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弟,你我好不容易又回到這裡,可有什麼想法沒有?”
倉訣望着下方無盡的雲海,饒有興趣地問道。
“想法?殺了你算嗎?”
“我”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冷笑着問道。
“這樣啊…”
倉訣笑道:“當年在咸陽宮,賢弟你將太阿劍刺入爲兄胸膛的時候,爲兄也是這麼想的。”
“既然如此,爲何不殺了我?又何必假惺惺地把我帶到這裡來緬懷過去,不覺得噁心嗎?”
“我”怒哼一聲,語氣變得愈發不耐煩。
“我爲什麼要殺你?”
倉訣搖了搖頭道:“的確,因爲你的背叛,妖族幾乎遭遇滅頂之災,不過現在,因爲我的阻攔,人族也即將迎來一場浩劫,而且我還聽說,當初你在我背後捅刀之前,先在自己身上捅了一劍,說起來,我們算是扯平了。”
“扯平?你在逗我?”
“我”不屑地笑了笑道:“別人想不明白也就算了,難道身爲妖王的你,也就這點兒智商?”
“或許你的出發點是好的,我也知道你真心想保全妖族,不過因爲你的背叛,數十萬妖族枉死於戰火之中,這終究是不爭的事實。”
倉訣負手而立,神情恍惚。
“如果我不這麼做,妖族只會死更多人。”
“我”舉目望天,嘴角噙着一絲冷笑。
“那也是光榮的戰死!”
倉訣歇斯底里地大吼了一聲,旋即帶着幾分落寞地喃喃自語道:“而不是屈辱的枉死。”
“這只是你一個人的想法。”
“我”幽幽地發出一聲嘆息道:“那些普通的民衆,他們只想安安穩穩地活下去,而不是爲了所謂的尊嚴,陪着自己的王去光榮赴死!”
“荒謬!”
“我”的話似乎戳到了倉訣的痛處,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呵斥道:“我纔是妖王,我比你更清楚我的子民他們心裡在想什麼,或許在你們人族看來,尊嚴不算什麼,但是對於我們妖族而言,沒有什麼能比尊嚴更重要!”
“荒謬的人是你!”
“我”不屑地發出一聲冷笑道:“倉訣,別再自欺欺人了,在這個世上,沒有人願意去白白送死,也包括你!如果你真的覺得尊嚴比性命更加重要,那我倒要問問你了,神族把妖族壓迫得這麼慘,你爲什麼遲遲沒有殺上天界?由此可見,所謂的尊嚴啊,只是被冰冷的現實逼迫至走投無路時,一種可悲的自我安慰罷了,如果有的選,誰都想好好活着!”
倉訣頓時沉默了,旋即發出一聲嘆息道:“兩千多年過去了,賢弟,你的言辭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呢,是啊,如果有的選,誰都不想死。”
“你知道就好!”
“我”冷哼一聲,當即就要轉身離開,卻再次被倉訣攔住了,搖了搖頭道:“賢弟,你我久別重逢,不痛飲一番未免有些說不過去吧?”
“倉訣,你當真要做得這麼絕?”
“我”冷冷地問了一句,眼中殺意滾滾。
“賢弟放心,今夜過後,無論賢弟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爲兄都絕不攔你。”
倉訣無視“我”愈發難看的臉色,微笑着說道。
“欺人太甚!”
“我”怒喝一聲,手中太阿劍以驚雷之勢刺向倉訣,然而未等太阿劍觸碰到他的軀體,倉訣再一次消失不見,下一刻,一隻蒼勁有力的大手就於無聲無息間攀上了“我”的肩頭。
顯然,即便倉訣不使用空間之力,戰友老哥也並非他的對手,因爲實力相差太過懸殊…
“賢弟,這打打殺殺,可不是王做的事,就像當年那般舉杯痛飲,醉論天下,豈不樂哉?”
隨着他話音剛落,原地瞬間多出一桌精美的菜餚,看到這一幕,我與戰友老哥終於徹底心死,不再掙扎,不再反抗,怔怔地在石凳上坐了下來,端起桌上那壇已經開封的烈酒仰頭狂灌!
“好賢弟!夠爽快!”
倉訣大笑一聲,同樣端起一罈烈酒,一掌拍掉酒罈上那頂封布之後,也大肆痛飲起來!
這一夜,我也不知道戰友老哥與倉訣一共喝了多少,喝空的酒罈散落了一地,待至東方既白,醉意微散,倉訣狂笑一聲登天而去,戰友老哥也終於清醒過來,當即迅速下山!
號稱“五嶽之首”的泰山高約一千五百米,巍峨雄渾,挺拔險峻,換做是常人,要從山上順利下來,少說也得三個多小時,然而對於戰友老哥而言,十五分鐘,就已經足夠了。
看來今天多半是陰天,現在都已經五點半了,太陽卻依然沒有升起,此刻我的身體已經恢復了些許體力,只是頭暈得厲害,畢竟戰友老哥與倉訣在無盡的狂風中喝了一夜…
昨天與倉訣的對決,對於戰友老哥的消耗挺大,所以下山之後,他就進入了精神世界。
獨自走在一條陌生的小路上,我雙手環胸,凍得瑟瑟發抖,很難想象夏天的早晨會這般寒冷,幾乎要將人的血液都徹底凍結,而我又因爲被六神封靈陣剝奪了幾乎全部的力量,體質較之常人還有所不如,所以遇到這種寒冷到讓人覺得詭異的天氣,哪怕只是本本分分地走在路上,都是一種巨大的煎熬!
衆所周知,泰山位於山東省泰安市,而泰安距離邢臺大約三百多公里,儘管明知多半已經來不及阻止鄒宏那個瘋子了,我還是要回去一趟,至少我要確認蘇瞳他們是否平安。
所以我現在必須趕去火車站,所幸泰山作爲一處古今著名的風景名勝,不乏一些出租車在此徹夜停靠,等着接送那些下山的遊客。
眼看着距離一輛出租車已經只有幾步距離了,我咬牙走完了全程,然而就在我準備拉開車門的時候,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突然透過半開的車窗傳了出來,待看清車裡的情況之後,我伸出去的那隻手頓時僵在了空中…
只見在主駕駛座位上,一位身穿藍色短袖的男子正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顯然是已經死了,而這還不算什麼,可怕的是他那張臉,不知被什麼東西劃得破破爛爛,滿臉血痂不說,皮肉都翻了出來,一雙眼睛瞪得滾圓,顯然是死前有過一段極爲恐怖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