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花吃了一大驚,面上還不敢顯出來,只問:“那姐姐打算一碟豆花飯賣多少錢?”
“‘豆花飯’?”
香花哈哈笑着:“這蘸水豆花得下飯啊,我就叫豆花飯了。”
錢小滿笑道:“你說叫什麼便叫什麼。我估摸着這豆花飯不能賤賣,估計得和鱖魚、河豚一個價。”
成林昌咂舌:“那……那誰吃得起啊?”
“伯父你不要擔心,多得是人吃得起呢!”錢小滿讓人拿出一百兩,自己又伏案寫了一張字據,說明方纔按碟數付錢的事,一併交給香花。
香花眨巴眨巴眼,乖乖地接過。
上次那一百兩可是攢了半年外加錢滿貫“大力支持”纔有的,現在就一頓飯功夫就一百兩還有分紅?
香花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
錢小滿又從自己手上取下一個蝦鬚鐲,要給香花戴上。香花連忙推辭。
錢小滿笑道:“方纔才拜了姐妹,我沒來得及準備別的,這鐲子是我心愛之物,送你一個聊表心意。”
香花推脫不過,只得收下。
成家一起把錢小滿送上馬車,看着馬車轉過了彎才慢悠悠往回走。
成林昌還飄乎乎的,難以置信地問:“我們才送出去的一百兩,轉了個彎又回來了?”
香苗點頭道:“這就叫善有善報。”
芋頭偏頭一瞧,見香花微笑着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知道在想什麼。
香花把蝦鬚鐲取下來收好,問:“爹,哪裡有石灰呀?”
“太平鎮就有石灰。不過沒人喜歡跑那麼遠,都是在山上挖了石頭,放在村尾上的窯裡燒來用的。咋,要用石灰?”
“嗯,需要一些。”
成林昌便說:“那我上山去背一些回來。”
香花笑着說:“謝謝爹!”
成林昌不好意思道:“這孩子,和爹說啥謝不謝的。”
吃過午飯,香花和她爹兵分兩路,芋頭看家,還要教兩個小孩學寫字。
芋頭說:“你不是也不會認字寫字嗎?你也得留下學。”
香花推辭說:“我晚上回來學。”
芋頭不信,“你洗了臉就叫着要睡覺,哪來時間學?”
香花吐吐舌頭,道:“芋頭先生,今晚上我一定來學!”
芋頭拿她也沒辦法,只能讓她去了。
香花偷偷摸摸上了山,從揹簍裡掏出好吃的來招待墨寶和元寶。
“多吃點多吃點,我們家現在能這樣,多虧了兩位的幫助!”
墨寶不客氣道:“鴉還等着亮晶晶呢!”
元寶把魚吃完了,舔舔爪子:“紅河的事處理完了?”
香花道:“還不算完,村子需要建堤壩,河道也需要清淤,不然明年還會和今年一樣。”
元寶點了下頭,“你記得就好。”
墨寶覺得自己處處被元寶壓一頭,這會兒也想說點要緊的話出來,就說:“鵪鶉地那邊卡住了只野豬,昨天鵪鶉都被嚇壞了。”
“野豬?被啥卡住了?”
墨寶甩甩頭:“不知道,它叫得驚天動地的,鴉都不敢過去!”
香花想:鵪鶉一向膽小,旁邊放着這麼個鬼哭狼嚎的大野豬,怕是要影響下蛋。
“我去看看。”
墨寶就飛起來:“跟鴉來!”
“就在前面!”墨寶落在一根樹枝上,“野豬可兇着呢,你小心點。”
香花點點頭,躡手躡腳地走過去。
或許是掙扎叫喚累了,這會兒野豬黑黝黝的身體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不時哼哼一聲。
香花見過野豬,野豬的力氣和獠牙是能殺人的,所以她並不敢走太近。但她已經能看出困住野豬的是什麼了,是一個大鐵夾子。
看一路的痕跡,野豬應該是在別處被夾住了,然後拼命掙扎爬到這裡,最後終於爬不動了,它被夾住的後腿已經血肉模糊。
香花小聲問:“元寶,鳳凰寶石對野豬有用嗎?”
元寶冷冷地說:“當然有用,只不知這頭野豬是笨還是聰明。”
香花:“會被陷阱抓住,能有多聰明?”
這句話聲音大了點兒,野豬一下察覺周圍有動靜,立刻警覺地爬起來東張西望,哼哧哼哧地叫着。
“誰?睡在那兒?”
這個傻乎乎的聲音香花一聽就知道是誰的,既然能說話溝通,她就不怕它了。
她先把元寶舉起來晃了晃,表示自己沒有惡意,然後才慢慢站起來。
野豬看到她的時候本能地低下頭,擺出了進攻的架勢。
香花連忙擺手:“你別怕,我什麼都不做,只是想幫你把腿上的東西取掉。”
野豬惱怒地晃了一下腦袋:“額不信!”
香花一樂:這豬咋還帶口音呢?
香花輕輕道:“真的,你看我只有這麼點大,我要是不想救你,走了就是,不過三五天你就會失血過多死掉。”
野豬知道自己虛弱,就壓下戒心道:“那你過來!要是玩花招,額戳死你!”
香花舉着手走出來:“好,我知道了。”
那個大鐵架子咬得很緊,香花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把它掰開,野豬立刻把腿抽了出來。
野豬抽出腿來,只是遠遠地站着盯着香花,並沒着急逃跑。
香花小聲問元寶:“它這是什麼意思?”
元寶也小聲說:“豬的心思貓怎麼可能懂?”
香花撇撇嘴,儘量溫聲細語地說:“現在東西已經取掉了,你那個傷要是嚴重,可以來我這——”
話未說完,野豬絕塵而去。
香花怔了一下,呼出口氣:“哎,總算保住了我的鵪鶉和辣椒。”
這可都是她的金元寶和錢串串。
“等我把小清山盤下來,你們就能常到我家裡來玩,咱們也不用偷偷摸摸的……”
香花暢想着以後,愜意地哼起歌兒來,辣椒又該收了。
等她收完這一茬辣椒,元寶突然警覺地立起耳朵,香花也直起身觀察周圍,瞬間她呼吸一停——
一隻狼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方纔野豬逃走的地方。
狼怎麼會到這裡來?野豬的血引來的?
狼是成羣結隊的,其他的狼呢?
香花飛快地環視了一圈兒,沒有別的狼,就那一隻。
貓狗向來不對付,何況是狼。元寶早就炸了毛,眯起眼睛,喉嚨裡發出恐嚇的低吼。
香花也鼓起勇氣,撿起旁邊一根樹枝,對那狼道:“去,去。”
狼完全不爲所動,甚至又往她這邊走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