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頭怪魚的長髮像茂密的水草一樣在水中飄動,飄着飄着露出一張慘白泛綠的臉孔。看五官輪廓和神情好似一個幽怨的棄婦,兩隻黑洞洞的眼睛裡不時冒出一串氣泡。
人頭怪魚來回遊了幾圈,似乎感覺到了燕朗的靈障。它慢慢的向靈障方向遊了過來,忽然把臉正對着燕朗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燕朗心知人頭怪魚不可能看透靈障,可還是被它的怪異的樣子嚇了一跳。因爲他看見怪魚半張的嘴裡隱約有一個人形的東西在掙扎,看裝束很像是被抓走的紫軒轅。
人頭怪魚好像爲了讓燕朗看的更清楚些,一下子把嘴巴張的大大的,幾乎佔據了大半個臉孔。這一下燕朗看的清楚:那個人形的東西正是縮小的紫軒轅。
燕朗一驚心中暗想:難道紫軒轅的魂魄被這怪魚吞噬了?這時,紫軒轅的影子忽然變成了一團紫色粘液流入怪魚的咽喉。燕朗正要衝出靈障,人頭怪魚的嘴裡猛的吐出一個巨大的水泡把靈障整個罩了進去。
黑暗的潭底忽然變得明亮起來,柔和的光線從四面八方透了出來,連心情也變得無比輕鬆愉悅。紫軒轅站在靈障外面對燕朗招了招手,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燕朗心頭一喜,正要收了靈障,忽然心中一震清醒了過來——這一定是人頭怪魚製造的幻象,爲了誘使自己離開靈障的保護。
因爲有靈障的阻隔,不便用靈力驅散幻象。燕朗拔出黃金血刃刀,一刀向外刺去。血刃刀刺破靈障,刀刃上一陣紅光如水紋樣波動起來;紫軒轅突然化成一縷紫煙消失不見了。
燕朗快速收回血刃刀,靈障立刻閉合。四周柔和的光線閃了幾下,一個雪白的身體出現在靈障前——這是一個非常成熟的女人,背後長着一雙紅色翅膀;充滿英氣的臉上卻帶着一絲羞澀的紅暈。她正是燕朗第一次見到的赤着上身的女人——洪櫻兒。不可否認這個影像曾多次出現在少年的夢中——看來人頭怪魚對自己的經歷瞭如指掌。
然而這個幻象沒有對燕朗造成任何影響,他手中的血刃刀再次出手——洪櫻兒的幻象立刻消失了。
光線又一次暗淡下來,片刻之後又恢復如初。這一次靈障外居然出現了一排人:其中有天機營的義兄令狐炎、蜉蝣營的三大星王和貪狼以及燕朗的紅顏知己:東方蘇眉、瑤光、心月狐和阿梨;甚至還有紅袖兒。
燕朗的心立刻軟了下來,他一遍又一遍的看着眼前這些鮮活的人物——幾乎忘記了他們只是幻象。這時黃金血刃刀忽然震動起來,陣陣發着紅光。燕朗猛然清醒過來,他咬了咬牙一刀刺了出去。
衆人的幻象消失後,靈障外又出現了一位老人。燕朗一見老人,眼淚不由奪眶而出——他正是養育自己長大的爺爺宗舍吾老人。老人含笑着捋着白鬚,對燕朗微微頷首,目光裡包含着慈愛和讚許——彷彿對他這些日子的作爲倍感欣慰。
見到此情此景,往日的記憶全部涌現出來。燕朗彷彿一下子變成懵懂的孩童,一心只想陪着爺爺在東野草原上自由自在的放牧。除此之外,世間的一切都變得無足輕重。燕朗一刀劃開靈障,激動的向宗舍吾撲了過去。
一陣冰冷的潭水涌進來,怪魚的人頭也隨之伸進靈障;大嘴一張向燕朗吞了過來。黃金血刃刀突然爆出一片紅光,數不清的血魂一起向人頭怪魚衝了過去。人頭怪魚早有防備,突然把宗舍吾老人的幻象擋在自己面前。
燕朗怕血魂傷到老人,心念血魂蠱術之驅血咒強行把血魂禁錮住。人頭怪魚趁機把嘴巴擴張到幾丈寬,一口將燕朗和血魂吞了下去。青魔會入口處的靈障也悄然打開,人頭怪魚尾巴一擺遊了進去;入口處的靈障隨之快速閉合。人頭怪魚在一條黑暗的通道遊了一炷香的工夫,忽然垂直向下落入一個黑色旋渦中。
不知過了多久,燕朗迷迷糊糊中聽見了兩個人對話的聲音。
一個風騷的女聲說道:“賤妾稟報鳳長老——這年輕人真是機靈的很,他並沒有打開鶴長老留在青石山的傳音靈石。幸虧鳳長老神機妙算,否則讓他來個突然襲擊還真難以收拾。”
一個蒼老的聲音哈哈大笑說:“今日之功也有賴離美人巧施幻術——否則不知要枉死多少小巫的身家性命。藍鶴老兒一貫剛愎自用,等一下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這時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嚴厲的說道:“大膽離妖——你怎敢暗算青聖魔靈的靈身?鳳師兄,你也太糊塗了——明知此人事關重大,還任由離妖胡作非爲。如果激起了他的逆反之心,巫族大業豈不是要化爲泡影?!”
燕朗聽出這正是面具人的聲音。以前面二人對他的稱呼來看:此人便是暗門的鶴長老無疑!而先前那個蒼老的聲音一定就是暗門的鳳長老——想不到這二人竟然都是巫族青魔會的長老。
鳳長老哼了一聲,不滿的說:“鶴老二,你也別太自以爲是了——按你的計劃根本無法引此人上鉤!要不是老夫的精心推算和離美人的幻術,要生擒此人那得犧牲掉多少青巫?”
鶴長老毫無感情的說:“巫族萬人之衆,十之**是屍餐素位的廢物。我寧願犧牲九成的族人,只要能換得青聖魔靈的靈身的覺醒!”
那個女聲陰陽怪氣的說:“原來在鶴長老心目中,我們都是無用的廢物。也罷——鳳長老,賤妾爲巫族已經仁至義盡,這就帶着礙眼的族人離開青魔會;給鶴長老和這位外族人留個清靜的地方。”
鶴長老怒道:“離妖——信不信我馬上滅了你?!”
鳳長老怕案而起:“鶴老二——我忍了你很久了。師祖讓你我共同處置青魔會大事,你卻一直獨斷專行;這些老夫都能忍了。可你明知離魚是我的什麼人,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惡語相加。你分明是騎在老夫頭上拉屎拉尿,今天老夫非要跟你分個高下。”
那個女聲火上澆油的尖叫道:“藍鶴老賊——老孃今天和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