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似乎並沒有發現身後有人跟蹤,依舊快步走着,似乎有什麼急事。謝楊眯眼睛仔細地看着,但是由於腳步的提動,而且看不到臉,很難確定到底是不是以前的熟人。正當謝楊打算再近一點上去觀察一下的時候,那人在前面一個地方拐角了,謝楊急忙跟了上去,但是當他也拐過那個角的時候卻發現那人不見了。
謝楊失望地嘆了一口氣,不過也沒什麼,看不到就看不到吧,要是熟人的話可能還會有麻煩來,他現在沒有太多的時間處理無關緊要的事情。但是他不想麻煩,麻煩卻不一定會躲着他,他剛轉身走了幾步,幾個人就朝他圍了上來。
謝楊搞不清楚他們的來意,朝拐角那邊退了幾步,這時候那邊又圍來了幾個人,臉色不善。這些人臉上並沒有太強大的力量,力量也就一般般的樣子,謝楊確定自己沒惹過這樣的人,有點迷惑地看着那些人問:“不知道幾位這是什麼意思?”
那幾個人卻像是啞巴了一樣沒有說話。謝楊不想跟他們在這裡耗,剛想不管他們走出他們的包圍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從後面響了起來:“就想走麼?白天你管本姑娘的閒事本姑娘可還沒跟你算帳。”
謝楊搖起了頭,心裡頓時明悟。他都不要回頭光聽聲音就知道那個聲音的主人是今天中午碰到的那個和他交過手的女人,謝楊等那女人走到他眼前的時候問:“那你想怎麼樣?”
那女人囂張地看着他:“你的功夫挺厲害,但是你打得我一個打得過我們一羣麼?在這裡就沒有人敢惹我們的人,哼哼,今天就打得你再也沒有力氣去管閒事。”
謝楊呵呵笑了起來,看了一眼離他越來越近的那些人:“就憑你們這些人麼?”
女人張着嘴看着謝楊:“呀哈,好大的口氣。我們這些人對不對付得了你,我們手下見真章。”
說完之後對那些人揮了揮手,一衆人朝謝楊撲了過來。這些人的身手真地不怎麼樣,充其量也就是比那女人要好上一點。謝楊順手掀翻了幾個之後,一拳朝眼前正向自己撲來的人臉上砸去,他無意傷人,所以力量不是很大。
不過那些人功夫不怎麼樣但是卻都很敏捷,速度也還不錯,這一拳謝楊把握得不錯,去得也比較突然,但眼前的人還是閃了過去。正當他有恃無恐地落在地上想要繼續攻擊的時候,謝楊腳往前面高高擡起,那人身體往前一動的時候,男人某個最容易受傷害的地方頓時撞在了謝楊的膝蓋上。
一聲被鬼叫還淒厲的慘叫聲撕破了夜空。
那人捂着自己的下面,不停地高跳着,謝楊剛纔是一點力量也沒用,但是他自己剛纔衝上來的力量還不算小,再加上那裡本來就脆弱……一羣人聽到這樣的聲音頓時朝這邊看了過來,那女人的臉上充滿了憤怒,對謝楊大聲喊:“你對他用了什麼暗器!?”
謝楊差點就笑了出來,暗器?還真是莫名其妙。那女人見謝楊臉上若有若無的笑容,以爲是嘲笑,頓時更怒,大聲對那些人說:“大家不用留情了,給他留點氣就好了。”
喲呵——這句還蠻有氣勢的嘛。那些人隨着她地喊叫,頓時再次撲了上來,謝楊依舊沒用什麼力量,這些人也不像壞心腸的強盜,只是好像蠻那個女人的話,所以跟他們玩幾手讓他們知難而退也就算了,完全沒必要跟他們結仇。
謝楊遊刃有餘地在他們中間混着,不時的打出一拳算是迴應。不過交手地時候他總覺得有點和前面不一樣了,但是在哪裡他又說不出來。這時候一個人竟然凌空朝他撲來,前面門戶大開,這要是在真正的戰場上,純粹就是找死。謝楊伸出手,大將其掀到一邊,誰知道在他手快碰到那人的時候,那人卻在他眼前突然消失不見了。
謝楊確定自己剛纔連眼睛都沒有眨,眼前一個活生生的人竟然就那麼直接消失在空氣中。他還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的時候,身後突然破空聲大做,來不及回身,他在背上運足力量往後一頂,將後面的攻擊硬生生地頂了回去。然後急速轉身,眼看着那人倒飛出去,在還沒有落地的時候卻突然神奇到詭異地消失了。
這是什麼本事?
謝楊轉身向幾個不停朝自己走來的人看過去,沒有任何預兆的,那幾個人也在同一時間消失了。燈光照射下來,甚至連一個影子都沒有,這些人的身手並不怎麼厲害,也感覺不到有多少奇特的力量,但是他們卻就這麼消失了。以前那個叫縐廉的和許凡也能憑空消失,但是他們還有跡可尋,但是眼前這些人,謝楊甚至沒有感覺到他們身上力量的一點異常之處,他們就那麼消失不見了。
還真的是詭異。
和他們一起消失的,還有他們身上的微弱的力量,要不是謝楊還能感覺到他們攻擊到來時的破風聲,謝楊簡直要以爲他們就那麼完全消失了。
也正是因爲對這種破空聲的感應,謝楊纔在驚訝之後鎮定下來,竟然還有一點點存在的證據的話,那他就能在他們攻擊的時候反應過來,不然今天真的是要丟大臉了。
四周突然風聲大做,那些應藏着的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就朝他撲了過來,謝楊雖然極力的感受着氣流的流動確定着攻擊的力度和方向,但是雙拳難防四手,身上還是把擊中了好幾下。要不是他的力量比這些人要強上幾個檔次,可能還真地要受傷了。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謝楊無法,只得將觸介釋放了出來。這些微妙的力量比他精神本身要敏銳得多,在這種時候甚至可以完全代替身體本身的某些能力。
周圍慢慢清晰起來,雖然看不清楚那些人的全部樣子,但是謝楊已經大致能夠確定他們的位置和動作。又一次攻擊到來,謝楊憑藉觸介的能力,完全躲了過去,順便出手將一個人從完全隱形狀態中一把拉出,一腳踹出了原形。
那些人剛剛準備再一次攻擊的時候,一個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小姐,你們這麼多人運用你們古怪的魔法去對付這位抱着善意的先生並不是一件正確的事,你應該叫你的人撤消那古怪的魔法,以上帝之名,跟這位先生以和平方式解決你們之間的矛盾。”
除了謝楊抽空看了那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來了的傳教士一眼,其他人依舊隱藏着他們的形跡,不停滴往謝楊攻擊着。傳教士搖了搖頭,將一個十字架拿了出來,懷着崇敬地心在上面親吻了一下,然後在胸前畫開了十字架:“以上帝之名,驅散黑暗,讓光明重新降臨。”
一道明亮的光芒從那十字架上突然射了出來,將方圓十米內的東西全部籠罩在其中,謝楊直感覺到一些奇怪的閃着光的力量在周圍遊蕩,並沒有什麼攻擊力量,但是當這種光芒散去的時候,那些原本藏匿了形跡的人紛紛出現在謝楊的肉眼之中。
那女人氣急敗壞地對傳教士吼道:“又是你,你這個死洋鬼子!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我不會信奉你的上帝。讓你不要跟着我,你要是再敢在我教訓人的時候用你那什麼狗屁魔法,我就打得你殘廢!”
傳教士繼續微笑:“小姐,你說錯了,我並不是洋鬼子,我也是半個中國人。我之所以跟着你是因爲你需要上帝。”
女人繼續大叫:“我不需要上帝!我什麼都不需要!實在是被你煩死了……我警告你,不、要、跟、着、我!!!我們走!走到哪裡都會碰到你這個死洋鬼子……實在是氣死我啦!那個叫謝什麼的,不要以爲我就會這麼放過你,我還會來找你的……”
說完之後,氣哼哼地帶着一羣人走了。謝楊走到一臉神聖的傳教士面前,友善地對他說了一聲:“謝謝。”
傳教士宋念華搖了搖頭,又一連虔誠地在十字架上親吻了一下,然後才轉過頭看着謝楊:“不要謝我,謝上帝吧,一切都是我主賜予的,我們應該懷着虔誠的心去感激與膜拜。”
謝楊搖了搖頭,這些詞彙他聽不慣,簡直有點噁心。等他將十字架小心地重新放到胸前之後,謝楊纔有點好奇帶開玩笑地問:“宋先生,你爲什麼老是追着那位小姐?是不是她欠了你錢。”
傳教士一臉認真地說:“她並沒有欠我錢,只是她當初在我剛來中國的時候,一個小偷偷了我的前包,全靠那位小姐幫忙我纔拿回了我的錢包,你知道,那裡面有我母親的相片,還有她寫的外公的地址,所以非常重要。但是在後面的接觸的時候,我發現那位小姐並非是一個純粹的好人,她心裡住着一隻魔鬼,作爲上帝的僕人,我有義務去驅逐她心中的魔鬼,讓她徹底投入上帝的懷抱——一切以上帝之名。”
這人還真不是一般地羅嗦,謝楊暗自搖頭,看來還是早溜爲好,省得到時候他要是感覺到自己心裡也住着一隻魔鬼的話……天天被一個——不,是半個外國佬追着可不是一件好事。於是謝楊問:“那你還去不去追那位小姐?”
傳教士想了一下,最後搖了搖頭:“上帝會幫我找到她,當她心裡魔鬼打算溜出來的時候我自然會出現在她身邊的,現在……楊,我們算不算朋友?”
謝楊一愣,連忙點頭:“我們當然是朋友,宋先生,你剛纔還救過我。”
傳教士臉上頓時尷尬起來,臉上還有點紅,不知道有什麼事情。謝楊疑惑地看着他,斷定他有什麼事要像自己開口,反正是要問的,謝楊也不想看他那尷尬樣,於是:“宋先生,作爲半個中國人,我相信您的母親一定教過你,對待朋友要坦誠。”
傳教士連忙點起了頭:“是的是的,只是這實在是……好吧,我就說吧,親愛的楊,我爲了追那位還不知道名字的小姐,這些天錢已經花光了,並且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這邊我一個朋友都沒有,又沒有教會,所以……你能不能借我點錢,以上帝之名,我一定會還給你。”
謝楊差點就被自己的唾沫給嗆死!這半個老外憋了那麼久就是爲了向他借錢,謝楊邊笑邊要頭,差點連腦袋都搖掉了。他走上去拍了拍傳教士的肩膀:“別說‘借’那麼難聽,我們不是朋友麼?在中國朋友最講究的就是有福同享,更何況是一頓飯?走吧,我請客,隨便你怎麼吃。”
傳教士連忙搖頭:“不不不,親愛的楊,你還是借我點錢,以上帝之名,隨便拿人家東西不還是一種罪惡,我一定會盡快還給你。”
謝楊暗暗搖頭,不就一頓飯麼?有必要那麼當真麼?恐怕教皇都沒他這麼死腦筋,還真是……看着他那幅認真的表情,謝楊一點辦法,最後只得說:“好吧,那麼你跟我去吧,到時候你吃了多少錢你自己記着,要是有機會我再還給我。”
傳教士點了點頭,這才答應——恐怕剛纔謝楊要是堅持要請的話,他恐怕寧願不吃這頓飯了。這西方的和尚還真是奇怪——謝楊心裡忍不住暗笑道。
謝楊把傳教士帶回了原來那個吃東西的店裡,給他點了一堆東西,傳教士宋念華極其認真地問老闆要來了一張紙,然後將菜名和價格全部寫了上去,然後對謝楊說:“楊,我都記在這裡,只要我有了錢,你可以要我還這頓飯,還可以把這些兌換成錢給你。”
然後折起來小心地收到自己的懷裡,謝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沒必要這樣吧?”
傳教士認真地點了點頭:“這是非常必要的,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誠信,竟然我答應了你,我就一定會還給你。”
這也算是一種態度吧?謝楊如此想道,聯想到一點點東西。東西很快就送上桌了,在吃東西之前,傳教士非常認真地向上帝禱告了一會兒才張開血盆大嘴吃起來。謝楊有點好笑,隨即又想到了眼前這位在前面施展的那種華麗無比的法術,於是對着狼吞虎嚥的傳教士問:“宋念華……恩,我可以這麼叫你麼?”
傳教士宋念華口齒不清地回答道:“實際上我爸爸媽媽以及我的朋友都叫我切裡。”
謝楊點了點頭:“那好吧,切裡——我可以問一下你前面施展的那種是西方傳說中的魔法麼?”
傳教士擡頭看了謝楊一眼:“楊,我想可不可以等我吃完再說?”
謝楊一愣,連忙點頭。中國人的習慣是一切在飯桌上談,這才叫氣氛,眼前這個傢伙雖然在血統上有半個人的成分,但是骨子裡的一切卻是全盤西方的,吃飯就是吃飯,沒談東西這個習慣。謝楊只好等他吃完,再虔誠地感謝上帝地恩賜之後纔開口重新問了一遍。傳教士搖了搖頭:“這不是魔法,而是神術,是驅逐罪惡的黑暗的光明神術。”
謝楊思考了一下問:“神術?和魔法有什麼區別麼?”
傳教士理所當然地說:“當然,魔法是那些信奉神或者根本不信神通過自己的努力而得來的力量,當然,這些力量也是來自神的,只不過他們不承認而已。而神術是神賜予他虔誠的僕人的力量,要比那些盜竊神的力量而又不承認的卑鄙者強大得多,因爲神無所不在。神賜予我們力量的目的在於讓我們去驅逐隱藏在光明之後的黑暗與魔鬼。”
謝楊聽完傳教士切裡明顯有點自相矛盾的話,無意地問:“竟然神無所不在,那爲什麼還會有黑暗與魔鬼的存在?”
切裡猛地站了起來,臉色非常不好地看着謝楊,冰冷地拋下一句:“你的錢我明天就會還你。”
謝楊愣在原地,良久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可能侮辱到了他的神。這時候切裡已經走到店子的外面了,謝楊連忙追上去對他說:“嗨,切裡,對不起,我一時口快才說出對你的神不尊敬的話,請你原諒。”
這位傳教士在對於自己的信仰方面顯然是相當狂熱的,容不得別人對自己的神有絲毫的侮辱,他裝作沒聽見繼續大步往前走。謝楊討了個沒趣,最後也懶得去管他,折回店內到生怕他吃霸王餐的服務員那裡埋了單,然後回旅館睡大覺。
第二天謝楊起得還算是早,麗江也沒有多大,最後他想了想沒有再叫昨天那個叫李芸的導遊,自己一個人去逛逛,安靜地四處欣賞一下,也該回來準備東西走人了。
他又走到了昨天到過的四方街,街的另一頭圍滿了人的地方引起了他的注意。那裡隱約有不怎麼好聽的二胡聲傳來,還有不時傳來的呼喊聲。謝楊本就無事,於是也好奇地走了過去,撥開人羣走進去就看到切裡挎着二胡在大聲叫喊:“正所謂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謝楊頓時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