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突然馮先生又大笑起來，相比上次的蒼涼，這次笑聲中居然有欣喜成分！
“天不枉我！天不亡我！”他大笑，所有人的震住了，都以爲他瘋了。
突然羅千臉色不對，他的聽力一直超乎常人，他聽到有重型摩托咆哮的聲音靠近，車上放着刺耳的重金屬音樂，他甚至能聽到他們的主人飛馳過坑坑窪窪的路面時興奮的尖叫聲。
“有人支援麼？”“流川”低罵了一聲，抽刀上前，“給我抓人！”
突然一排子彈從“流川”面前掃過，有人摸到了附近的樓頂上，悄無聲息的將原本守在那兒的“神之手”人員割喉！然後搗毀探照燈，整個工廠又陷入一片漆黑！
“呦吼！”飛車黨的男孩們飛馳而來，吹着尖銳的口哨，混合着刺耳的重金屬。他們的車座後都帶了黑市上買的劣質槍支，抽槍就是一通掃射。
四周高樓上的支援人員更是利用有利地勢，配合飛車黨們對“神之手”進行反圍剿！
局勢一下子逆轉了！
“注意隱蔽！”“神之手”立即找地方隱蔽同時反擊。一時間槍聲咆哮，整個工廠都是槍炮轟鳴聲！
“流川”待在低矮的地道里，滿是子彈掀起的塵土，她的目標是馮先生，這個多年的宿敵，她今天就算葬在這兒，也要砍了這個老畜生！
摩托車的車燈根本照不進地道里，她抹黑衝向馮先生那邊，燈熄了之後馮先生待的位置，她知道那隻老狐狸跑不了的，只要她快！
刺刀刀光一閃，不是預料中割破皮肉的聲音，“流川”的刀砍在馮先生鍍銀的柺杖上，迸出一串火花！
刀影重疊在馮先生的眼睛上，那是一雙如狼的眸子，絲毫沒有年老的衰弱，相反，兇惡如豺狼！
“流川”嘖了一聲，握刀的手用力一劃，在柺杖上留下一串螢火，用力一腳踹過去。馮先生被踹翻在地，同時那邊幾十名復仇者統統涌了過來！
“'流川'，那幫小子磕了藥，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我們的麻醉子彈不頂用了啊！”地道上面有人吼道。
“媽的！”“流川”抹黑砍人一點也不比地上的人輕鬆，她感覺身後有人，一肘子擊過去，大概是後頸的位置，她只感覺到骨骼斷裂。
“流川”反手一刀刺進一人的腿彎處，“換成實彈，往膝蓋打！”
飛車黨男孩那邊開始傳來慘叫聲，實彈換上，槍槍準確命中他們的膝蓋，讓他們從車上跌下來。
屁大點孩子不學好，爲虎作倀，我叫你們統統殘廢！
“神之手”最擔憂的是馮先生的人。一羣拿着玩具槍亂射的男孩子根本不足爲懼。
地上不知誰點着了火，火光將地道里每個人的影子都映在壁上，猙獰，可怖；地上是真槍實彈火力相拼，下面是刀光劍影血濺四壁！
復仇者們人多勢衆，“流川”的刀已經滿是鮮血，地上躺滿了重傷的復仇者們，羅千和陸子凌在一旁看着紅與白的海洋裡，那抹黑色的身影勢單力薄。
“你這一槍並沒有點燃他們的戰火啊，”羅千笑笑，“那老頭爲什麼不願對你開槍？”
“誰知道？”陸子凌聳聳肩，靠在牆上懶懶的說，“反正最後他們是打起來了，我們只需小心別被流彈打中就好。”
“當然還有一件事得做，”羅千繼續笑，“賭一把誰會贏……”
“……”
開玩笑，在沒鬧翻前他們可是最佳拍檔，心照不宣什麼的早就練成了！
笑話，我們爲什麼要幫忙？坐收漁翁之利不是更好？誰讓這個什麼“流川”利用他們在先！
不知是誰一腳踹到了“流川”背上，“流川” 整個人往前面栽去，而前面已經有砍刀掠來！
只見“流川”用刀撐在地上，整個人一躍而起，一腳踢在後面偷襲者的下巴上；又以刀爲支點，凌空旋轉，躲開從側面掠來的刀，又是一腳掃到那人脖頸，完美落地。
“喔！”旁邊一副看戲表情的兩人同時發出讚歎的一聲。
“流川”目光一寒，她的目光穿過重重人障，看到了被護在最後面的馮先生。
她伸手按住胸前的刀傷——剛纔那一刀還是劃到了她，雖不致命，但也劃出一道血痕，皮衣被割開，血滲了出來。
“擒賊先擒王，她要放大招了！”陸子凌看戲不忘發表評論，完全沒有注意到羅千的表情已經不一樣了。
刺刀在“流川”手裡旋出漂亮的刀花，她一把抓住一個衝過來的妹子，毫不憐惜的用膝蓋狠狠地戳中妹子的腹部，又一刀柄把人敲暈。
然後整個人輕盈的躍起，不知踩着誰的頭借力，一躍躍上地面，又直接跳起，黑色的風衣像輕逸的翅膀揚起！她跳過重重人障，馮先生近在下方！
“流川”舉刀，她就要砍下馮先生的頭了！這一刀沒有什麼刀法，只是忘我的一斬！就這樣砍下那個老畜生的頭吧！多麼快意！多麼決絕！
然而，馮先生看似老的快死了，可是他靈活得像個年輕人！他的肌肉依舊年輕，依舊充滿力量！
他橫起柺杖擋格，刺刀砍斷柺杖，卻只是劃破了馮先生的衣服；下一秒，“流川”跌入人羣，被白衣吞沒，鮮血濺在牆壁上，如夏花般耀眼！
如同一羣餓狼撲向一隻小白兔，他們只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把小白兔撕碎！
但是餓狼羣被衝開一條路，兩個獵人殺了進來！
“說好的看戲的，你怎麼突然衝進來？”羅千一刀切斷在“流川”背後預備偷襲的人的喉嚨，同時拉起半跪在地上的“流川”，她的後背被砍了長長的一條血痕，腿上也被刀刺中。
“你的動作可是比我還快了那麼半秒鐘呢！”陸子凌擡腿踹翻面前的人，雙槍在面前打出雙排彈幕！
就在幾秒前還一副悠哉看戲模樣的兩人，見“流川”失手幾乎同時奔了過去，兩人又一次心照不宣……
“喂！你不會死了吧！”羅千攬着“流川”，懷中這個瘦弱的女孩獨自戰鬥到現在，大概就是這股子拼命的勁，才讓原本坐山觀虎鬥的兩人加入戰局，幫助她的吧。
但是眼下這個惡毒而堅強的女孩緊閉着雙眼，在羅千懷裡似乎完全失去了生命跡象，任羅千怎麼喊她都沒有反應。
“她怎麼樣？”陸子凌無暇顧及太多，但“流川”狀態的確不好。
羅千盯着那張紋路詭異的面具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伸手去摘，想探探她還有沒有呼吸。然而羅千的手指剛觸到面具，“流川”的眼睛突然睜開，一把抓住羅千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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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千一驚，“流川”正睜眼瞪着他，火光倒映在她的眸子裡，羅千愣了一下，“她醒了！”
話音未落，一梭子彈掃過來，羅千護着“流川”就地一滾躲開。
風陡然變大，直升機機槳旋轉的聲音越來越大，擡頭一看，一架直升機停在他們頭上，旋起的氣流將塵土帶起，衆人幾乎無法睜眼。
援救馮先生的直升機來了，梯子也放了下來。“神之手”哪會輕易放人走？他們集中火力，一副要把直升機打下來的狠勁。
“保護先生撤離！”一羣人擁住馮先生，硬是用身體擋子彈！
“攔住馮先生……別讓他跑了……”“流川”用刀撐地，勉強站起來。
“我說大姐，你還是老實待着吧！”陸子凌冷哼一聲，一槍打中正往梯子上爬的馮先生的膝蓋。陸子凌也不會放任馮先生離開的，他要抓活的回去，再活活弄死！
爬梯的馮先生一個仄歪，差點掉下來。地上也有人開槍打中他的胳膊。他擡起兇狠的眸子，四周的槍口幾乎都指着他，他再動一下就會被爆頭。
他目眥欲裂，低頭抓起一個人作肉盾，同時直升機上的人也合力拉繩子，馮先生在上升，可是子彈統統喂進了肉盾的身體裡。
陸子凌和羅千那邊還被複仇者們纏着，“流川”看着馮先生即將逃走，她咬牙紅着眼，提刀又要衝上去。
你這次逃了，下次我要到哪裡去殺你！
羅千一把把她拉回來，“你瘋了！你連路都走不穩了湊什麼熱鬧！”
“流川”瞪着馮先生站到直升機上，一腳踹開滿是彈孔的肉盾，滿是血的臉上是猙獰的笑，“'流川'，這次是你贏了，但天不亡我！下次，我會變本加厲贏回來！”
直升機撤離，陸子凌和羅千配合“神之手”解決完最後一名復仇者，槍聲歇了，一直槍聲轟鳴的工廠終於安靜下來，只有幾堆火在孤獨的燃燒。
沒抓到馮先生，所有人都情緒低落，但陸子凌和羅千是不會因爲一開始沒有伸出援助之手導致了失敗而愧疚的。
陸子凌回頭看“流川”，女孩丟下刀，走到牆邊跌坐下來，她身上沾滿了血，樣子很是頹廢。
滿地都是屍體，就算不死也是殘了，**聲叫的人心煩。
“神之手”的人自覺清理戰場，死者就地安葬，殘了的丟給醫院好了。附近方圓幾百米內，也派人對聽到昨晚工廠裡槍聲的人做出了“禮貌提示”，拿着槍做溫馨提示的這種擦屁股的活，“神之手”每天都幹。
馮先生說是“神之手”贏了，的確，“神之手”並沒有損失多少人；但每個人都下遢着嘴角。
像是丟了糖果的孩子……
拂曉。
“流川”坐了兩個多小時，陸子凌和羅千居然就在一旁站到天亮，不過事後兩人一致否認是出於愧疚……
工廠被清理的比原來還乾淨，灑水車連夜開過來清洗血跡。如迷宮一般的地道，“流川”叫人炸了，一具具屍體被扔進坑裡，一道被長埋地底。
做這些的時候“流川”一直冷眼站在一旁看着，羅千撇撇嘴，“這妞兒比你還心狠手辣啊！”
“呵，小五爺這話說的太自謙了，”陸子凌斜了羅千一眼，“論起心狠手辣你可比她強多了！”
短暫的合作之後兩人又回到原始形態，突然陸子凌皺緊眉，“糟了！蘇幕！”
一番激戰後竟然忘了蘇幕還在下面！
“不必擔心了，”“流川”微微回頭，“蘇幕那個小丫頭，我的人早就把她救出來了，現在應該躺在醫院了。”
呵呵，需要說聲多謝麼？您把我們當魚餌倒還挺考慮我們的人身安全的！
“咦？這兒是怎麼了？”Nelson 的聲音傳來，“注意戒備！”
陸家帶人來了，Nelson 見陸子凌在急忙過去，“你怎麼還在這？受傷沒？”
“拜託，我是這裡傷勢最輕的一個了！”陸子凌翻白眼。
“墓園那邊沒人，我等了好半天！”Nelson 不高興，“你也不回家！”
陸子凌心說，我也想回家，可他媽這裡每個人都是一身血你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要不是馮先生逃了，我可就是白白把箱子送給他了！
陸子凌接過Nelson 手裡的箱子還給羅千，“東西還你。”
羅千一笑沒有接，“我還是比較想讓你欠我個人情。”
“……”
“流川”一直在旁邊看着，陸子凌走近，“抱歉，我一直都不知道有“神之手”的存在，但還要謝謝你救了蘇幕，有緣日後還會再見，所以這次也不用多做交涉了，告辭！”
陸子凌帶人走了，Nelson 走時狐疑的看了“流川”一眼，表情複雜。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一定！”羅千衝“流川”妖異的笑了笑，既然陸子凌不提她利用他們的事，羅千也不計較了，反正這筆賬以後慢慢算。羅千笑着，悠悠的走了。
“流川”看着人離去，她戴着面具看不見表情，只是一雙星眸裡顏色複雜。
一個男孩子拿着平板走過來，把平板遞給“流川”，臉上一副“你保重”的表情。
“流川”看了一眼屏幕，翻了個白眼，立即把屏幕對向地面。
“好你個臭丫頭，越來越不聽我話了！”平板裡傳出來一個好聽的聲音，“我看看你都不行麼！”
“戴着面具呢，有什麼好看的！”“流川”把自己的腳伸到屏幕下面，“說正事！”
“……”沉默了一會兒，那人開口了，這下語氣嚴肅多了，“你不該這麼快就行動的，馮先生積蓄了這麼多年，絕不是一朝一夕之間就可以斬草除根；我給你的任務不過是繼續牽制他，不是抓到他！”
“這次差一點就成功了，那老狐狸太狡猾了！”“流川”低罵一聲，擡腳踢石頭。
“你這性子，真後悔把“神之手”交給你，”那聲音又變得歡快，“等我處理完手邊的事情就回去了，接下來你可要安分點，管理好武社，更要小心馮先生的動向，不要惹是生非，不然想再追蹤到他就難了。”
“知道知道，囉嗦！”“流川”不耐煩。
“你個臭丫頭，等我回去的啊，保準揍扁你！”那聲音裡沒有怒氣，反倒加了幾分寵溺，“等我回去要不要帶些特產給你啊？”
“工作時間禁止聊家常！”
“臭丫頭不近人情！”
“你太囉嗦啦！'流川'！”
“說過多少次了，對我不用叫代號！而且現在你纔是'流川'！”抓狂。
“好吧好吧，”女孩無奈翻白眼改口，“你太囉嗦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