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朗說道:“我來首陽山並非爲了抓你,只是冤家路窄才撞到你。實話告訴你:我是宗龍族第三十七代族長。當年你盜走真龍馬,氣死宗聖公——這已經成爲宗龍族的世仇。你老實交代,那匹真龍馬被你藏在哪裡了?”
乾瘦老頭長嘆一聲:“老夫以爲那件事早已變成一件懸案淹沒在歷史中,沒想到千年後卻被你揭開真相。也罷——老夫偷活了這麼久早就活夠了。臨死前把事情真相告訴你,也算了卻一樁心結。”
於是,他把一千年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燕朗。
原來這乾瘦老頭正是一千多年前盜走宗龍族真龍馬的第一御馬師,名叫東方白。他雖然是一名御馬師,來歷卻非同小可——他曾經是天下最神秘的組織神仙闕中一位高靈師的馬伕;更是和宗龍族同樣悠久的草原部族東方牧族的族長。不過那時的東方牧族已經勢力全無,族人爲了謀生散居各地;整個部族名存實亡。
東方白之所以要盜走真龍馬並不是爲了他的主人和他自己,而是爲了他的部族。這件事的起因要從遙遠的上古時期說起。
上古時期神族在東野草原有兩位牧人,一位是宗龍族的祖先;另一位就是東方牧族的祖先。這兩位牧人本來親如兄弟,後來卻爲爭奪神族賜予的天壎而反目成仇。
後來東方牧族的祖先在爭奪天壎的明爭暗鬥中失敗,憤而離開東野。臨終前他留下遺願,讓子孫後代世代仇視另一位牧人的後代;如果不能奪得天壎也要設法奪去他們最珍貴的東西。就這樣——祖先的怨恨一代代傳下來成爲部族的仇恨,這才引出了東方白設計盜走宗聖公最心愛的真龍馬。
那日東方白用瞬移術盜走真龍馬之後,人馬藏身於鱗丘山中。當時鱗丘山一帶人煙稀少,只有未開化的土著。東方白憑藉馴馬的本領和瞬移術,很快就成爲土著的首領。
他站穩腳跟之後,便派出手下四處通知散居各地的東方牧族後人來到鱗丘山下聚居;最終建立了叔黎國。國名中的“叔黎”二字便是取自東方牧族祖先的名字。
東方白立國不久,他昔日的主人——神仙闕的那位高靈師發現了他得到真龍馬,便前來索要。那時,真龍馬已經認東方白做自己的主人——人馬之間已經產生了深厚的情誼。東方白知道昔日主人的厲害——他雖然萬般不捨,卻也無可奈何;只好把真龍馬獻給了舊主人。
那位高靈師得到真龍馬,歡喜異常——當即送給東方白一粒仙藥。東方白高興的服下仙藥,心想從此可以永遠享受無盡的榮華富貴。
誰知那匹真龍馬性情倔強、寧死不從那位高靈師。東方白昔日的主人見這真龍馬只認出身低賤的東方白,卻不肯認自己這個高貴靈師;一氣之下把它流放到東野,又放出自己的獵鷹、獵獸合力圍捕真龍馬泄憤。可憐這匹世間僅存的真龍馬爲躲避圍捕而不停的奔跑,最後活活的累死在東野。
東方白雖獲得長生卻爲真龍馬之死而深感自責,以至於無心理政。慢慢的他對人世繁華也覺得索然無味,最後索性躲在首陽山中。
燕朗也是極愛馬之人。當他聽說真龍馬慘死,不禁憤怒的問道:“你昔日的主人叫什麼名字?我倒要見識一下所謂神仙闕的高靈師有多麼霸道蠻橫!”
東方白說道:“他叫樊謫仙。我做馬伕時,樊謫仙還沒有加入神仙闕——他的身份是十方國的大劍師;這個官位相當於別國的國師或者大巫王。不過樊謫仙似乎對做官並不熱衷,他喜歡讓人稱呼自己爲:仙尊。後來他把我們全部遣散,聽管家說仙尊拋家舍業是爲了加入了神仙闕。”
燕朗暗自鬆了一口氣:幸好那人不是衛十一,否則真不知該如何面對啓蒙恩師。也許自己想得太多了——衛十一和神仙闕並無瓜葛。
東方白雖然不知燕朗此時所想,但也看出他雖然嫉惡如仇;卻並無傷害自己的意思,於是心裡更加的愧疚。他告訴燕朗:自己雖然服下仙藥,但是時過千年藥性已過;如今已經去日無多——只求在臨死前可以到宗聖公靈前懺悔一番。
燕朗看着眼前這位千年老人,心中暗想:人族初始本無國別、部族之分,只因後來利益紛爭才形成了不同的勢力集團。等到天下大同,人族必將消除分歧、共赴前程。到那時,歷史上人族所有的紛爭都將成爲笑談。
燕朗掏出鹿皮囊中的天壎對東方白說道:“我雖然是宗龍族第三十七代族長,但我身上的重任遠不限於此;而且我和你的一位後人還有很深的情誼。這就是讓你我兩族祖先反目的天壎,現在我把它送給你;你可以將它供奉在叔黎國祖廟中——我想從現在起將兩族的恩怨一筆勾銷。如果你有心懺悔,可以去燕都郊外宗龍祖祠祭奠宗聖公的在天之靈吧。”
東方白老淚縱橫,他顫抖着接過天壎跪行大禮道:“老夫也曾爲一國之君,也曾閱人無數。閣下雖是弱冠,卻是我千年間所見最有人皇風範者。如果他日天下一統,人族之皇非閣下莫屬!請閣下隨我一同回到叔黎國,我要向國人宣佈:讓舉國上下追隨閣下。”
一直在旁邊警覺的盯着東方白的冉飛凌開口說道:“我們可以理解你的千年之壽,只怕你的後人不會那麼容易相信你吧。”
東方白誠懇的說道:“老夫當年離開時曾經留了足夠多的證據在叔黎國宗廟裡,只要後人打開一看便會明白。”
說罷東方白指着燕朗手中的馬掌說道:“這個東西也算是一個信物,等閣下隨我回陵城便知它的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