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參天的石門跟巨石像一般,又高又大,根本望不到頭。
我走到虛無之境門口,霎那間,我感覺自己猶如塵埃,渺小的不得了。
我深呼吸,伸手推門。
可當我的手剛剛觸碰到門的瞬間,一種疼痛席捲而來,瀰漫到我的心臟,我慌忙收回手,可那感覺卻並沒有隨之消失,只是勉強減少了一些。
我深呼吸,再一次推門,那巨大的門竟隨着我的推力,無聲的打開了。
黑,印入眼簾的是一片漆黑。
而身後的石門又無聲的合上。
我站在原地,什麼都看不見,這裡就好像是跟光明隔絕了一般,沒有一絲一毫的光亮,只有黑,還是黑。
比,閉着眼睛還要黑。
霎那間,我有些不知所措,有些難以習慣這樣的黑,但莫名的疼痛席捲而來,將我整個人都要吞噬一般。
這樣的疼痛我並不陌生,那一次,在青冥村,軒轅爵渴求發作的時候,我就是有這般感覺的。
而這一次,比上一次更盛千百倍。
疼痛讓我痛苦的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我緊緊的握住拳頭,這樣的疼痛當真是要將我毀滅一般。
驀然,我竟在一片黑暗中看見了軒轅爵。
軒轅爵坐着,背對着我,他漆黑的袍子跟黑色完全容爲一體,可我竟就這樣看見了他,在黑暗中。
他就那麼無聲無息的坐着。
心,驀然一痛,我咬住嘴脣,深呼吸,從地上撐起來,艱難的,一步,一步的走向軒轅爵。
只是,即便是這樣小小的一步,都好像要將我四分五裂一般。
可,軒轅爵就這樣安靜的坐着,在黑暗中。
花翹曾說過,因爲血嫁,我是能感受到蛇妖因渴求的痛苦,只是,即便我再如何的感受,也只能感受他的十分之一而已!
但,感受的前提是,兩個人心意相通!
若是有一方刻意迴避,或者不通,那麼,即便是血嫁的兩個人,都無法感應,更不能感受對方的感覺。
我的身體就跟撕裂一般,逼迫着我瘋狂,可,軒轅爵就這樣,一動不動,安靜的坐着。
軒轅爵驀然睜開眼睛,黑暗中,他的眸子血紅一片,早已經覆蓋了他那薄藍色的瞳仁。
“你來了!”他開口,聲音沙啞的不成話。
我的手驀然一抖,差點將餐盤裡的東西打翻,我深呼吸:“我是給你松下午茶點的。”
我話剛落,虛無之境竟慢慢的褪去了黑暗,變成了一座富麗堂皇的殿宇。
這一剎那,我不敢擡頭,因爲我知道,那是軒轅爵用靈力幻化出來的。
軒轅爵接過我手中的餐盤,拉着我在椅子上坐下,我的視線落在他的手上,軒轅爵的手素來好看,修長,漂亮,卻厚實,但此刻,即便沒有握拳,青經竟也猙獰的凸起着。
“你做的?”軒轅爵開口。
我深呼吸,帶上笑:“怎麼可能,這麼好看的糕點,肯定不是我做的。”我道,但我還是不小心看見了軒轅爵那蒼白的臉。
他的臉素來是白皙的,但,從不是蒼白。
更不要說他,紅的如滴血的雙眸,竟早已經看不見絲毫薄藍色了。
軒轅爵嚐了一口鬆餅:“沒你做的桂花酥好吃。”
我的眼睛驀然一酸,卻笑道:“可以啊,那我們現在回去,我給你去做。”
軒轅爵看過來,血紅的眸子卻深深的凝視我,我不再說話,低着頭吃東西。
軒轅爵給我倒了茶:“吃慢點,別噎着。”
我只是埋頭使勁的吃,即便噎住了,我還是吃。
軒轅爵拿過我手中的糕點,將一杯茶放在我面前,然後將餐盤裡其他的糕點也拉到了他的面前:“喝點茶。”
沉靜在我們之間瀰漫着,就好像遠久的時光,斑斑駁駁,不吵也不鬧,卻安靜的橫在面前。
“我想看花。”我道。
“好。”
軒轅爵牽起我的手,帶着我走過迂迴悠長的走廊,蘇紅的漆,讓我有種恍如隔世般的錯覺,好像,曾經軒轅爵就是這般牽着我的。
軒轅爵帶着我來到了我屋子後的園子,他帶着我走到巨樹底下,雪色的花瓣洋洋灑灑的落下來,落在他的身上,也落在我的身上。
我仰起頭,看向上方,彷彿跌進了一個美麗的白色花海。
“這是什麼花?”我問。
“不知道。”軒轅爵看着我。
我奇怪:“這不是你幻化的嗎,你怎麼會不知道呢?”
“我並非按照實物幻化,我只是——”軒轅爵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我越發好奇。
軒轅爵直直的看着我,驀然笑了:“只是想着你,這一切就出來了。”
他的笑容猶如春回大地,讓天地萬物在霎那間失去芳華。
我一滯,趕忙轉過身去看花:“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爲你是照着實物出來的呢。”
軒轅爵凝視着我的背影,一抹光閃過他的眸子,讓他的眸子驀然一暗。
我剛要回屋子,但身體驀然一痛,我緊緊的握住拳頭,不讓自己轉身。
一股熾熱從後面擁抱住我,軒轅爵將臉跟我貼合,他的脣落在我的臉上,彷彿在親吻我,而他的呼吸和我交織在一起。
驀然,我回身用力的抱住他,很緊很緊。
沒有任何的話語,只有這樣靜靜的擁抱。
“小姐,小姐。”依蘭驀然闖入,看見這一幕,慌忙後退。
依蘭的闖入,讓我慌忙的離開軒轅爵的懷抱:“我,我餓了,要去吃飯。”
“去吧。”軒轅爵對我道。
我不敢看一眼軒轅爵,慌忙的逃走,只是在跑到一半的時候,我的腳步驀然停住,我能清楚感覺到軒轅爵的視線,但,我還是走了。
樹下,雪白的花落在軒轅爵身上,他負着手,就那麼凝視着我離開,只是一直到看不見,他還站立在原地,任由那雪白的花落下。
回到房間,我將門關上,眼淚卻痠痛的要掉下來,我努力的揚起頭,不讓它流下來。
可它,還是落了下來。
我痛苦的蹲下身體,抱住自己,軒轅爵說的對,我是愛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放下過,可是,親眼看見他跟顧曲裳有說有笑的畫面,親身感受到他對顧曲裳的與衆不同,還有異常的寬容和放縱,那種心痛的感覺,歷歷在目,想要忘都忘不了。
何況,顧曲裳是他的前世,那麼刻骨銘心的前世,不管多麼漫長的時間,都不能抹殺那些真實存在過的記憶和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這樣的軒轅爵,我如何敢放縱自己愛第二次,若是愛了,萬一,他又選了顧曲裳,那麼,我的心,會血肉模糊的!
所以,不敢愛了,再也不敢愛這個人了。
“小姐。”門外,依蘭敲門。
我趕忙擦乾眼淚,將我門打開,依蘭給我端來了一大堆的食物,我抱歉道:“依蘭,我現在沒有胃口,我有點累了,先睡了。”
“啊?小姐,您真的一點也不吃?”依蘭問。
我微笑着搖搖頭:“依蘭,謝謝呢。”
依蘭只能將東西端走,我關上門,卻不曾看見,依蘭停住腳步,轉頭看向門,那個我正好站着的位置,原本純淨的臉瞬間瀰漫上猙獰的笑容,而她手中餐盤裡原本各色各樣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也都化爲各種噁心蠕動着的蟲子。
我將自己放在牀上,看着外面的巨熟,軒轅爵已經離開了,白色的花白雨還在簌簌的下着,我看着,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現在,我什麼都不能想,唯一要想的就是怎麼騙軒轅爵帶我回凡間。
我想着想着,卻莫名睡着了。
夢中,我又來到了那一條悠長寒冷的小道,我看着這一條小道真是哭笑不得,果真是我太過想要回家,居然一睡覺都能夢到。
我便順着這條小道繼續往前走,依舊是越來越黑,越來越寒冷,而我的身體則是越發的沉重,一直到後面每走一步都異常的費勁。
就在我想要轉身回去的時候,我好像看見了一個黑洞漩渦,再仔細看,果真是一個黑洞漩渦。
我好奇的擡腳想要進去。
可我卻怎麼擡都不能往前,我不禁低下頭,卻見什麼也沒有,就是我的腳沉的跟灌了鉛一樣。
我嘆了口氣,轉身準備往回走。
驀然,一股寒意席捲而來,我一下子從夢中睜開眼睛,我剛想翻個身繼續睡,可當我看見周圍的情景時,我整個人愣住了。
我根本不是在房間裡的牀上睡覺,竟是站在小道上,就是我做夢都想來的小道上。
寒意一陣一陣的從後面席捲着我,一種不好的預感瀰漫上我的胸口,我沒有多想,擡腳回去。
“顧蘇。”一個柔美的女聲喊我,跟那日夢中一模一樣。
瞬間,我整個人僵硬住。
“顧蘇。”那女聲再次喊我。
嗖嗖!
也跟那日的夢中一樣,我不曾聽到任何的腳步聲,只有細微的嗖嗖聲。
伴隨着嗖嗖聲,有什麼東西慢慢的從後面撫摸上我,一點一點,從後背,到肩膀,然後,一點一點的往前。
“顧蘇,我喊你,你怎麼不應呢。”那東西在我身邊笑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