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高聳入雲的峰,只有連綿不絕的嶺。茫茫白雪覆蓋的山嶺與白雲相接,雲海雪原猶如一體,一望無際。墨駿第一個到達山頂,拉住繮繩,摘下雪鏡,欣賞着雪景。
然而三名日本人卻似乎無心欣賞這世間美景,只是催馬上山,向雪天相結處默默前行。只有馬踏積雪聲打破寂靜,顯示着他們的存在。
山下,村莊的炊煙裊裊升起,那是他們昨晚留宿的地方,也是進入大興安嶺深處前的最後一個村莊。太陽在白茫茫的天空中隱隱露出桔紅色的光暈,在白皚皚的雪原上泛起一片金光,給這個初冬的早晨帶來一點點暖意。“還好是個好天氣”墨駿心想“但願這筆導遊費賺得別太困難”。冬季進入大興安嶺深處,萬一碰上暴風雪可真是要命的。他打開酒壺,喝了口純糧小燒,一股暖流從口中直入胸腹。他滿意地呵了口酒氣,繼續催馬前行。
第二天中午,一行人終於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一段人跡罕至不知名的山嶺。
這段山嶺蜿蜒高聳,彷彿一條披波斬浪的巨龍,一眼望去不見盡頭。在山嶺環抱下,有一個不大的山谷。墨駿仔細地看了看地圖和指南針,覺得就是日本人要找的地方。
果然,在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幾人發現了一處幾十年前的遺蹟。
幾十年過去,原先的木屋屋頂早已被雪壓塌,只留下一堆橫七豎八的木料。房子東側的空地上有八座大雪蓋着的墳包,卻沒有墓碑。
見到這處遺址,三名日本人激動起來,匆忙地拿出一些資料認真比對起來,用日語交流着。
呂高義聽完告訴墨駿:“他們好像確認了,就是這裡!”
之後的半天裡。三個日本人先是跪坐在墳前,口中念念有辭地奠拜了一陣,又進入被雪壓塌的木屋裡清理起積雪。
墨駿站在一旁遠遠地看着,呂高義倒是很積極地想上去幫忙,可日本人幾句話給打發了出來,訕訕地湊到墨駿身邊,說:“這雪底下能有什麼寶貝不成,還搞得神神秘秘的。”
大約過了一小時,三個日本人像是發現了什麼,拿了斧子和撬棍咣噹咣噹地忙活起來,不一會兒,內田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旁邊的兩個日本人直勾勾地盯着內田的手,露出興奮的表情。三人互相望了一下,忽然一起得意地大笑起來。墨駿急忙摘下腰間的望遠鏡,想看看他們到底尋到了個什麼寶貝。可是內田很警惕地馬上用衣服蓋住。
倉促之間,墨駿只看到一個黑漆漆的皮包似的東西。
找到東西后,三個日本人沒有多停留的意思,催促着原路返回。墨駿看了下表,已是下午四點,冬季晝短夜長,再有一個小時就要黑天,在這雪地趕路又極不安全,就讓呂高義轉告日本人。日本人卻極不耐煩地堅持要走,還說早點回去可以給墨駿加三成導遊費。墨駿看了看天,估計夜裡暴風雪的可能極大,堅持不肯走。三個日本人又商量了一下,終於同意了。
墨駿將木屋牆壁簡單加固了一下。在地中央點起一圈五堆篝火,煮了些食物充飢,又燒一個多小時後,將五堆篝火移到中間,形成一個大火堆,吩咐大家在原來小篝火的位置上支好帳篷,鋪好睡袋,爬入睡袋就響起鼾聲。
傍晚,果然颳起大風,氣溫驟降,五人聽着外面鬼哭神號的風聲,圍在火堆旁默默地喝着熱啡咖,各自不知想着什麼。
呂高義終於忍不住湊到墨駿身邊,悄悄地問:“你看清是個什麼東西了嗎?”
墨駿冷冷地回答:“沒有”,心裡卻覺得這幾個日本人有古怪。
呂高義拿起份地圖,裝着研究路線的樣子,擋着嘴繼續對墨駿低聲說:“真的沒看到?我覺得是個皮包,上面還有個黑龍圖案”。
墨駿忽然想起在望遠鏡裡看到的與呂高義說的差不多,就說:“不會是中國的文物吧?也不知是什麼皮做的,這麼多年居然沒爛掉。你站得近,你也沒看清嗎?”
呂高義剛欲說話,卻看到三個日本人的眼光都若有若無地盯着自己這面,就推了墨駿一把,說:“睡覺去吧,明天早點出發,回去交差。”
暴風雪持續了一整夜,這樣的暴風雪之夜,耳邊全是呼嘯的風聲和頭頂帳篷被大風颳過的嘩嘩聲,很難睡着。可由於連日在雪地跋涉,十分疲勞,墨駿還是在後半夜裡睡着了。屋外,風已減弱,雪卻一直下。鵝毛般的大雪很快將外面的一切埋得更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