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漆黑如墨的大理石上,竟爬滿了各種蛇,因爲數量實在是太多,很多都密密麻麻的相互纏繞在一起,正瞪着蛇身,嘶嘶的盯着我們。
我雖然見過綠幽,但此刻這般冷不防的看見這麼多蛇,還是嚇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錢迎迎嚇的連連尖叫。
“迎迎不怕不怕,姐夫保護你。”魏升金將錢迎迎整個抱在懷裡,卻根本沒有管一旁自己的老婆錢梅梅。
“滾開。”錢梅梅的弟弟——錢至勇不耐的將手中的碗砸向移過來的蛇。
嘶!
被砸到的蛇驀然騰起身子,從錢至勇身上擦肩而過,面目猙獰。
“蛇肉好吃。”唯獨張玉蘭沒有絲毫的害怕,反倒看着地上成千上萬的蛇,眼冒綠光,好像她看見的根本就不是蛇,而是世界上最美的食物。
我害怕的整個人跳上了椅子,以前綠幽雖然是蛇形,但它的靈魂卻是一個人,不會胡亂傷害人,但這些蛇不是,它們只是蛇,只要不高興,或者覺得有人侵犯了它們的領地,它們就會發起進攻。
“它們是上帝的使者。”正在這個時候,黑袍人緩緩的開口,他那詭異的聲音在此時此刻顯得更加的陰森恐怖。
“它們是不會傷害無罪的羔羊的。”黑袍人道,而盤踞在大理石上的蛇在整個時候都折身回去,很快,偌大的餐廳竟一條蛇也看不見了,讓我一度以爲只是幻覺或者一場夢。
但事實上,不是。
等我們回過神來,圓長的桌子竟已經放滿了菜,一道道都用精緻的銀質罩子罩着,仿若中世紀歐洲貴族用餐一般。
張玉蘭看見這麼多菜,一下子站起肥胖的身體,興奮的打開那些個罩子,然後看也不看的狂吃起來。
我卻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因爲滿滿一桌子並不是普通的家常菜,無一不是珍稀動物,我想讓她不要再吃了,可是張玉蘭竟將它們都掃蕩光了。
吃光了面前的,張玉蘭跑過來,又打開一個罩子,只見雪白的盤子上竟是相互蜷縮在一起剛出生的小老鼠。
我素來不喜歡老鼠,但看着這一盤閉着眼睛,蠕動着的小傢伙,心中還是有些軟了下來。
可卻莫名,完全不知道要將它們端上來是做什麼,難道也是吃嗎?
張玉蘭卻眼冒着亮光,用筷子夾起一隻小老鼠,那小老鼠受到了驚嚇,發出了吱的一聲,張玉蘭將那小老鼠蘸上了滿滿的蘸料,那小老鼠又發出了吱的一聲,就在我不能置信有人能吃老鼠的時候,張玉蘭將一口將小老鼠吃進了嘴裡。
吱!
我聽到那小老鼠最後的哀鳴,我一時之間僵硬在當場,隨即彎下腰嘔吐起來。
“顧蘇,你沒事吧?”錢梅梅走過來,擔心的問到。
劇烈的噁心感不停的瀰漫着,讓我根本說不了話,只能彎着腰劇烈的吐着。
“你先喝口水。”錢梅梅幫我倒了一杯水。
但我一擡頭,竟然看見張玉蘭將整整一盤的小老鼠都吃光了,而嘴角還殘留着小老鼠的血。
嘔!
我再一次劇烈的嘔吐起來。
“真是沒用。”錢迎迎嘲諷道。
“不要管她,姐夫陪你去散散步,飯後是需要消化的。”魏升金討好的對錢迎迎道。
錢迎迎看向王洋:“王洋,你去嗎?”
王洋懶懶的擺擺手:“太累了,我要回去睡覺。”
“那就我們兩個去。“魏升金笑的一雙眼睛只剩下兩條縫隙。
錢迎迎點頭,和魏升金離開了,王洋打了個哈欠,也離開了座位。
“還有一道菜。”黑袍人開口。
張玉蘭舔了舔嘴角,滿是期盼的打開罩子,只見裡面是一隻從桌子低下被固定住的小猴子,那猴子吱吱的叫着,神情可愛卻惶恐。
我一僵,終於反應過來,這最後一道菜就吃活吃後猴腦啊!
“不能吃。”我驀然起身,攔住張玉蘭。
“走開。”張玉蘭看着我身後的小猴子兩眼冒着光,一把將我掃倒在地。
我身型瘦弱,根本抵不過張玉蘭,一下子就被掃倒在地上,我的膝蓋和手都被摔的生疼。
“吱吱!”我聽到小猴子惶恐的亂叫,我撐着痛要趕忙起身,卻看見張玉蘭一下下去,竟敲碎了——小猴子的腦袋。
我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看着張玉蘭狼吞虎嚥的吃着猴腦,眼淚不禁流了下來。
“老婆,你慢慢吃,我先回去洗澡了。”錢海旺絲毫沒有阻止,而是擦了擦嘴角,離開了,隨後,錢至勇也跟着他父親一起離開。
“顧蘇,你別難過了。”錢梅梅在身旁安慰我。
我癱坐在地上,就那麼流着眼淚看張玉蘭將小猴子的腦全部吃光,還意猶未盡。
“你別介意,我媽媽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就是吃起東西來她誰也不認,我們都習慣了,時間久了,你也會習慣的。”錢梅梅不停的安慰着我,但我的腦海卻一直迴盪着小猴子和小老鼠一聲聲的慘叫。
我離開錢梅梅,失神的回到自己的房間,我痛恨自己,明明那麼近的距離,可是,我卻救不了它們,就那麼眼睜睜的看着它們慘死。
夜,漸漸深了,古老的城堡一片死寂,不,又好像是剛剛拉開了帷幕。
我躺在牀上,就那麼望着漆黑的上方,我明明沒有任何睡意,但一股莫名的溫暖包裹住我,讓我不禁閉上眼睛沉淪。
“不要哭,你的眼淚會讓我心碎。”一個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想起,我認識這個聲音,是一直出現在我夢裡,溫柔而憂傷的聲音。
黑暗中,我感覺有人溫柔的吻上我的臉,吻幹我的眼淚,一個接着一個,從我的下巴到鼻子,到眼睛,每一個都小心翼翼,溫柔的好像要融化。
可我卻感覺到濃烈的憂傷和孤獨,僅僅只是這般承受着溫柔的吻,卻讓我心疼的想要哭。
我知道這是夢,可我卻想要用力的擁抱住他,想要告訴他,不要難過,不要傷心,因爲,我會陪着你,不讓你孤獨。
可我開不了口,我只能在黑暗中一遍又一遍的承受着親吻,而我的眼淚就這樣無聲的掉落。
“閉上眼睛,我輕輕漂盪着,享受着沁人的花香,呤聽你動人的笑聲,耳邊輕輕吹過的微風會把你的羅裙微微帶起,我不懷好意的笑着向你看去,你會紅着臉撅着小嘴過來輕輕捶打我。”
“那是四百年前了,那時的我應該還是會笑的,是用心在笑,因爲那時我總能聽的到你的笑聲,因爲那時你總在我懷裡,因爲那時我總能感受到你的溫暖,因爲那時我總能含住你舌尖的跳動。那時,我是————”
一道低沉的聲音再次溫柔而憂傷的響起,如詩如泣般向我訴說,卻又戛然而止。
“主人。”
一道詭異的聲音響起,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但看見的是昏暗的空間,我搖搖頭,仔細看,整個人都矇住了,這,這是哪裡?
我上下的看,猛然發現,我居然在一個盒子裡,而不是在我的牀上。
“主人。”外面的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我認識這聲音是,是黑袍人。
“我在這裡。”我大聲喊着,唯恐黑袍人聽不見。
咔嚓。
我上面的蓋子被打開,我看見外面的時候,卻整個人矇住了,這根本不是在古堡裡,竟是在上回的墳墓地裡,而我也不是在什麼箱子裡,是睡在棺材裡。
“怎麼又是你。”黑袍人詫異,原本就扭曲的聲音一下子更扭曲了。
我環顧着四周,呵呵的乾笑:“我也想知道爲什麼睡了一覺,居然給睡到棺材裡了。”
黑袍人不再說話,上下的打量我,最後沉默。
“你一定知道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是嗎?”我覺得黑袍人好像知道了什麼。
黑袍人卻冷漠道:“上車。”
我繼續追問:“你一定知道。”
其實,我根本不知道我爲什麼要執着於問這個問題,只是我的腦海裡一直有一個聲音不停不停的迴盪着,是昨晚睡夢中的那個男聲。
黑袍人驀然停下:“你想知道?”
我點頭。
死寂在我們兩個之間瀰漫開來,半餉,黑袍人卻道:“你會知道的,如果他想讓你知道。”
我看着黑袍人那根本看不到臉的臉,心情卻前所未有的平靜和沉重,其實我的潛意識裡是知道什麼的,只是,我不想去銷燬。
我看了眼還沒完全亮透的天,跟着黑袍人上了馬車。
“還會繼續對嗎?”我問黑袍人。
“只要你在,就會繼續。”黑袍人回答。
我終於明白,江昊天要我來這裡一定是有他的原因,而我只要安靜的等就好。
突然,我想起,似乎跟黑袍人接觸了也有幾天了,可卻始終沒有看見黑袍人到底長什麼樣子,就那麼披着一件墨黑的斗篷,帶着帽子,而帽子下的臉卻好像沒有一般,根本什麼都看不見,只有一片漆黑。
“管家,我能看你的臉嗎?”我好奇的問。
馬車戛然而止,寂靜的樹林裡三三兩兩飛出受驚的鳥兒。
“你想看我的臉?”詭異的聲音響起。
我點頭。
“顧蘇,難道你不知道好奇心會害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