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殘月當空。只是這月亮竟不似平常所見的皎潔冷清,卻泛着些許淡淡的血紅,就連月光也透着詭異的慘紅色。
雖然近來幾日並沒有兇殺和失蹤人口的消息,但籠罩着人們心頭的陰影卻絲毫未曾散去,入夜之後,路上行人較之先前減少了許多。雖然仍然有大膽的不信邪的神經大條的對這些案件不以爲然,但在後半夜的太昊廣場,早已空空蕩蕩。
而此刻,歸塵居士的心情卻並不平靜,她連日來奔波探訪,加上聞慧的地下關係網都未能查探出絲毫線索的項峻,此刻終於有消息了,他現在就在太昊廣場!伴隨着項峻的消息傳來,另一個更讓人震驚的消息是,靈蠱即將出世!
據歸塵居士所言,但凡靈物出世,天地間必有異象。項家家書中曾記載天蠱老人xiang英天蠱初成之時,千里範圍盡是如火焰般的赤色雲霧升騰繚繞,極爲絢麗壯觀。xiang英煉成天蠱的地方,陡然升騰其一股七彩光柱,直通雲霄,絢爛無比,日夜可見,此光柱歷經三天三夜才逐漸消散。
還有那位因爲思慕已故亡妻而創造出化魂靈蠱的蠱術大師,據說在化魂靈蠱初成之時,天氣驟變,陰風大作,百鬼哀泣,月色慘紅。
靈蠱、天蠱雖然是人爲練就,並非天生地長的靈物,但此二蠱盡是奪天之造化,聚地之靈氣所化生,與天生地長的靈物在靈力之上一般無二,甚至更加詭秘莫測。況修行之道萬萬千,順性爲凡逆爲仙。靈蠱不但煉製繁瑣,又因生魂爲陰,在陰氣極盛之地與陰氣極盛之時更有助於生魂入股。陰氣極盛之時爲每夜子時,陰氣極盛之地則各憑機緣。靈蠱亦有靈性,成蠱之時自然與天地有所共鳴,引發異象。
天蠱乃是以蠱魂入蠱,風雨雷電,山河水火在蠱師眼中盡皆有魂,所以皆可入蠱,只是這風雨雷電、山河水火雖多,但能夠從其中提煉出蠱魂的蠱師卻是千年不出一位。不但因爲天蠱更加難以捉摸揣測,蠱師練就天蠱幾乎等同於修行之人得道成仙,是證道有成的標誌,試問道門雖衆,得道昇仙者又有幾何?最終不過也是一冢枯骨罷了。
項家自先秦便已傳承,但有記載練就天蠱的也僅僅只有xiang英一人而已,相傳xiang英天蠱證道後便行跡消匿,就連他是否真的練就天蠱也存有極大的爭議,更不用追問他所煉的是何種天蠱了。
想必那天蠱初成的異象,多半也是項家人杜撰出來的。
而化魂靈蠱初成的異象,我心中多半是不信的,但安捷他們卻是十分相信,還說什麼雲澤道派的前輩值令行令時也曾有人引發天地異象云云。而且,歸塵居士看着天邊血紅的殘月,神色顯得十分篤定,此必是靈蠱即將出世無疑!
同時我也能夠體會歸塵居士的忐忑,若附近有靈蠱出世,不用問,也知道必是項峻所煉。而項峻練就靈蠱的目的,自然是爲了對付他心中的殺父仇人項化羽。項化羽現在的身份是項家當世家主,所以項峻一旦靈蠱有成,必定與項家勢同水火。有靈蠱這個大殺器在身,以項峻這種狠辣的性格,又豈會輕易放過當年贊同處死其父親項化麟的長輩?若此番鬧將開來,恐怕會波及甚廣,這不由得身爲項氏後人的歸塵居士心中震顫不已。
其實我心中一樣十分忐忑,極爲擔心項峻練就靈蠱,以他的狠辣性格和殘忍手段,必定會找尋我們報仇,辛偉、王躍峰和我必定是首當其衝。面對蟲蠱,雖然難纏但還能知道蠱蟲的形狀大小特性等等,進行提前防範。靈蠱則是無形有質,下蠱更加詭異難測,威力霸道較蟲蠱更不知要勝過多少倍,傳說有些靈蠱甚至相隔很遠也能夠隨意下蠱,殺人傷命無形無跡,令人防不勝防。
一路寂靜,我們一行來到伏羲廣場邊緣,隱約看見太昊陵門前不遠處七層高的大臺子上有一個模糊的人影,只是月光朦朧,相隔這麼遠的距離根本看不清楚那邊的確切情況。我的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兒,難道高臺上這人便是項峻?
伏羲廣場邊緣花壇中間的通道上擺放着石墩和矮圍欄,是爲了防止機動車輛駛入而特意設立的。我們把車停下,步行進入伏羲廣場。歸塵居士道:“你們跟在我身後,大家都小心些。”
我們知道歸塵居士是擔心項峻在暗中埋伏毒蠱,萬一有人不小心中蠱就麻煩了,而歸塵居士深諳蠱術,走在前面仔細探查,即便有毒蠱也很難逃過她的眼睛,這樣安排顯然要穩妥得多。
“魯項軍,我今天就爲死去的師兄師弟們報仇雪恨!虧得我龍陽道派上下對你如此信任,你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一個聲音突兀地自高臺下方傳來,我聽這聲音有些耳熟,細想之下恍然,那是王躍峰的聲音。
辛偉和王躍峰在沈丘聯手對抗項峻之後惺惺相惜,
情深若兄弟,此刻辛偉知道王躍峰在高臺之下,似乎還與項峻針鋒相對,不免心中焦急,腳下加快了許多。
“魯項軍,快把幽冥指環交出來!”一聲清脆的呵斥,我心頭一驚,她怎麼也來了?這聲音我再熟悉不過,不是陳亞楠是誰!怎麼龍陽道派的人也來了這裡?我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陳亞楠,王躍峰,你們千萬不要衝動,項峻身上到處都是毒蠱,況且靈蠱即將出世,不可大意啊!”此刻我完全顧不得歸塵居士的叮囑,出言提醒後,邁開步子朝陳亞楠他們奔去。
在我心中,自然是深深喜歡着張麗花,但那天晚上與陳亞楠的意外之情,時刻讓我頭大腦眩,一度不知該如何自處,心裡對兩人都是無限愧疚。但此刻得知陳亞楠正在和項峻對峙,心中無比緊張焦急,恨不得插上翅膀馬上飛到她的面前。
歸塵居士見我如此情急,雖不明就裡卻也沒有阻攔,同樣加快腳步。她五十多歲又身材矮小,但腳程竟絲毫不慢,甚至比我還要快上許多。其他衆人見歸塵居士加快了速度,自然不甘落後。
伏羲廣場雖然不小,但在我們疾行之下,很快就到了高臺處。所幸的是一路走來並沒有碰到什麼毒蠱,難道是項峻所設的毒蠱盡數被龍陽道派的人破除?還是項峻故意爲之,引我們前來準備一網打盡?如果是後者,那項峻的胃口也太大了點。我下意識地看向歸塵居士,之間居士神色嚴肅,如臨大敵,絲毫沒有往日慈眉善目的痕跡。
怪不得剛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龍陽道派的人,原來他們都在高臺的另一側,被三四米高的大臺子遮擋,自然難以看到。
走到近前我才知道,不但是王躍峰和陳亞楠,就連傷勢未愈的龍陽道派掌門人陳黃庭也親自來了,除此之外,許石、韓飛、陸晨盡皆在此,另外還有幾個不認識的生面孔,一共十來個人。
他們見到我們前來也俱是一驚,陳亞楠更是主動走到我身邊站定,不過我們大家相距都很近,這點細節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我見她無恙,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待會兒你就站在我身後,千萬不要逞能。”我對陳亞楠小心叮囑一句,有歸塵居士、陳黃庭等人在場,相信一個項峻也翻不起什麼浪花。陳亞楠向我輕輕點頭,面色略顯紅潤,但眼神卻依舊望向七層高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