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花也問乞丐:“你算好了嗎?”
乞丐嘲諷地一笑:“這算什麼,還用算的麼?”
有人不樂意被乞丐嘲諷,反問:“你算出來就說呀,結果是多少?”
乞丐甩了下了糊在臉上的頭髮,哼了一聲,得意地道:“第三天丑時,我說的對吧,小兄弟?”
香花見芋頭臉上的微笑變淡,就知道這乞丐說對了。
周圍的人掐手指的掐手指,在地上畫的在地上畫,最後還是書肆的老闆出來說了句公道話。
“他說的是正解,算得上有幾分聰明。可這兩位小客官也是無意的,你如此不顧廉恥索要一百兩,鬧到最後便只能去見官了。”
乞丐一聽見官,便有些害怕,猶猶豫豫地改口道:“那五十兩,再少也不行了。”
香花拿他另有用處,就不忙着打發他,假意哄道:“好吧,但我身上沒錢,你跟我去取。”
乞丐一聽頓時眉開眼笑,但還不忘了演戲,要香花和芋頭把他攙起來。
芋頭很不高興,還是香花拼命對他使眼色,他才勉爲其難地饞了一把。
兩人連哄帶嚇把乞丐帶到香滿樓,芋頭悄悄對胡掌櫃說了一番,胡掌櫃便只當沒看見。
把門一關,香花的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
“你喝杯水不?”她熱情地給他倒水。
乞丐本想接,但轉念一想“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就把嘴一閉,說:“不喝。”
“那吃點兒?”
香花故意把一隻烤得焦香的大肥鴨推到他面前。
乞丐嚥了咽口水,拍桌道:“你到底意欲何爲?有話快說,銀子給我我還要看傷去呢!”
香花慢條斯理地撕下一個鴨腿,故意啃了一大口,慢慢嚼着。
“你不是要錢嗎?我爹拿去了呀。”
乞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肥美的鴨腿看,口水吞得咕嚕響。
香花撕下另一隻鴨腿遞給他:“哎呀,我又不是不給你錢,你吃着等吧,看樣子怪可憐的。”
乞丐這次不客氣了,他接過來也不管骨頭,就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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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頭皺着眉站在另一邊。
“好吃嗎?”香花笑眯眯地問。
乞丐頭也不擡,把骨頭都唆了個乾淨,抽空回了句:“好吃!”
“鴨翅膀吃嗎?”香花把翅膀遞給他。
乞丐顯然是餓得狠了,點點頭就接過去大口吃起來。
很快,剩下的整隻鴨都被乞丐吃光了。
乞丐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兒,這纔想起來問:“你爹是去哪裡拿錢,怎麼還沒回來?”
香花一本正經說:“我家呀。”
“你家在哪?”
“青山村。”
乞丐一聽頓時呆了一下,然後拍桌站起來:“你們倆小孩合起夥來耍我!”
香花讓他稍安勿躁:“我怎麼耍你了,這麼多錢我身上肯定沒有。這不還請你吃了只大肥鴨嗎?也抵了一些了。”
乞丐目瞪口呆地盯着盤子裡的鴨骨頭。
“這是你請我吃的,我還要付錢?”他的大眼睛驚愕地從亂糟糟的頭髮裡看着香花。
香花拍拍手:“我不過是客套話,你這麼聰明,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呢。”
乞丐懊悔得彷彿喝了一壺黃連水。
“我還告訴你哦,我和這家店的老闆是朋友,這隻鴨可是從京城跋山涉水運來的,路上跑死了幾匹馬,才讓我吃上這熱乎乎的烤鴨。”
乞丐氣得要吐血,這小丫頭胡編亂造的本事怎麼不去說書呢!
香花仗着有芋頭在,打起來也無妨,眼睛也不眨地繼續編:“哦,我是不是還沒說這隻鴨多名貴?在京城可是一隻都難求的,足足一百兩一隻,一分錢都不會少的。”
乞丐萬萬沒想到自己聰明絕頂竟然陰溝翻船,吃了這黃毛丫頭的癟,一時氣得漲紅了臉,“你”了半天,竟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來。
香花乾脆“送佛送到西”,加了一句:“看在你也不太有錢的份兒上,路上的車馬費我就給你免了,除了我吃的那隻鴨腿還有要給你的五十兩,你就給我四十兩好了。”
乞丐憋了半天,終於發出有力的怒吼:“我……我從未見過你這樣厚顏無恥之人!”
香花嬉皮笑臉的:“彼此彼此。”
乞丐氣得手指都哆嗦:“你說這隻鴨值一百兩,你拿出證據來!”
香花無辜道:“鴨子不都被你吃了嗎,你吐出來看看?”
乞丐往後退了兩步,憤怒地看着微笑的小姑娘和少年:“你們早就算計好了!”
芋頭雲淡風輕地說:“我可沒想算計你,你要是早些走了也不至於。”
乞丐見有理說不清,就想奪門而逃,可芋頭搶先一步守住了門。乞丐又要翻窗戶,被芋頭一把拉回來。
香花笑眯眯的說:“大叔你別白費力氣了。借用一句話,‘這會兒你就是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的’。”
乞丐又氣又怒又害怕,虛弱地問:“你們……你們到底想幹嘛?我話說在前面,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香花眨巴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粲然一笑:“沒啥,就是想要你的命。”
乞丐頓時嚇得面如白紙,暈了過去。
香花和錢小滿說好了皮蛋的事,約定以後由她家供貨,皮蛋運輸更方便,也更獨特,賣的價格就更高,一個鵪鶉皮蛋比鵪鶉蛋貴了一半,鴨蛋則更貴。
香花這次帶了一些上來讓錢小滿先試試,錢小滿也把錢如數算給她,香花也沒推辭,以後長期合作,都是互惠互利的事。
她還和錢小滿說了辣椒和皮蛋都不宜吃太多,也要告訴食客一些注意事項,免得吃出麻煩,反惹來不開心。錢小滿覺得很有道理,也轉告了幾位掌櫃的。
說完了這些,錢小滿好奇地問:“我聽胡掌櫃說你們帶了個乞丐回來?”
香花說起這個就不由得一笑:“嚇唬了他一下就暈過去了,現在還沒醒呢。”
“你呀,到底還是小孩子,教訓兩句就把人好好送回去。我見門口站着個女子,好像就是來找他的。”
香花連忙起身問:“還在嗎?”
“方纔還在,你去看看。這個天還穿着夾襖,看起來身體不太好。”
香花連忙跑出門,好好找了一遍,才找到躲在角落的那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