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懸浮在謝楊前三米的距離,渾身上下被黑色的氣息所包裹,根本就看不到它的本體,雖然只要上前幾步便可能摸到,但是謝楊卻感覺到他在千里之外一般。聲音便從那遙遠而近距離的地方傳來,他說:“我保證過,不會有任何問題,現在你相信了吧?”
那張一直看不清楚的臉隨着黑氣的翻飛,從低垂的狀態下朝謝楊擡了起來,對比與將其包裹的黑暗,那張臉卻顯得病態的白皙,謝楊幾乎能看到在那蒼白的皮膚下青色的血管。他笑了,一排比皮膚更加白的牙齒露了出來。
那是一張讓人分辨不出年齡,甚至連性別都難以分辨的妖豔到極致的臉,那一笑似乎能讓所有人迷失。不知道什麼樣的鬼斧神工才能將其造出來,謝楊呆愣片刻之後纔將力量收了回去,不可思議地說:“你、你是剛纔的那個小東西?”
那人身後的一羣妖邪爆發出了亂哄哄的笑聲,讓他轉過了身,最先出來的那個牛頭怪甕聲甕氣地對那**聲吼道:“大哥,那不知死活的小子竟然叫你小東西,讓我砍了他!”
被成爲老大的那人沒有說話,將手伸了出去,力量如流水一般從他手指上流了出去,飄進了湖水之中,那片浮上來的陸地快速地重新消失在湖水之中,湖面再次恢復了平靜。那人做完這一切,再次轉身微笑地看着謝楊,身體在虛空中朝謝楊移動,伸出手友善地說:“我叫一禾。”
謝楊遲疑着將手伸了出去,和那隻感覺細膩而冰涼根本不應該屬於男人的手握了一下,擠出一個笑容,不自然地說道:“我叫謝楊。”
一禾轉過身對身後那羣妖邪說道:“你們都散了吧,要是有事情我自然會叫你們的。”
上千強大的妖邪對一禾單腿跪了下來,齊聲咆哮道:“是!大哥。”
然後乘勢發力,朝天空中射了去,一個個消失不見。一禾轉過頭看着謝楊臉上有些不放心的神色,說:“謝謝你了,真的,要不是你今天出現並打開封印,我或許在明天便會死去,體內那點力量已經不夠維持我的生命了。他們沒有我的命令,不會做任何讓你不安的事情,你儘管放心好了,這是我對你的保證。”
謝楊被一連串的變故弄得根本反應不過來,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良久之後才記起對一禾問道:“不爲什麼沒有被心道的人控制?還有你的那些手下,我之前也去過一個鎮妖洞,還有那些妖邪,只要一出世便會被心道的人控制住,爲什麼你不會?還有,你怎麼會變成一個小動物?”
一禾打斷了謝楊還想繼續的問題,看着他說:“這些事我自然都會說的,不要那麼着急。至於我爲什麼會變成那小東西,還有不會被心道控制的問題,我自然都會告訴你,不過有點長,這裡似乎並不適合說話。不過說起來,現在心道難道還存在麼?”
謝楊悚然看向他:“你知道心道消失的秘密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禾的眼神從謝楊的一邊穿了過去,看向那邊的天空,嘴角朝一邊微翹,看向謝楊說:“嗯,我自然會告訴你,不過現在有人來了,我並不想太多的人現在便知道我的存在,這樣會有些不必要的麻煩,而且那些人是你的朋友不是麼?這樣便更不好了。不過,現在借你的身體用一下。”
謝楊後退了一步,說:“你要幹什麼?”
話剛落,一禾已經化作一道黑影快速縮小,最後變成拳頭大小,朝謝楊的胸腹只見鑽了進去,根本就不給他反應的時間。一個聲音從謝楊的大腦裡直接出現:“你放心好了,我並不是想要搶你的身體,雖然你的身體相當不錯,但是我並不需要,反而會影響力量的發揮。嗯——你胸腹之間這個ru白色圓球是什麼東西?似乎是你氣勁的中轉站,讓我看看……很不錯的東西,不斷可以儲存還可以製造力量出來,不過你的利用率實在是太小了,或許我可以幫你一下,就當是之完成前對你的承諾好了。”
謝楊明顯地趕到,一禾鑽進了自己胸腹間的那個ru白色圓球之內,然後,一股冰涼的氣息開始從那裡朝身體擴散開來,而且越來越強大,謝楊幾乎感覺自己在冰天雪地裡一般寒冷,謝楊對這身體裡的一禾大叫道:“你在幹什麼?”
一禾的聲音再次傳了來:“沒事的,我是在幫你,要是我害你的話還會用得着這麼費勁麼?你放心好了,最開始的時候確實有點點難受,不過對你來說不過是小問題罷了,你什麼都不要做,等着便可以了。”
謝楊還想說話,身後突然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林常的大嗓門在老遠就已經將聲音傳了過來:“謝兄弟!你沒事吧!我帶人來救你了!”
謝楊轉過身,壓抑着要顫抖的感覺,對已經出現在視線之中的林常大聲說道:“我沒事!”
緊跟着林常是齊成,還有一衆弟子,話已經傳導了,齊成顯然對這件事情想當重視,這邊所有的人差不多全趕到這裡了。
見到謝楊平安,林常才鬆了一口氣,將他打量了一圈之後這才注意到湖面已經恢復了原樣,封印什麼的偶已經消失了,疑惑地看着謝楊說道:“這是怎麼回事?封印還有那些妖邪呢?”
齊成亦是奇怪地看着謝楊,不過後者顯然有點心不在焉,上下兩排牙齒一直碰撞着,看着顯然有點不對勁的謝楊,林常有點擔心地問:“謝兄弟?你沒事吧?你怎麼渾身都在發顫?不會是發羊癲瘋吧?我離開之後這裡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謝楊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說:“這裡已經沒什麼事了,那些妖邪不會出來殺人,你們就放心吧,我已經全部解決了。難道你沒有看到這裡有一個妖邪麼?放心好了,讓大家都回去吧,萬一玄靈堂或者心道的人撐現在進入這邊那可就不妙了。”
齊成還是難掩疑惑,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他當然知道這個直腸子徒弟不可能謊報情況,但是這裡明明分平Lang靜,他再次將視線對準了謝楊:“真的已經沒有問題了?”
謝楊堅定地點頭表示沒問題,齊成這纔將信將疑地轉過頭去吩咐那羣弟子了。謝楊雙手抱在了一起,越來越冷,冷氣真的是已經滲入到骨髓裡面了,一禾所說的“小問題”還真不是一般的小問題,再這麼冷下去,謝楊估計得活活被冷死。
回去走路也走不穩,林常還以爲他是在和妖邪的搏鬥中力量虛耗太大,在一邊扶着他,這時候也沒再問問題,謝楊這個狀態顯然什麼問題都回答不出來。
回到住處之後謝楊便將自己關進了房間,找出所有能蓋在身上的東西堆在一起,然後將身體鑽了進去,一輩子,他還沒有這麼難受過。他在心裡大聲哀嚎道:“老大,拜託,好了沒有?我快冷死了,我寧願不要你幫忙了,我現在已經很強了,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一禾的聲音隨即傳了出來:“這麼點苦都吃不了怎麼能成爲一個絕代高手?你現在已經很強了?笑話,就你這點本事,氣勁還算過得去,靈道不過剛剛進入穩定階段,碰到一般的高手還好,要是稍微強一點,你便只有等死的份。隨便一個心道的高手便能解決你,竟然敢說自己強,實在是不知死活……不要動,保持身體的穩定,不然到時候要是出什麼問題我可不負責任。”
受了一頓教訓之後,謝楊乾脆不說話了。不過說起來他之前確實認爲自己已經算不錯了,靈道到達了無境之界,氣勁的強度這天底下又有幾個人能比他強?不過當看到一禾之後,信心確實下降了不少,自己缺點確實還不少。而且一禾說得對,幸好現在的心道中人只有見到的那一個還算得上高手,要是狙擊自己的都是那種強度,而又不像卜曜斂那麼懦弱的話,或許自己真的會被打敗。
心道的神秘性和對其他力量的破壞性在某一種程度上說比靈道都還要強,而且在靈道五修介力未融合之前,對心道簡直毫無辦法,這或許就是書中所說的一物剋一物。
那冰冷的氣息在折磨了謝楊近一個小時之後,才慢慢減弱,但是當謝楊剛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一種不好的感覺隨着那個ru白色圓球慢慢變得火熱而猛然涌出。謝楊幾乎在心裡哀求地對一禾說:“拜託,大哥你又在幹什麼?不會想把我烤了吧?我纔剛剛被棟了那麼久,等我睡個安心覺行不行?”
一禾非常乾脆地否定了他的提議:“不行!身體必需經受過極端的狀態才能最好地保持在戰鬥中的穩定和力量產生時候的精純,你這個圓球雖然可以讓氣勁的運行和產生比平常人快不少,但是同樣,這樣導致你根本不懂得去好好利用你體內的氣勁,而且你的潛力根本不止如此,前面虛假的強大已經迷惑了你,讓你以爲你的氣勁已經不能再做突破,其實這是大錯特錯,所以要改變這點,就需要在你的圓球裡面動一些手腳。冰乃冷水之物,先用他凝固凍結你的力量產生運行儲藏之處,然後再用真火之力化開,一般人或許受不了,但是你可以,結果會讓你的氣勁無論是從哪方面都可以得到一次全面的提升。而極冷與極熱之間的時間越短最後效果也就越好,時間拖得長了,反而不但沒有效果,甚至會出現相反的作用。”
謝楊苦笑道:“行,大哥你別說了,我今天認栽了,反正你都進去了,就隨便你怎麼折騰,只要你把我的小命保住就可以了。”
一禾有些許得意地說:“那是自然,你以爲一禾是那種沒有把握便會隨便出手的人麼?我以前可是千萬妖怪們的大哥。”
謝楊從那堆保暖的東西里面跳了出來,身體從冰冷轉爲了火熱,似乎將他置身在油鍋之中,用猛火狂炸一般,那種感覺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折磨一直進行到晚上的時候才停止下來,火熱之後,一禾爲了效果,再來了一次冰火九重天,謝楊差點沒直接翻白眼。中途齊成和林常來敲了幾次門,都被謝楊拒之門外,這樣的情況還是一個人呆着好,等一切都結束了纔出去。
一切總算都結束了,效果怎麼樣謝楊還沒感覺到,他只是感到自己渾身已經完全麻木掉,神經都已經失去了效果,完全不再接受外物對身體的反應。在這種極端的刺激下,變得疲累無比,謝楊甚至來不及和洋洋得意的一禾說上一句話,就仰頭倒在了地上。
這一睡,便是整整兩天,說實話從歐陽林的感靈裡出來之後,他還從來沒有睡過這麼久,即使在上次受傷的時候也沒有睡過這麼長的時間。
睜開眼的時候便看到一個不認識的女生坐在牀邊照顧着他,估計是齊成後面新收的弟子或者是其他門派派過來的人。謝楊沒有心思去欣賞那女孩子長得怎麼樣,在心裡叫了幾聲,一禾的聲音便傳了出來說:“幹什麼?”
謝楊舒了一口氣:“原來你還在,我還怕你不見了,我還有好多問題需要問你,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再拖了。心道的人已經控制了大量的妖邪,隨時會對任何人發起攻擊,而且那天我收到信息說,那些妖邪只是暫時被心道人控制着,只要等到一定時間,還沒有找到什麼東西控制它們的話,妖邪就會徹底失去控制,四處殺戮,到時候只怕會生靈塗炭。”
一禾一下子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看應該從那裡說起。那女生已經走了出去,將齊成和林常請了過來,他們兩人顯然到今天還是非常疑惑,那天林常親眼見到了那個封印的出現和破裂,但是當他們回去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了。所以他和齊成需要從謝楊這裡得到釋去他們疑惑的解釋。
問完身體情況之後,齊成便直接對謝楊問道:“那天的情況你可還記得?”
謝楊點了點頭,隨即擡眼認真地看着齊成說:“我記得,具體情況現在我還不好明說,但是請你們相信,那些破開封印的妖邪絕對沒有被心道的人控制,還有不會對我們有威脅,等時機成熟的時候,我自然會對你們說明白一切。”
齊成顯然不太滿意,但是也不好多問,謝楊都如此保證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而且謝楊纔剛剛起來,他回來的時候,身體顯然不怎麼舒服,現在應該是休息的時候,兩人也不好多做打擾,帶着疑惑從房間內走了出去。
一禾的聲音等了片刻從謝楊的腦袋裡傳了出來:“這些事我都知道,不過時間太長了。我慢慢說吧,現在還有些時間。你知道當年心道爲什麼會突然消失麼?”
謝楊搖頭:“要是我知道現在也不會有那麼多疑惑了。”
一禾思考片刻之後說道:“當年心道、靈道還有傳統的道派以及我們妖一脈並存在這個世界上,說起來當時整個神州大地,各道個體實力最強的是心道,但是相比於個體的強大,他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少了,甚至連其他道派中一個大一點的門派的人數都比他們多。而存在着這樣一個紛爭的世界,要說甘於處於他人之下,那是不可能的。所以當時心道中人一直在密謀,你知道當時和心道紛爭最厲害的是靈道,兩派經常發生大小的衝突。具體原因是什麼現在已經無從追究,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個原因是兩道衝突的最主要原因。”
謝楊問:“什麼?”
一禾繼續說道:“心道的人修煉到一定的程度,便可以將精神轉移到另外的軀體上,甚至不需要軀體也能夠長時間的生存。表面上看來,傳統道派比起靈道對心道更有威脅,而靈道在進入介力融合之前,對於心道根本就束手無策。但是實際情況並不是這樣。”
“傳統道派的氣勁雖然可以抵抗心道的力量,但是卻無法對心道中人產生本質的危險,也就是說,氣勁無法讓心道中人徹底消失。但是靈道卻不一樣,在進入介力融合的最終狀態之後,靈道的力量和心道有某種程度的類似,而且靈道的力量在感靈成熟之後要比心道來得更加的龐大,可以從根本上抹去心道人的生命,讓他們徹底死亡。在一次心道三位高手與靈道的一個進入感靈創造成熟的階段的高手發生衝突之後,那三位心道高手被那位領導高手一舉殲滅,根本連逃竄的機會都沒有給他們留下。”
“要知道那三人可是當時心道有名的三圍高手,但是卻被一個心道中人直接殺死。可想而知噹噹時這件事在心道中引起的轟動是多麼的強烈。從那時候開始心道人便開始謀劃,他們最開始希望聯合傳統道派與他們聯合一起消滅靈道,但是卻被拒絕了,因爲當時傳統道派之中正、魔兩支紛爭不斷,而且當時傳統道派與心道的關係相當不錯,甚至可以算得上友好。”
“在失敗之後,心道又將目光轉向了與傳統道派一向不合的我們,但是爲了不挑起最終的大混戰,導致道的世界中生靈塗炭,我們還是拒絕了。但是心道並沒有就此放棄,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得到了消息,說有一個天地初成之時便留下的一件聖物可以控制號令天下所有妖衆。甚至我們當時聽到消息的時候根本就不相信那樣的無稽之談,但是實際情況卻那樣的另人驚詫,那東西最終落入到心道人的手中。才那時候開始,我們這邊修爲弱小的開始失去了本性,瘋了一樣朝周圍所有人攻擊。很快,妖衆便成爲其他道派的敵人,並在事態進一步嚴重之後,下達了對妖衆的滅絕令。”
“當時我們的實力不可謂不強,但是隨着失去控制的同伴越來越多,攻擊我們的人卻又越來越猛烈,我們的實力被不停地削弱。這時候心道的人再次進入到我們的眼簾,他們告訴我們這就是反抗他們的下場,他們已經掌握了那東西,雖然在當時還不可以直接控制我們,卻能讓我們徹底失去本性,從而間接地消滅我們。當時我們思考再三,絕對假裝屈服於他們,然後秘密尋找那讓我們大亂的東西,最終終於被我們得到了那東西的小心。”
謝楊忍不住問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一禾回答道:“當時那東西並沒有名字,但是它後來被傳統道派所取的名字你或許聽過。”
謝楊問:“什麼?”
一禾停頓片刻說道:“‘方石典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