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生的聲音從揚聲器傳來:“上校,弄妥了。”
正協助修理電訊室的船長和上校,聞言對望一眼,夏信卻毫無歡喜之情。
對一不能航行的船來說,一個炮塔是不會起什麼作用的。
上校悶哼道:“這也好,假設敵人這刻來到,我們跳海自殺前也可以撈回點本錢。”
船長苦笑:“除非你會驅大法,否則我也不明白你如何將滿布彈孔的殘肢跳進海i去。”
上校喝道:“少廢話,先弄好夏信這狗窩,再向蘭芝小姐發出求救訊息,希望她能在敵人找上我們前派出水上飛機救我們回去。”
在拆開了的儀器板前工作的夏信哂道:“想不到連上校也懂天方夜譚的故事。”
上校在他臀郡上上一腳,罵道:“專心點,修理員。”
霍克深走了進來,憂色滿臉:“九時二十五分了,不知……”看到衆人陰沉的面容,知機地不再說下去。
凌渡宇若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肖蠻姿和莫歌,那真可以列入天方夜譚的故事。
船長道:“我出去看看l”
上校和霍克深一言不發,跟在他後面走上甲板。
強生雄偉的身形,立在駕駛室頂的望臺上,通過強力望遠鏡監察着四方的海面。
天氣出奇地好。
帶着鹹味的海風徐徐吹來。
妮妮站在船緣,呆呆望往凌渡宇消失的海面,期待着一個神蹟。
船長來到妮妮身旁,柔聲問:“你多久沒有上過教堂”
妮妮看他一眼,道:“久遠得忘記了,不過若他們能安全回來,我會乖乖地每星期都到教堂去。”
船長沉聲問:“假設他們不能回來呢?”
妮妮緩緩搖頭:“這麼好的人都死了,還有什麼神值得我們敬拜。”
舶長道:“傻孩子,夏信的願望是和你一齊走進教堂,你怎能令他失望?”
妮妮奇怪地望了船長一眼:“到了海上,你似乎變了另一個人似的。”
船長眼中閃過痛苦的神色,緩緩道:“過去這十多年來,我流浪各地,每天只僭得酗酒、打架、玩女人,但我是屬於大海的,在海我心一些死去的部分,便復活了過來,就算死在這裡,我也心甘情願。”頓了頓輕聲道:“我倒有點羨慕漁夫!”
強生的驚呼打斷了他們的說話。
衆人一齊往他看去。
強生指着西北方的水平線:“他們來了!總共有五艘炮艇。”
肖蠻姿作了個努力回憶的神態:“那倒像是個夢,忽然間我腦中有很多奇怪的思想和影象,很強烈地想着你,不過很快一切都消失了,當時我失落得想哭起來。”抿嘴淺笑,深帶情意地瞅了他一眼。
莫歌學着她的語氣:“這死鬼當時全身顫抖,不住深呼吸,嚇得我以爲水鬼上了她的身。”跟着不忿地哼道:“當時我還想,這死鬼不但生時不肯做我女朋友,連死也不肯等多一會,和我同年同月同日同時死。”
肖蠻姿笑得彎下腰來。
“軋軋軋!”
凌渡宇三人一呆,齊望向測聲器,看到儀板上顯示出的聲音震波,那應是屬於船在水面航行的機器聲響。
凌渡宇一震:“梟風來了!”
“轟!”
敵人終於發炮。
一股水柱往“破浪”左舷外十多公尺的海面激衝而起,水花灑上了“破浪”的甲板。
“破浪”一陣搖晃。
但“破浪”上依然不見任何人的蹤影,炮塔也縮入了甲板。
任何人看到“破浪”不自然地微微傾側的船身,甲板上東歪西倒的災難場面,破碎的玻璃窗,均知道有可怕的事發生了在她身上。
“轟!”
另一個炮彈落在船尾的位置,水光中碎屑橫飛,濃湮冒起,“破浪”即使修好了機房,也休想再航行。
五艘中型的炮艇由四方逐漸圍攏,船上的鋼炮均瞄準着目標。
在東面炮艇內的梟風,冷冷望着尾巴冒着濃煙的“破浪”,向身旁的“長鬍子”康乃爾道:“你怎麼看?”
康乃雨四十上下,身量極高,臉容俊偉,可惜左腮處長了一個小肉瘤,使人感到很不舒服。
康乃爾道:“早先那場風暴雖集中在這區域,但卻似乎不可能對此船造成這種癱瘓性的破壞。”
站在梟風另一邊的“千里耳”葛倫波道:“奇怪但卻是事實,否則以他們早先所表現的狡猾,是絕無可能像現在這樣任我們宰割的,你看,連艙頂的雷達和碟型天線也餘下了一個殘骸。”
梟風問:“那麼人到哪去了?”
康乃雨狠狠道:“或者全死了,又或不死的都受了重傷,倒在艙底呻吟着。”
葛倫波咬牙切齒地道:“管他的,我們將它連船底也轟掉,不是一乾二淨嗎?”
梟風搖搖頭。
康乃爾奇道:“老大爲何改變主意,他們使我們蒙受了巨大的損失,我最得力的幾名手下亦賠上了性命。”
梟夙斷然道:“我要擒幾個活口,問問這究竟是什麼一回事,他們究竟在哪找到那種r能源藻”,一次過將整件事了結,必要時我可以埋幾噸炸藥,將整個?茉叢邇俚簦悅庖鉤っ味唷!?康乃雨一呆:“太陽神石油公司的西霸大亨不是說假設你能幫他找到產能源藻的地方,他會另付你一筆酬金嗎?”
梟風哈哈一笑:“他的酬金怎及得上產油國聯席議會付給我的酬勞,康乃爾你也太不僅賺錢之道了。”
康乃爾眼睛發亮,頻頻點頭應是。
梟風臉容回覆冰冷,下令:“派出突擊組,上船擒人。我想剝開他們的皮看看面的嫩肉,尤其是那東方人,我真希望知道他是誰!”
通過測聲器,梟風炮艇的兩次發炮在小潛艇內清晰可聞。
凌渡宇注視着儀器板上的顯示器,臉色沉凝地道:“臬風來了五艘武裝船,“破浪”似乎一點反擊的能力也沒有。”望向莫歌:“還有多久纔可到達“破浪”?”
莫歌焦灼答道:“最少半個小時!希望上到去時“破浪”還未變成一堆爛鐵。”
凌渡宇道:“你太小覷上校了,他必有應付的方法。”
肖蠻姿道:“我們這潛艇可以發射兩枚微型魚雷,假若能命中對方的要害,或者能摧毀兩艘敵船,但餘下的三艘怎辨?”
凌渡宇微微一笑:“其中的一艘將是戰利品,問題是上校能否捱到那時刻?”
“篤篤篤……”
索勾以強力機括彈上甲板,落下時勾緊在船緣的鐵欄上。
八名提着自動武器、身穿潛水衣、戴上防毒面罩的大漢,分從左右舷攀上“破浪”。
“颼颼颼……”
大漢紛紛掏出催淚彈發射槍,將催淚彈射進主艙和敞開了進入底艙的通道,不一會*破浪*可見的內外空間均瀰漫着催淚氣霧。
除了梟風的旗艇外,其他四艘緩緩迫近,準備隨時支援已登上“破浪”的同。
八名大漢敏捷地閃到掩蔽物後,扼守着每一個敵人可能衝出來的出口。
-陣海風吹來。
煙霧飄散。
甲板下一點動靜也沒有。
“啪啪!”
八名大漢幾乎同時高呼慘叫。
電光從甲板閃起,纏上他們的身上。
梟風一震叫道:“小心!”
任何叫喊也不可能救回遭到高壓電殛的人。
數秒鐘八名原本如狼似虎的武裝惡漢,紛紛倒地,露在衣外的皮膚一片焦黑。
同一時間船身開了兩個小窗,兩支火箭炮同時射出,分擊左右炮艇。
事情發生得太快了。
五艘炮艇同時發炮。
艇上持槍嚴陣以待的大漢們本能地扣動武器,子彈雨點般激射向“破浪”。
連串的爆炸聲後──
梟風的兩艘炮艇爆炸焚燒,艇上人紛紛跳海逃生。
“破浪”射出的兩枚火箭均命中敵艇的要害。
“破浪”也不好過。
整個駕駛連部分主艙給炸成粉碎,船頭給轟掉,左舷亦被擊中,原本傾側的船身傾斜得更厲害,濃煙直冒。
梟風的主艇和尚未受傷的另兩艘炮艇迅速後撤,炮火卻不斷加強。
另一枚火箭橫過海面,往梟風的旗艇刺去,可惜落在後舷旁,激起了一蓬火花。
“軋軋軋!”
強生的炮塔怪物般由甲板升起,炮光閃動下,一下子打出十多枚炮彈,朝着左後側的炮艇轟去。
這一着大出敵人意料之外。
“轟!”
炮艇被攔腰炸開,看來沒有人能活得成了。
“轟!”
一枚炮彈落在左舷處。
“破浪”終受不住摧殘,整艘翻側海上。
強生從炮塔的座位滾了出來,跌進海。
梟風強忍着怒火,下命令:“先退後!”
僅餘的兩艘炮艇緩緩退開。
“轟!”
“破浪”尾部再中一彈,火冒起時,將碎片雜物噴往高空,灑往水面。
“破浪”終於完了。
若非上校和船長特別加厚了船身的防禦鋼板,她能否捱到此刻也將大成問題。
濃煙上校爬上了翻側的船身,託着一挺火箭炮,昂然傲立,等待着船沉的最後一刻。
梟風臉上露出憤怒之極的神色,若非“破浪”離開了射程,保證他會親自充當炮手,把敵人轟個灰飛煙滅。
兩艘炮艇一前一後,遠遠等待着“破浪”她最後一口氣。
上校大笑起來,狂叫:“梟風!夠膽便放馬過來,膽小鬼!儒夫!龜蛋!”
梟風隔了這麼遠,當然聽不到他說什麼,這次中了上校的詭計,損失慘重,使他兇性大發,怒道:“進攻!”
康乃雨勸道:“他們沒有多少時間了,何況船沉時,會產生急漩,對接近的船非常危險。”
梟風咬牙切齒:“那要等多久?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不!我要現在生撕開他們。”
葛倫波道:“看來他剩下一枚火箭炮,羅拔他應可利用船速避開。”
梟風冷靜了點,點頭道:“就是這樣吧!”
康乃雨知道不用自己和嫋風一齊涉險,心神稍定,向另一艘炮艇發出進攻的命令。
炮艇接到命令,緩緩增速,往像條鯨般浮在海面上的“破浪”駛去。
上校見不是梟風親來會他,恨得差點把牙咬碎,火箭炮對準不斷接近的敵人。
敵艇炮火閃現。
幾道水柱在離“破浪”船尾的三十多公尺外沖天而起,帶着強烈的警告意味。
上校喃喃道:“來吧!來吧!”
炮艇惡鯊般破浪而來。
炮彈落點愈來愈近了。
上校一拉發射掣──
火箭炮沖天而起,以拋物線的軌跡斜斜射上天上,再彎往炮艇。
眼看要落在敵艇上,炮艇驀地增速,偏離原來的航道。
火箭落在右舷側的海面。
水柱激。
炮艇搖晃兩下,無恙地繼續駛來。
上校失望得將火箭發射器泄憤地往前擲去,撞在船身上,再滑往海面去。
他拔出手槍,指向自己的太陽穴。
要死也可以死在自己手上。
炮艇迫來,船上的十多名大漢,一齊舉起自動武器,瞄準上校。
戰事到了一面倒的情況。
梟風、康乃爾、葛倫波和一衆手下均立在望和甲板上,等待着上校在槍彈下頭折骨碎的情景出現。
他們的炮艇也開始往“破浪”駛去,成功的代價雖然龐大,但無論如何,他們仍是勝利者。
葛倫波忽地全身一震,指着炮艇前的海面上不能置信地道:“你們看!”
衆人的目光隨着他的手指,落到炮艇前側的海面。
兩道水箭,拖着兩道白沫,向着炮艇射來。
梟風的臉色由興奮的紅色倏地轉白,倒吸一口涼氣道:“魚雷!”
康乃爾跳了起來,向炮艇上的人狂叫:“魚雷!避開!”
可是炮艇上的人注意力全集中到“破浪”上的上校,茫然不知同黨發出的警告。
“轟!轟!”
整艘炮艇艇頭往上翹起,接着是一連串爆炸、火光。
炮艇解體成片片碎塊,餘下的殘骸在海面上側翻打轉。
梟風等目瞪口呆,一時間全不知該當如何去作出正確的反應。
身後異響傳來。
那是武器扣動的獨有響聲。
衆人霍然回過頭來。
一名東方男子左右手分持着自動武器,卓然傲立後方,臉上帶着從容的微笑,身上還穿着笨重的潛水衣。
在梟風旁的兩名手下條件反射般提起槍嘴。
“砰砰砰!”
兩人打着轉飛跌開去,越過望的圍欄,帶着兩蓬血,仆倒在甲板上。
同一時間凌渡宇像一點也不受潛水衣的影響般,竄了上來,槍柄分擊在康乃雨和葛倫波頭上。
兩人頹然倒地。
凌渡宇將槍嘴插在梟風的肚上,另一手的自動武器居高臨下往甲板上的大漢掃去,同時暴喝道:“不準動!”
“砰砰砰……”
三名想頑抗的人濺血當場。
槍聲停下時,再沒有一個人敢動彈。
炮艇仍往前駛。
梟風駭然往駕駛室望去,
正在控制船行的肖蠻姿給他送來一個動人的微笑。
凌渡宇喝道:“要命的便將武器拋進大海,你們一點機會也沒有。”
衆大漢無奈下,紛紛投降,將武器拋進海。
梟風瞪着凌渡宇,冷冷道:“你究竟是誰?”
凌渡宇微笑道:“凌渡宇!”
梟風全身一震:“龍鷹凌渡宇,我早應該估到是你。”語氣中帶着重重的自責,若早知道“破浪”上有這個人物在,他的做法會完全不同。
這亦正是上校要將凌渡宇的身分,連“破浪”上其他夥伴也瞞過的真正用意。
小型潛艇從海面浮起,莫歌鑽了出來,往快要沉下的“破浪”游去。
上校興奮若狂地叫道:“小子!真有你的,你要我認你作父親、祖父、太爺,什麼也可以。”
炮艇在“破浪”旁停下。
強生先從海水冒出頭,狂叫:“我們勝利了!”
梟風頹然道:“你要怎樣處置我們?”
凌渡宇微笑道:“你們有兩條路走,一是集體跳海,一是對着攝錄機將你如何謀殺馬諾奇先生,太陽神的人如何和你接洽等細節全說出來,那我便讓你們擠上救生艇,其他的事不用我教你怎麼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