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黑影的腳步,空曠的原野上颳起一陣強風。雖然沒到飛沙走石的地步,但捲起樹葉枯枝劈啪作響,聲勢也挺駭人。
小胖子哭喪着臉,往座位底下鑽。可惜他吃得太胖,剛蹲下一半就被卡住了。無奈之下,他只好抱住腦袋,先護住臉再說。
眨眼之間胡狼到了車旁邊,它的身材比陳啓年想象中要大。從左邊的車窗看出去,只能看到它粗壯的腿部。
胡狼在車邊停了一下,把陳啓年都要嚇尿了。勇敢一詞從來都與他無關,他的特點就是欺軟怕硬。
捂住腦袋等了一會,陳啓年想看看外面的怪物走沒走。好死不死,他的目光與黑狼打了個照面。血紅且巨大的眼球中,倒映着小胖子驚恐的臉龐。
“媽呀,不要吃我!”陳啓年開口求饒。
黑狼呲了呲牙,然後緩緩擡起腦袋。小胖子原以爲它會衝撞車門,把自己從車裡抓出來。但黑狼似乎並不打算這麼做,人家邁開腳步,繼續往北邊走了。
“不是來抓我的?”陳啓年小聲嘀咕。
這時他纔有閒心透過車窗,仔細觀察那匹怪狼。對方身軀龐大,腦袋長得比較滑稽,三角形跟狐狸一樣。蓬鬆的大尾巴跟着了火一般,向外散發着黑煙。
“怪物,怪物...”小胖子唸叨兩句,一拍腦袋恍然大悟。
他連忙推開車門,衝着那匹怪狼大喊:“哥!”
胡狼一滯,腳步停下約半秒,然後裝作充耳不聞的樣子繼續往前走。
“你果然認得我,我姐找了你好幾天了!”小胖子邁開雙腿,快步跑了上去。
“你咋變的這個樣子,真牛x...”
“你走慢點,我跟你說話呢。”
“我姐她就在房子裡,你在這等一下,我進去叫她出來。你這人怎麼這樣,我都跟你說了,還是不聽人勸。”
黑狼的步伐很大,幾步越過豪宅,走進屋後的棉田裡。
陳啓年氣不打一處來,眼看追不上了,就撿起一塊石頭砸向它。
“你跟我裝什麼裝,連東北的老爺爺老奶奶都過來找你了,你還想怎麼樣?”
聽到這番話,黑狼停下了腳步。它扭頭看着陳啓年,赤紅的眼睛中看不出什麼情緒。
“大家都很關心你,我爸我媽還有我姐都到北京來了。你就跟我們回去吧,別在這種地方轉悠了。”
黑狼再次動身,陳啓年這下可真急了。不顧棉花枝條刺在身上的疼痛,飛速追上怪狼。
“你有沒有腦子,這塊地方是一座迷宮,你這樣走是走不出去的。你留下來,我們一起想想辦法。我姐他們已經進了那棟房子,你難道不擔心他們嗎?”
迴應他的依舊是沉默,而且這回無論他說什麼,黑狼沒有再回頭。
“蠢貨,二百五...”小胖子邊罵邊抓起地上的泥土砸向它。
拉開一段距離後,田野裡升起一片煙霧。黑狼被霧氣包裹,身形開始顯得模糊。陳啓年開始注意到,煙霧裡影影綽綽,好像有片山坡。
“那是什麼地方?”他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但很快,那片白霧變得縹緲,景物加上黑狼消失得無影無蹤。
狂風在它消失的那一刻停歇了,陳啓年站在萬籟俱寂的田野裡發懵。
以他的視力,黑狼即便走再遠,他都能看得見。可陳啓星的身影像是變戲法一樣,瞬間從他眼前消失。
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他掉過頭向豪宅的方向狂奔。必須把這個消息告訴老姐,陳啓年心裡想着。
“咚咚咚”他猛敲豪宅的鐵門。圍牆太高,以他的身手別想翻過去。
“姐,你們出來啊,我找到堂哥了!”小胖子扯着喉嚨大喊。
沒動靜,他擡腳踹門。腳都踹疼了,豪宅裡面依舊沒有迴應。陳啓年心裡咯噔一下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媽她那麼厲害,絕對不會有事的...”他自言自語,給自己壯膽。
寂靜加上黑夜,是人最害怕的兩樣東西,尤其當這兩樣東西合二爲一的時候,人最容易胡思亂想。
當恐懼到達了極限,就化爲憤怒。陳啓年找來塊碎磚,拼命砸鐵門。
磚頭當然沒有鐵門堅硬,幾下之後便碎成粉末。小胖子摳着鐵門上的花紋,再張嘴變成了哭腔:“媽,你快出來啊,我想回家...”
再怎麼智商超羣,他也只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平時他仗着家大業大,胡作非爲也不怕對方報復。他知道老爸老媽既有錢,又會武功,外人不敢欺負自己。
當初聽到佟俊山的死訊,小胖子才知道害怕。他心裡明白,鬧出人命之後,父母即便再寵他,也不會包庇他。所以他才把家裡的秘密,告訴威逼利誘的邢泰昭。
聰明是他的優點,但他又無比膽小怕事,這跟同齡人沒什麼不同。只不過陳啓年善於發現別人的缺點,並且會利用對方缺點來取樂罷了。
在他看來,讓別人出洋相或者是讓別人臣服自己,是一種小孩子的遊戲。與捉迷藏、丟手絹,沒有什麼本質上的不同。
“我再也不欺負同學了,回去以後我就把東西還給他們。媽,姐,你們快點出來啊,嗚嗚嗚。”這一回他的哭是真的,道歉的話也非常真誠。
“咕嘟咕嘟”有人在他身邊喝東西,陳啓年淚眼婆娑的向旁邊看了一眼。
這是一箇中年人,準確的來說是一名醉醺醺的中年人。他穿着一件骯髒的羽絨風衣,濃密的鬍鬚遮住半張臉。
“你是那個神秘人嗎?”小胖子擦了擦眼淚問到。
醉漢沒有回答,依舊往嘴裡一口一口的倒酒。
陳啓年心裡很難過,於是走到他身邊蹲了下。他不想問對方是誰,只想找到媽媽和姐姐,大夥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哥不理我,你也不說話。我知道你們都討厭我,表面上對我尊敬,其實都是看在我爸媽的面子上。”
醉漢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露出焦黃的牙齒。陳啓年注意到,他的門牙掉了,笑起來非常難看。
“大叔,你光喝酒不吃東西嗎?我這裡有巧克力豆,你要不要來一點?”陳啓年從口袋裡掏出半袋零食,遞給了醉漢。,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