糞蛋兒又插話道:“葉大哥,在這地界上,有什麼事,你問我義父救對了。沒有他不知道的。”
龍老杆兒道:“葉小友。糞蛋兒說的雖然有點誇張。不過,在這地界,要說名氣聲望,咱丐幫自然不如堂堂鳳鼎山。要說消息靈通。恐怕非我丐幫莫屬了。不是老夫誇口,誰家掉根針,丟根線,老夫都能給他找到。不過這鳳鼎山,我也是隻知道個大概。畢竟大門派,很多事不爲外人道。”
葉青見龍老杆兒如此誇口。心中一動。不過暫時按下。且聽龍老杆兒先講鳳鼎山的情形。
鳳鼎山,江湖聞名,以煉製丹藥爲靈脩界所知。
現任山主名叫葛崇山。有個弟弟叫葛崇海。
葛山主有兩個女兒:大女兒,葛文嫺,現年芳齡二十二,不知何故,尚未婚配。據說是因爲此女性格潑辣,又目光高傲。雖然有大量上門求親的名門世家子弟。但是一半被她的潑辣嚇走,一半因她看不上而拒絕。
目前鳳鼎山一切事務,基本都是這個年僅二十二的女子主持。
小女兒,葛文靜,現年芳齡十六。此女常年深居藥谷不出。世人稍有見過的。據傳此女身患奇症。自小體弱,不能修習靈力。
二叔葛崇海,有兩個兒子。
大兒子葛子才。現年二十四歲。在鳳鼎山,乃是大師兄。二兒子葛子魚,今年十五歲。據說此子頑劣,遊手好閒。
鳳鼎山不像其他門派,會舉行定期招生。鳳鼎山弟子,多是名家子弟,或者有人引薦。所以很少接收自己上門的弟子。
龍老杆兒說完基本情況,對葉青道:“看來,你要上山,似乎有點困難。不過,你也不要氣餒。事在人爲。你剛纔說道,昨天遇到鳳鼎山二小姐。想來是隨大小姐下山遊玩來的。”
原來這鳳鼎山山主,每年兩次,會定期下山召集各酒樓茶肆,藥鋪醫官,當鋪票號,鏢局青樓等等只要是自己名下產業的掌櫃主事開大會。
近幾天,正是每年的例會時間。由於老山主葛崇山近年來,常常閉關不出。所以一切事務,由葛文嫺代理。例會召開,自然也是葛文嫺主持。
葛文靜,據說由於體弱。向來不理山上事務。想來是和葛文嫺下山遊玩散心來了。
龍老杆兒道:“鳳鼎山葛二小姐。聽說自小就幽居藥谷,少有露面。心思單純,性情溫和。而且據說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
糞蛋兒插話道:“那位綠衣姐姐,真的好看。”
龍老杆兒敲了糞蛋兒額頭一下:“小小年紀,知道什麼好看不好看。”
糞蛋兒摸摸額頭:“就是好看。葉大哥,你也看到了,你說是不是?”
葉青只是微笑。葉青哪有心情管人家好看不看。
龍老杆兒道:“你若能找上這位二小姐。也許可以一試。不過,這位二小姐,向來不管俗事。恐怕也不見得有用。另外,按照以往慣例,他們今天就要開完例會。大概明天一早就要回山去了。”
葉青道:“那怎麼辦?前輩,你知不知道他們落腳在哪裡?我現在趕過去。應該來得及。”
龍老杆兒搖搖頭:“不可。他們開會。向來是在鳳鼎山名下的酒樓‘醉陽樓’。不過這種段時間,‘醉陽樓’會封鎖三天。外有守衛把守。你去了也無法靠近。”
葉青一聽,想來也是。人家鳳鼎山有頭有臉的任務都來了。能不戒備森嚴麼。
龍老杆兒道:“不過,你也別急。我讓人先幫你打探他們的行蹤。想來那位二小姐,既是下山遊玩。今天也會出來。等有了蹤跡。你再去拜求。總好過你一個亂找。”
葉青道:“前輩說的是。那就有勞前輩了。”
龍老杆兒道:“葉小友,既然是一家人了。就別這麼客氣了。你也別一直前輩前輩的叫我。老漢兒我聽不慣。要麼你跟其他人一樣,叫我老杆兒。要麼,我佔個便宜,你叫我一聲老叔。”
葉青暗想:自己不是丐幫的人,叫老杆兒,不太合適。便道:“是,龍叔。對了,龍叔,既然您都這麼說了。我還有一件小事想請您幫忙。”
龍老杆兒道:“說來聽聽何事?老叔我自然盡力幫忙。”
葉青道:“昨天。我在街上,被人偷了錢袋。啊,錢袋倒是其次。其中有個香包,對我很重要。不知道能不能幫我找一下?”
龍老杆兒道:“我當是何事。按你所說。那偷你錢袋的,也是我幫中之人。放心,一時三刻,定能給你找來。”
龍老杆兒說完,對着外面喊道:“小刺蝟,你來一下。”
這時進來一個小乞丐,對着龍老杆兒拱手:“杆頭兒,何事?”
龍老杆兒道:“你去找一下何小九。把他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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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進來一個青年人。這人穿着一身青衣,乾乾淨淨,不像是乞丐。
那人大咧咧走進來:“老杆兒,我正瞅準一肥羊。點子都踩好。正準備取貨。您老把我叫來幹什麼?我何小九每月孝敬您老和幫裡的,可沒少一個子兒啊。”
龍老杆兒道:“小九子,別跟我耍貧嘴。你先看看,這位,你可眼熟?”
那叫何小九的轉頭仔細打量葉青。忽然,好像想起來了。轉身要跑。
葉青雖然昨天沒看清那人臉。但是那人身形,尤其是這一跑起來的動作姿勢。葉青有八成把握確認,這就是昨天偷他錢袋的人。
龍老杆兒發話:“站住。”
何小九立馬不動。但是卻不轉身。
龍老杆兒道:“過來。”
何小九苦着一張臉。不情不願,磨蹭到龍老杆兒跟前:“老杆兒啊,我真不知道是您老人家親戚。要是知道,打死也不敢對他下手。”
龍老杆兒道:“認出來了?東西呢?拿出來吧?”
何小九磨磨唧唧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尷尬的對着葉青一笑:“兄弟,對不住。不知道您是龍老杆兒的人。錢,已經用了一部分了。還剩下一點。全在這兒了。那,還給你。您大人有大量。”
葉青接過錢袋,輕輕一顛,眉頭緊皺。這哪裡還有什麼剩下。
何小九見葉青皺眉:“兄弟。您別急。錢算我何小九借的。行吧。我一定還您。成不?”
葉青注意力不在錢袋上,笑笑道:“何兄弟。錢沒了也就沒了。不打緊。只是有個小香包?不知何兄弟能否還我?那個對我很重要。”
何小九一聽,略一回想:“有有有。上面還繡着一隻小鴨子,是不是?聞起來香香的。”
何小九從懷裡掏出來:“是這個不?”
葉青一把奪過小香包:“還好沒弄丟。多謝何兄弟。多謝多謝。”
何小九一頭霧水:“我偷了你東西,你咋還謝我?你這人真有意思。不過我何小九喜歡。你這人倒大氣,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香包失而復得,葉青開心的將香包收回胸口。輕輕拍拍。這才放心:“香包沒丟就好。其他的無所謂。何兄弟,你也不必介懷。”
何小九一臉壞笑:“兄弟,看你這麼寶貝這個香包,是一個女孩子送你的吧?還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
葉青笑笑,有點不好意思。
何小九一副都是男人,我懂的表情,拍拍葉青肩膀:“兄弟,你這人真有意思。你這朋友我交定了。我叫何小九,你呢?”
葉青拱手道:“在下葉青。”
何小九摟着葉青的肩膀:“葉兄弟,昨天對不住。不過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嘛。放心,你是我朋友。我會關照兄弟們。以後絕不對你下手。”
葉青尷尬的笑笑。這人倒真能自來熟啊。葉青道:“哪裡哪裡。那我就先感謝了。”
然後,何小九對着龍老杆兒道:“老杆兒,咱和葉兄弟都是朋友了。這事就算揭過了吧。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今天來得急,沒帶什麼。下次給您帶罈好酒來。”
龍老杆兒笑罵道:“你這小子。就是一張嘴。快滾吧。”
何小九對着葉青一拱手:“葉兄弟,回見了您了。”
葉青被這一出搞得有點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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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聊起來。
葉青又問道:“老叔,咋你們丐幫還管‘偷東西’的呢?”
龍老杆兒道:“你是外行,當然不知道。你們以爲咱們丐幫就是沿街乞討的。乞丐也分類型的。一般沒什麼絕活的,才入‘乞’字門。其他還有‘空’字門,‘花’字門,‘巧’字門,‘流’字門等等。比如剛纔那位何小九,擅長摸包扒錢,讓人錢袋空空,囊空如洗。屬於‘空’字門。‘花’字門的擅長一些花活,比如撂地賣武。‘巧’字門,擅長行騙。等等。”
葉青聽了直咋舌:“原來還有這麼多內情。不過,龍叔,這偷東西,行騙,畢竟是不好的。萬一哪個被偷被騙的人,等錢救命,豈不是間接害人性命。有違天理啊。”
龍老杆兒道:“你所說的,我又何嘗不知。只不過,大家風餐露宿居無定所。所行只不過是爲一口飯而已。只要不是鬧得過分。也沒法管。何況,天下乞丐,據稱大杆頭有一十八,小杆頭不勝數。我又一把年紀,管不了那麼多了。”
葉青道:“龍叔,你們丐幫消息靈通,又分佈極廣。若是能聯合組織起來。恐怕天下再也沒有哪一門派敢小視。”
龍老杆兒嗤的笑了:“葉小友,你這想法也太過天真。咱們先不說其他門派是否會坐視丐幫壯大。就丐幫內部。一來都是三餐不繼,溫飽都成問題的人。缺少有見識之人。組織鬆散。大夥聚在一起,也不過是求個口腹。二來,各個杆頭之間,互相敵對,互搶地盤。誰也不服誰。三來,真要做成此舉,恐怕非要一絕世英雄,能夠壓服衆人。別的不說,真有這種人,他又豈能甘心做乞丐。除非我丐幫中,能出這種人物。這又無異於癡人說夢了。”
葉青道:“龍叔,我看您好像就不錯,您一定是個高手。”
龍老杆兒道:“你啊,沒見過世面。我這點微末道行,放眼天下,不值一提。何況我已經老了,有心無力。看不到那一天了。”
糞蛋兒有點憨直:“老杆兒,等我長大了,我要當蓋世英雄,我來實現。你一定看得到。”
龍老杆兒笑了:“你呀,是真傻。”
葉青又問道:“龍叔,你咋給糞蛋兒起這麼個名字?”
龍老杆兒道:“當初我是在一個茅廁旁邊撿到他的。我老漢,大字不識一個,哪裡會起名字。所以就着茅廁,起了個小名。咱們乞丐命賤,哪管叫什麼。有個稱呼就不錯了。葉小友,我看你是念過書的。不如你給他起個名字吧。”
糞蛋兒也湊過來:“葉大哥,你要幫我起名字啊。”
葉青心中默唸:“糞蛋兒,糞蛋兒。奮膽,奮膽。不如就着諧音,取名叫奮膽吧。”
糞蛋兒問道:“葉大哥,和之前有啥區別?聽起來差不多嘛。”
葉青道:“奮膽,奮膽,奮起高飛,膽氣過人。”
龍老杆兒默默唸了幾遍:“龍奮膽,好。有氣魄。你以後就改名龍奮膽。還不謝謝你葉大哥?”
糞蛋兒,現在應該叫龍奮膽,跳起來:“我叫龍奮膽,我有名字了。”
這時一個乞丐走過來喊道:“糞蛋兒,啥事這麼高興啊?”
龍奮膽瞪了他一眼:“我不叫糞蛋兒。你纔是驢糞蛋兒。我叫龍奮膽。以後要叫我龍奮膽。記住了沒?”
那乞丐還調戲龍奮膽,嘴裡不停喊着:“糞蛋兒,糞蛋兒,驢糞蛋兒,你就是驢糞蛋兒……”
龍奮膽追着後面糾正:“我叫龍奮膽,龍奮膽,龍奮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