒打掃,這裡還有垃圾。”
“我這老眼昏花的,多謝老師提醒,真是麻煩老師這麼仔細了。”
慌張的語氣讓陸青陽對這個清潔工不免印象更深,低聲問,“剛纔你看到那個女生出去了?”
“陸老師這麼喜歡學生,還留她下來輔導,真是有心了。”
前言不搭後語的話讓陸青陽皺起眉,拿着書本走過教學樓之間的橫橋,“那阿姨你繼續工作,我不打擾你了。”
清潔阿姨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這學校老師和學生之間出過什麼事情,還是這阿姨懷疑他對夏婧不軌?
開車回到傅厲的宅子,陸青陽剛推開門就聞到一股燒紙的問道,不滿的皺眉,“胡若,你又在弄什麼?說了你要弄這些,出去弄,一直在這裡弄,味道會把其餘的鬼怪招來的。”
“哎呀,你就別說了,就算我不弄這些,那些鬼怪還是會來的啊,你們倆就是對那些鬼怪吸引力最大的東西。”胡若爲自己開脫,揮了揮手手,“這樣味道輕一些了吧?”
“要是傅厲回來知道,有你好受的。”
“那就得勞煩你替我瞞過去了。”
話音剛落,傅厲就買過門檻走了進來,“你們在商量瞞着什麼?”
陸青陽胡若對視一眼,一塊搖頭。
傅厲挑眉,“你們倆太明顯了,算了,反正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的確不重要,重要的事情來了。”
陸青陽往客廳走,“夏婧的事情有新的發現,我認爲我們有必要調查一下夏婧的家人還有學校的歷史。”
聞言傅厲不解的問,“一中的歷史不是都知道嗎?怎麼還要調查,而且一中是住宿式,和家裡人怕是一週都相處不到兩天,反而是和室友還有老師相處得更多。”
“頂多再加一項,問問她的室友。”
“剛纔你說的發現是什麼?”
陸青陽看向庭院裡面的一棵樹,收回視線落在傅厲身上,“她今天在我下課的時候一直坐在電腦面前,我上去打算叫她,她的反應很激烈,而且後面還喊着什麼‘我不會跳下去’的話,我想她可能是被什麼人給威脅了。”
什麼人的威脅能讓夏婧說出這種話?一個正值花季的女生被人威脅到想要換一個靈魂繼續活下去,刻意的遺忘掉某些事情,是什麼打擊或是威脅纔是造成這種心理陰影?
而且還不敢反抗。
“傅厲,晚上我們去一趟一中。”
“……什麼?”
“一中每天七點開始上晚自習,一直到十點結束,不過中間一共有兩次的課間十分鐘休息時間,這十分鐘,你說夏婧會不會去什麼地方?例如圖書館後面的山,還有科技樓,或者……田徑場。”
傅厲聞言笑,“你是一中的學生吧?”
“噫,你猜到了?”
“你對一中太熟悉了,每個角落包括校內的活動都很清楚,看來——這一趟晚上去,我們能看到一些事情。”
胡若在旁邊聽兩人說話,楞了一下問,“我也可以去嗎?”
“你要是不添麻煩的話,當然可以去。”
“我保證。”
“希望你的保證能有用。”
晚上七點二十五分,一中學校的宿舍區忽然多了三個人,在人工湖旁邊站着。因爲學生都去上晚自習的緣故,宿舍區除了一樓的照明燈和昏黃的路燈交相輝映外,幾乎沒有人。
盯着人工湖,再看了一眼旁邊的宿舍樓,“這人工湖的位置修得真是地方。”
“怎麼?”
“你不知道嗎?水是陰陽的媒介,可以通過水穿梭陰陽兩界。”傅厲說完拉着陸青陽往音樂廳那邊走,“胡若發來信號了。”
“科技樓?”
傅厲點頭,兩個人的臉色都不是太好看,至少在這個時候不是那麼好看。
如果真的是音樂廳,夏婧這個時候去音樂廳做什麼?
音樂廳有一個規格不算小的禮堂,是平時學校舉辦各類大賽的場地,能容下快一千個人。
但是今天晚上,這裡是沒有社團彩排,也沒有活動彩排,夏婧一個人去音樂廳想做什麼?
“音樂廳裡面有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不要把每個學校的傳說都當真,這音樂廳一直都沒出過事情,就是舞臺事故都沒有。”陸青陽白一眼傅厲,帶着傅厲從後面留了進去,“還好沒上鎖。”
“平時上鎖嗎?”
“會上,不過可能是有誰走的時候忘記了,而且這裡面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真有值錢的都是大件的舞臺效果燈,搬得走怕是要驚動整個學校的保安。
兩個人剛走到音樂廳裡面,傅厲掃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地方拉着陸青陽坐下,“像不像我們倆在看電影?”
“……別瞎浪漫,應該來了。”
算上課間的十分鐘,如果是假裝肚子疼的話,可以再多十分鐘,從高二的教學樓過來,最快要四分鐘,一來一回需要八分鐘,中間的十二分鐘,夏婧都待在這裡的話,是做什麼?
陸青陽剛在腦袋裡把夏婧過來的時間算了一遍,後門發出一聲呻〡吟,‘吱’一聲,如同年久失修的座鐘一樣,艱難的走動,聲音在空曠的音樂廳如同被放大了幾倍。
開門的人卻彷彿一點也不害怕這黑暗的地方。
進門走上舞臺,站在舞臺中間擡起頭看向觀衆席的最後一排,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竟然在舞臺上面跳起了舞。
傅厲和陸青陽在角落裡盯着舞臺上面的夏婧,一身校服卻把天鵝湖跳得陰暗絕望,如同被整個世界背棄了一樣。此時的夏婧不是一個備受多少同齡人羨慕的白天鵝,只是一個被遺棄的黑天鵝。
說不出夏婧的舞蹈有多絕望,但陸青陽想,如果是這支舞的舞者,或許在下一秒就會選擇自盡身亡。
整個舞臺只有夏婧一個人,在舞臺中間盡情的用肢體告訴這個沒有觀衆的音樂廳,她有多絕望。
陸青陽站着,腳不由自主的往前邁了一步。
剛邁出去,已經被人拉住,“青陽,不能去。”
“你——?”
“夏婧現在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舞者,她聽不到任何外界的聲音。”傅厲表情凝重的盯着夏婧,“一到時間,她會回到教室的。”
“會嗎?”
“恩。”
七點四十五,夏婧的動作和電池沒電的八音盒一樣驟然停住,不過眨眼,走下舞臺從後面走了出去,門又發出一聲長鳴般艱難的合上。
看着空無一人的舞臺,陸青陽看向觀衆席。
“她剛纔是夏婧嗎?”
傅厲沒說話,過了一會兒開口,“先回去。”
陸青陽點頭,兩個人從音樂廳裡走出來,和胡若會和,一起回了傅厲的宅子。
三人剛離開,音樂廳的舞臺燈光忽然一亮,打在夏婧剛纔跳舞的地方。
舞臺空無一人,地上卻投出一個黑色的長髮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