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秋壓底了聲音,眼睛在四周轉了一圈:“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現在我要是說出來,只怕我哥哥馬上就會有麻煩。”
謝楊看着警惕的張遠秋,思考片刻,心裡多少已經有了些瞭解。兩人聊了一會兒,回到了原來的那個房間,裡面又來了幾個人,有老有少,看來今天的聚會是早就通知好的。人來得差不多了,張遠秋的師傅,也就是那個叫薛堂的老人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好了,今天來的人也差不多了,各位都是各門的代表。今天事關重大,外人在這裡只怕是多有不便。”
他眼神有意無意的掃過謝楊,這個外人明顯指的就是他。謝楊心裡釋然,雖然對這些聚在這裡要說的事有些好奇,但是既然人家不願意他在這裡,離開便是了,反正他來這裡的原因是因爲張遠秋,看到了也就放心了。
但是剛想轉身離開,唐長林卻笑呵呵的叫住了他,然後轉對薛堂:“薛會長,這位是我父親新收的徒弟,說起來還和我是一個輩分的,並不是外人。未來將是屬於這些年輕人的,我想薛會長帶令子與徒弟來,也是想這些小輩多瞭解一下情況,將來好讓他們接手一些事務。”
他如此一說,雖然有人心下有疑惑沒收過外姓徒弟的唐老前輩什麼時候收了這麼個徒弟,但話卻是在理。這裡面年輕人不少,竟然唐長林都說謝楊是他柳葉門的弟子了,薛堂也不好再趕人,只是看着身上沒有一點力量氣息的謝楊,疑惑的問:“哦——這位小兄弟是唐老哥的徒弟?但是似乎你並沒有修行雛鳳勁?”
謝楊看向唐長林,後者微笑着對他點了點頭,謝楊也不懼,對薛堂輕輕一拜:“薛老前輩,我入門還沒有幾天,承蒙師傅厚愛,收我爲徒弟,當是鞠躬盡瘁,斷然不會作對不起師傅以及我門的事情。”
他如此說,將整個柳葉門拉了進去,只怕他今天出去後有所泄漏,不要別派,柳葉門也饒不過他。唐長林滿意的點了點頭,他私自給父親收的徒弟,自然是不會太差的,即使到時候父親會不滿意他的私自安排,大概也不會放任一個人才白白流失。他招了招手,讓謝楊在自己旁邊坐下。
薛堂掃視了在座的各位,已然是一副帶頭人的模樣,良久之後纔開口說:“今天將各位聚到這裡,相信大家也知道什麼事。最近妖邪有羣起之勢,只怕不用多久,他們聚到一起,又是正道的一場災難。但是相比他們,我們正道現在可算得上是人丁稀少,而且大多數我行我素、各人自掃門前雪,只怕如此下去我們正道終將被妖邪所消滅。”
話一落,房間內頓時有了些小聲音,大多是一些年輕人。就連謝楊也覺得這話說得有點偏激了,他在這邊這麼久,妖邪真的有那麼多麼?除了許凡背後的那一個之外,反正他是還沒有見過。沒過片刻,一個看不出真實年齡的女人張口對薛堂說:“薛會長,如此說是不是有過偏頗?我們正道雖然近來沒有什麼聯繫,但是妖邪之輩想要集體消滅我們,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薛堂正色說:“光憑那些妖邪自然是無法動搖我正道的根基,但是各位可收到消息,隱世多年的魔道最近平凡的出來活動,只怕與最近妖邪的出世不無關係。正道一直壓在魔道之上,但是這個正道所包括的範圍,大家都應該清楚。我們只是這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而已,大多門派隱修山林,不問世事,除卻他們,不是我自輕,我等斷然不可能是魔道與妖邪連手之後的對手,所以我纔會在今天相約大家來商討對策。”
魔道出世,這個消息就如炸彈在房間內炸開,裡面頓時嘈雜一片,如有一大羣蒼蠅在嗡嗡叫一樣。謝楊看了一眼旁邊微笑閉目的唐長林,頓時覺得房間內這羣人實在是無聊至極,電視劇內這麼老套的情節他實在是不想再看了。薛堂尚還有自知之明,知道只是道中很小的一部分,那又何苦自命正道?而且還沒有人要你爲天下請命。
本來想衛道士一樣的人應該不多,但是看到這房間內嘈雜的一片,看來還不在少數。他在暗自爲張遠傷擔心,也徹底的明瞭張遠秋此時還要避開他哥哥是爲何了,別說是見面了,就算是張遠傷被這個極武會的人看到恐怕也會被羣起而攻之。
爲什麼要分個正魔之道呢?這又是誰分的呢?爲了**、力量還分好壞麼?以前做過錯事、難道這些“正道”中人的門派以前就沒有做過錯事麼?這些人一直就是在現實世界中游蕩,這麼多年沒有人因爲你們而恐慌,沒有看到你們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就對你們舉起屠刀,但是魔道出來遊走一下也有錯?
當然,這只是謝楊片面的猜測,多是因爲張遠傷,這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他並不是很清楚。看着周圍這一張張緊張兮兮的臉他就覺得好笑,再看眼神中透着無奈的張遠秋,他當時要是知道是這個情況,也許就不會那麼急切的加入這個極武會吧?
薛堂對唐長林的模樣看上去應該有點不爽,別人都在緊張,只有他一個閉着眼睛在那養神,臉上還帶着笑容,在這種氣氛下實在叫那些人難以忍受。他對唐長林問:“長林,竟然唐老哥要你來代表柳葉門說話,你可有什麼定計?”
唐長林站起來,看了周圍的人一眼,等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之後,才張口說:“各位不必如此驚惶,如魔道真有滅亡我們的想法,那些山林中的前輩們自然不會看着我們被人所殺。而且現在魔道雖然近段時間有所活動,但是未必就是要挑起禍端,只要他們不來惹我們,我們又何必自己去找那個苦吃?”
謝楊心裡一塊石頭落了下去,還擔心柳葉門的人會和那些人一樣,現在看來,沒有這個必要了。唐長林的話讓他對自己的選擇少了一份擔憂,在這些門派中,看上去柳葉門確實應該是最好的選擇,至少他比張遠秋要幸運的多了。
謝楊高興,但是別的人卻不一定就會高興。立刻有幾個人不爽了,薛堂的臉色不怎麼好看,當下有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俊俏女子站了起來,對唐長林抱了抱拳,聲音清脆無比的說:“唐前輩,晚輩雖然修爲比不上您,但是自小卻也知道正魔不能兩立,魔道出世豈肯放過我們?所以我們應該尋計先下手、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纔是。唐前輩,不知道晚輩所說的是否正確,還請見諒。”
唐長林不氣不惱,臉色如常的看着那女子:“你是彌黃門的人吧,小小年紀能有如此修爲實在是讓人敬佩,將來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只是你年紀輕輕如何又知道魔道與我等勢不兩立?我們自千年前已經沒有過大沖突了,那時候更是一起聯手對付過邪異之道,將之徹底湮滅。如此說來,我們怎麼又算得上是勢不兩立?各派在世只怕已有些年頭了,魔道出世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但是各位可聽聞魔道可爲禍人間過?”
他說的是實話,但是有時候實話有些人就是不愛聽。他這一番話當下就有幾個人臉上一層黑氣,包括那個彌黃門的女弟子,薛堂已然是到了爆發的邊緣,壓低了聲音對唐長林問:“長林,你們柳葉門這可是在爲魔道說好話?”
唐長林一點也不懼薛堂那副面容,當下微微一笑:“當然不是,我只是說實話罷了。”
房間內一陣可怕的沉默,幾乎所有人看向唐長林的臉色都不怎麼好,三個人除外——謝楊、張遠秋還有那個薛源。後兩者正低着頭,以免讓人看出他們在聽完唐長林的話之後臉上露出的贊同感。謝楊則是在打量着那個彌黃門的女子,不是欣賞那種颯爽英姿,而是他想起了那個跟蹤許凡的晚上,那個掙脫出來的詭異男人,要是記得沒錯的話,當時他所嚷嚷的報仇對象,就是這個女子所在的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