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鐵錘砸得地面巨震,土石飛濺。
徐安利用一個漂亮的後空翻躲過了王京這一錘。
王京的長處是防禦,近乎無敵的防禦,雖說有真氣加持的物理攻擊也挺強,但速度就遠不及徐安靈活了,很難打中。
“幻!”
徐安擡起熾焰弓對準王京,兩眼瞳孔竟各自化爲日月狀,有在其中出現了兩顆不斷遊動的白色光點,正以一種玄妙的軌跡急速遊走閃爍着。
實際上,所有直視這雙眼睛的人,一個個都表情呆滯,陷入了徐安編織的幻境中,無一倖免。
那是一片殘破的世界,森林中燃燒着無盡的大火,天空中烏雲密佈、電閃雷鳴。地震、火山、海嘯、黑雨、狂風……無數災難同時爆發,一時間天搖地動,山河破碎,四處都充斥着鬼哭狼嚎般的兇獸怪叫聲。
一百多個眼神迷茫的人類同時出現在這世界的各個角落,無一不被自己看到的景象震撼,無言失聲。
“殺!”上方忽然傳來一陣驚天的喊殺聲,捲動風雲。
衆人驚恐擡頭,透過頭頂無邊灰雲的縫隙,可以看到有兩方大軍正在交戰。一方穿着黑衣黑甲,盡是些造型的奇特的異族,一個個兇悍異常,另一方則盡是紅衣紅甲的人類勇士,面對怪物衝擊絲毫不亂,沉着應對。
在兩方大軍的後部各立着一座高臺,上面高高豎着一面旗幟,人類一方上書“炎”字,而怪物一方則是“魔”字。
王京與其他無辜被捲進來的觀衆不一樣,他在這幻境裡已經變成了一位頂天立地的巨神,正立在人類一方的旗幟下,對自己的離奇遭遇驚慌失措。
與之對應的是,魔軍大旗下也立着一尊三首八臂的神魔,眼裡洋溢着一股凶煞的戰意,正憤怒地注視着王京,讓他遍體生寒。
越過雲層,在無盡遙遠的天穹之上,懸掛着一對浩然日月,太陽散發着無盡的光和熱,象徵着憤怒,而月亮則透着刺骨的寒意,象徵着冰冷。
這一日一月,宛如物質世界裡徐安此刻的雙眸!
突然,整個世界一陣顫抖,天上
的日月竟雙雙墜落,化作兩道流星直直砸向兩軍交兵的戰場,令下方所有生靈大驚失色。
八臂神魔忽然一躍而起,逆天沖霄而上,其中兩隻手臂化作遮天巨掌,居然一把將彎月抓在手裡,作爲一張巨弓,又以其餘手掌拖住太陽,以神力重塑成一支赤炎巨箭。
寒月弓,烈日箭。
“吼!”
神魔一聲怒吼,扯動那虛無的弓弦,猛地將手中彎月拉成滿月。
隨即,一箭射向王京。
烈日箭離弦而出,帶着無盡的光輝和熾熱,緩緩壓迫而下。就連射出它的寒月弓也被其尾焰捲起,一併拖着飛出神魔手掌。
王京嚇得驚恐地大吼大叫,慌亂間只能胡亂抓起身後的陣臺,作爲盾牌擋在前方。
“呼!”箭矢一擺,一圈九天離火滾蕩而下,四處沖刷。
翻滾的雲層、愕然擡頭的軍隊、地面張望的人們……一切的一切,都被隕落烈日化成的箭矢蒸發殆盡,唯有舉着陣臺抵擋的王京被忽略,呆呆立在空中。
“噗……”
終於,王京被一箭穿胸而過,居然只留下一個細小的孔洞。他還沒來得及高興,隨後的月刃就從天而降,一下將他劈成兩半,隨即日炎內燃,整個人焚化成飛灰……
王京一滅,整個幻境世界也立刻崩塌毀滅,歸於一片虛無的混沌。
“啊!不!我完了!”
安靜的帳篷廣場中,王京呆呆站在原地,一邊胡亂揮舞着手足,一邊從嘴裡發出驚恐的慘叫,那聲音之淒厲,令人感同身受。
在這樣的狀態下,他身上的真氣護罩自然早就潰散開來,只有薄薄的一層本能地附在他體表。
“箭!”徐安第二聲大吼。
一支冰箭艱難刺進王京胸口,入肉一寸,再深就會傷及心臟了……
徐安一愣,沒想這樣都只能讓他造成輕傷!當下心裡發狠,舉起熾焰弓,還想趁着他還沒恢復再補一箭,誓要破他的金鐘罩。
“夠了,住手!”王鈞突然喝道。
“嗯?”徐安疑惑看向他:
“王叔,有什麼問題嗎?”
“王京一身功夫都在金鐘罩上,現在你已經破了他的金鐘罩,這比試也不用繼續了。”王鈞解釋了一下,搖頭苦笑:“恭喜你又勝了一場……又在王叔心頭剜了塊肉啊!唉……”
徐安摸着腦袋訕訕笑了笑,點頭應是,現在的王京的確必輸無疑。
“天吶!剛纔那是什麼?”“那景象實在恐怖……”“幻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逼真的幻術!”“太不可思議了……簡直就像穿越到了洪荒年代!”……
這個時候,那些被動捲入幻境的觀衆已經恢復過來,引爆了場內的氣氛,所有知情者全都震驚地看向徐安,對他的幻術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位瘦弱的少年,頓時在他們心中變得高大起來,令人敬畏。
那並不顯得強壯的身軀內,究竟還隱藏着怎樣可怕的力量?他究竟還有多少潛力和底牌沒有展示出來?
天才!徐安徹底成了大家公認的天才。究其原因,進階後的b級幻象箭決爲何會如此強大?
原因有三:眼睛、精神力以及觀想秘術。
幻象箭決本就是通過眼睛催動,徐安的血目無疑佔了很大優勢,而他此刻的澎湃精神力又讓施展的高度提升了一大截,再加上他是借用了一些觀想秘術的技巧來施展這個技能……總總因素綜合起來,這才造就了剛纔這一場視聽的盛宴。
其實還有一個隱性原因,那就是徐安的想象能力遠超常人,之前的景象是他根據冰心講述過的蚩尤大戰炎帝幻想而成,一般人哪能在腦海中勾勒出如此栩栩如生的浩大場面?而且還是短短几秒鐘之內。
一直站着的王京突然一頭栽倒在地,與剛纔的黃髮青年如出一轍。
暗綽只好又做了一回苦力,將這個比豬輕不了多少的兩米大漢拖走。
“下一個是誰?”徐安像是不知疲憊的機器,再次問出了這個魔咒般的語句。
迎戰者無一不敗!
剩餘的五人一陣沉默。
不過他們能留到最後,自然都不是弱者,沒有猶豫太久,一位身材矮小的侏儒站上前來,昂頭挺胸道:“我麻酒來會會你!”
r/這位侏儒只有不到一米的身高,長相頗爲奇特,小眼睛細眉毛,挺着一個碩大的酒糟鼻,留着兩撇小鬍子,臉上全是坑坑窪窪的斑痕,活脫脫一個小老頭。
不過他老鼠一般不斷轉溜的眼睛暴露了他的年齡,一定不會像表面上看起來那般老就是了。
“來吧!”徐安沒有廢話,直接就是一箭射過去。
他想速戰速決,留着體力與剩下的強者交戰。
因爲,剛纔問話的時候他感應到了一股可怕的氣勢壓向自己,雖不知那人是誰,他一定極度強大!
要不是麻酒迫於那人的壓力及時站出來,他們現在很可能已經交上手了!
寒冰箭呼嘯着沒入地面,射出一個深坑,麻酒卻是早已消失不見。
他去哪了?
徐安臉色凝重。剛纔,麻酒一個大活人,竟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一頭扎進地面,沉了進去!
遁術?土遁?
徐安不斷移動着,雙眼不斷掃視着地面,尋找着異常的部分。
突然,他行進的路線上突然伸出一隻手來,守株待兔般地一把抓住徐安左腳,讓高速的移動的他身形失控橫飛了出去,又被那隻手給拉回來。
這一扭一拉讓徐安難受至極,左腿幾處關節幾乎脫臼。
但是,他還是忍着劇痛發動了反擊,於半空中利用超強的眼力和反應力射出一箭。
“噗!”
隨後他腳上一輕落了下來。
果然不出所料,麻酒又跑了!
“這傢伙還真讓人頭疼……”
徐安索性停了下來,將自己的精神力探入地下去進行掃描。
到了此時此刻,他的精神力已經開始衰弱了下來,估計只要十分鐘就會恢復到正常水平,甚至……會因爲這次超負荷使用的副作用而虛弱一陣子。
這世上沒有平白得到的力量,無論是小雙的磁力波還是他本身的觀想術,都只是暫時提高他的精神力而已,事後面臨的副作用絕不會太輕就是了。
“嗯?居然沒有!
”徐安驚訝地掃了一遍又一遍,竟沒有感應到地下有任何生命體。
徐安背後泥土涌動,很快就形成了一隻巨大的泥土巨掌,帶着無法抗拒的威勢,朝他拍擊而下。
同時,他腳下的泥土也瞬間翻了上來,直沒腿根,將他固定得死死的。
危險!
轉眼之間,徐安就徹底陷入劣勢。
原本他站着不動是爲了引出麻酒,誰知這傢伙居然精明地使用遠程攻擊,讓他只能被動迎擊。
“喝!”徐安雙臂紅光閃爍,由下而上向泥手轟擊,他雙眼一片冰冷,已然開啓了基因鎖。
“轟!”泥土飛濺。
徐安幾乎被整個砸進地面,半截身子都入了土,不過卻憑藉強悍的身體強度抵住了泥掌。
一時間,兩者僵持不下。
徐安一言不發,默默在腦海中凝聚出了一柄神念兵器,蓄勢待發。
麻酒在遠處冒出半個頭,見力量壓不過他,便改變策略,轉拍爲握,泥掌向內一曲,猛地將徐安捏在手心裡,如同捏住一隻玩偶。
“我看到了……你的精神力絲線!”
遠程元素攻擊是要藉助精神力施展的,徐安憑藉加強版的窺天術捕捉到麻酒連接着泥掌的精神力絲線,自然不會放過反擊的大好機會。
他立刻將自己的精神力壓上去,與麻酒的精神力衝撞,如同大人與小孩對了一拳,兩人都感受到了劇烈的痛苦。
這一下,泥掌與土墩立刻潰散了一半,徐安趁機脫出身來。
“你瘋了?”
麻酒捂着腦袋,不得已從土裡跳出來,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對手,淒厲地大叫。
徐安在他眼裡立刻成了不要命的瘋子,爲了勝利可以不擇手段!
精神上的痛苦比之**可怕無數倍,因爲那是直接作用於靈魂上的痛,一般人打鬥搏殺都會努力避免與對方精神力接觸,因爲那實在太痛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誰也別想好過。
但徐安對痛苦的忍受能力豈是麻酒所能想象?
見
麻酒離開土地,徐安迫不及待地使出了威力極大的神念兵器,依舊是最初的那把“鬼面離魂劍”,不過要比上次清晰一些。
“不!”麻酒驚恐地看着飛向自己的那道迷濛虛影,很快就感受到一陣似能戰開靈魂的劇痛,然後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歪倒在地。
又勝了一位!
莊金輝和顧靈都不禁爲徐安喝彩,太厲害了!
徐安簡直就是無敵的戰神!
剛纔的那一幕幕驚險與驚豔實在震撼了他們,以至於只能屏住呼吸,仔細觀看。
“下一位是誰?”
待暗綽再一次將人拖走,徐安理了理凌亂的氣息,定神看向四人。
這個時候,他身上的隱形效果已經差不多快要完全消失了,旁人可以看到他**的上身,不過下半身還是很模糊,像沒有腿的幽靈。
現在還剩下四人。
其中有兩個男人,一個是沉默不語的少年,一個是儒雅溫和的大叔。
剩下兩個女孩都是十七八歲的樣子,相貌也都算不上出衆,其中一個皮膚白皙細膩,一直面無表情,似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透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高傲;另一位則像個上進的中學生,她戴着厚厚的眼鏡,抱着本厚厚的書籍,目光顯得有些呆滯。
她偷偷瞄了一眼其他三人,發現他們都沒有站出來的意思,於是便怯怯地往外挪了一步,很小聲地說道:“我……我來和你打……”
周圍人沒反應,徐安也沒看她……
她的聲音、動作幅度實在太微小了,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自言自語,很容易忽略掉……
眼鏡妹紅着臉,緊張地掃了一眼周圍的人,聲音稍微加大了一點:“我要和你決鬥!”
還是沒有引起注意……
她一咬牙,氣鼓鼓地翻開手中的黑色封皮大書,一手按在上面,直接念道:“徐安立刻與我戰鬥!”
這次的聲音依舊像是蚊子叫,但徐安卻似中邪一般,突然打了個激靈,下意識就應道:“好!”
“嗯嗯,我們隨便打一場哦,一直站在這裡真的很無聊耶
!”按着手裡的大書,眼鏡妹的膽子似乎變大了許多,說話不再細聲細氣。
“咦?”徐安此刻精神力何其強大,立刻就發現不對勁了。
“你剛纔對我做了什麼?我怎麼會不受控制聽你的話?”
眼鏡妹推了推厚重的眼鏡,得意地笑了笑道:“只要等級不超過我,都只能乖乖聽我的話!”
“比如說呢?”徐安來了興致。
“比如說……”她眨了眨眼睛,狡黠地笑了笑,道:“徐安倒地,五秒才能爬起來!”
徐安不信:“怎麼可能!我會無故倒地嗎?”
很快,他腳下的土地就整個翻轉了過來,將他甩到一邊。
那是麻酒剛纔留下的“定時炸彈”,本來是操縱地面翻轉合攏,將徐安封閉在裡面的,可施展到一半就被他打斷了,現在才發作,威力也弱了很多倍。
其實麻酒擁有一心多用的特殊能力,可以同時做很多件事情,包括多路施法,若非徐安及時釋放神念之劍,現在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三秒?還有兩秒呢!我還真不信自己會起不來!”徐安左腿發力準備爬起來,誰知腳下竟傳來一陣劇痛。
他低頭一看,臉都綠了。
原來,他的腳踝之前被麻酒抓過的部位,像是中了毒一般,開始向泥土轉變,此刻皮膚已經成了乾土,一動就嗖嗖往下掉,露出下方血淋淋的血肉,很是恐怖。
徐安不敢耽擱,立刻拿出自己那枚青果,湊近傷口。
青果一出,傷勢立刻神奇的好轉,那些被香氣瀰漫的血肉,像是得到了充足養分的植物,開始瘋狂地往外生長,很快就依靠基因的圖譜長回原樣,除了新皮要粉嫩一些,與受傷前別無二樣。
“已經過了十秒咯!”眼鏡妹好心提醒他,說着還好奇地看了眼那顆神奇的綠球,以爲是他在靈魂商店買的治療道具。
徐安無力地拍了拍額頭,心裡對這位對手可謂忌憚到了極點。
的確,這一套流程搞下來,早就超過了十秒。
也就是說,她的“預言”應驗了!而且還是依靠“意外”應驗的,讓徐安想
起了末日前看過的一部恐怖電影《死神來了》!
在這套系列電影中,本該死去卻被拯救的人,最後都死於各種離奇的意外,無一倖免!
利用意外,可以說是上天的力量、神靈的力量……這女孩也太可怕了吧?
他從未遇到過這麼詭異的能力,隨便動動嘴皮子就能做到一切……要是她一個不高興,直接嘴炮判自己死刑會怎樣?
徐安不由看向莊金輝,同樣是“預言”類的能力,怎麼兩人的差別就那麼大呢?
“還沒請教姑娘芳名呢,還有,你能給我介紹一下你的這種能力嗎?我實在感到好奇!”他站起身來,一邊提問拖延時間,一邊在腦海裡思索着應對之法。按照不變的定律,有得必有失,強大的力量必然伴隨着致命的缺陷……那麼,這種力量,該如何破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