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梟答道:“大夫說她只是偶感風寒,調理好身子就無礙了。”
衛起眯起眼睛,像是想起什麼人,嘆息道:“也是個外柔內剛的。本王煞了她這麼久的性子,還是和原來一樣。”
“等她喝了藥,是否要挪回原來的房間?”
衛起笑了笑:“你這會兒去動她,屏兒不給你兩腳?罷了,他要怎樣便怎樣吧,橫豎她也逃不出去。”
夜梟應了,自然稟報下面的事情。
不過須臾功夫,小丫鬟端着藥湯上來了,衛屏一聞便知很苦。
“這麼苦,誰喝得下去?還不快去準備些蜜餞來!”
小丫鬟連忙答應了去找蜜餞。
衛屏將香花扶着坐起來,半靠在自己懷裡,另一隻手舀了藥湯,輕輕地往她脣邊送。
香花就算在夢中,也還是想着要早些好起來,因此並不抗拒,乖乖把一碗湯藥全喝了。
小丫鬟找來蜜餞時,香花已經重新睡下了,衛屏便少不得又是一頓責罵。
頭三天,香花都是衛屏親自動手喂藥,事無鉅細一一過問,終於高熱漸漸退了下去,香花的面容上也恢復了一點光澤。
香花佔了衛屏的牀,衛屏便讓人擡了一張涼榻進來,自己在另一邊睡着。等香花漸漸好起來,他反而清瘦了些。
這日天色已亮,外面下起了窸窸窣窣的小雨,室內半明半暗,只有躲到檐下的鳥兒三五啁啾。
香花悠悠然醒轉過來,只覺眼前胸口一片清明,這一病來勢兇猛,到如今總算是好了。
前幾日她昏昏沉沉醒來,隱約記得這是衛屏的房間,那幾日也都是衛屏給她喂藥……
她輕輕下了牀,穿上鞋,轉過房間一看,衛屏果然在榻上睡着。他眼下有些青黑,顯然這幾日沒得好生休息,這會兒正睡得熟。
龍五在一邊默默盯着她。
香花擡眼看了他一下,自去把牀上的被子取下一牀來,抱來給衛屏蓋上。衛屏被身上的動靜一驚,驟然醒過來,一把攥住香花的手腕。
“誰!”
香花被他嚇了一跳,還沒開口,衛屏已經從夢裡清醒過來,立時坐起來道:“你好了?你怎麼下牀來了?衣服也不穿,再病了可如何是好?”
香花見他眼裡一片關切,心裡越發愧疚,只道:“我已經沒大礙了,殿下請去牀上歇息吧。”
衛屏並不信她說的,先擡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摸了摸她的手心,好像確認了一般,這才放鬆下來道:“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你眼下雖然看着好了,其實還得休養好一段日子。我已經和父王說過了,你就留在這裡。”
香花看了一眼龍五,心道這也沒比之前好,不過至少以後吃喝不用擔心了。
丫鬟進來放下簾子,香花和衛屏各自更衣洗漱。
衛屏那幾日因要照顧她,堆了好一些事沒處理,見香花大好了,便出門辦事。香花便把被褥枕頭等都換了下來,全換成新的。衛屏挑剔得很,這些貼身的東西斷然不肯用別人用過的。
照顧衛屏的兩個丫鬟都是原來賓州知府留下的,生性膽小,天真又單純,這段時間照顧衛屏每日都是提心吊膽的,見香花與別人不同,便壯着膽子來同她搭話。
“姑娘,這些事讓我們來吧,姑娘還沒大好,且去歇着吧。”
香花笑道:“我這幾日病着,辛苦兩位煎藥照顧。”
一個年紀大些的丫鬟不好意思道:“我們兩個也只是煎藥而已,喂藥這些都是世子殿下親自照顧的。”
香花也知道此事,只是笑了一笑,沒有再提。
兩個丫鬟見衛屏對香花用心至此,都以爲香花是未來的世子妃,言談之間不免流露出羨慕來,香花也只是笑而不答。
“如今我要和殿下朝夕相處,蓬頭垢面的未免有失體統,能否請二位弄些熱水來,我好生梳洗一下。”
兩個丫鬟自然連聲答應,一個去準備熱水,另一個去拿換洗衣服去了。
王朝儀已經盯着衛屏的房間看了好幾個朝朝暮暮。
先前那一病如此兇險,成香花居然還沒死!如今倒是因禍得福,索性和衛屏同住一屋了,如此下去又還需幾日便同牀共枕了?!
王朝儀氣得將手帕揉了又揉,見兩個丫鬟出了房間,一個去了伙房,便悄悄跟了去。
如今香花和衛屏同吃同住,王朝儀有心下手也得三思而後行,如今正巧只有香花一個在房間裡,可不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王朝儀見那丫頭燒了許多水,還另外準備了許多花瓣,便知道這是香花打算用來沐浴的,心念一轉,便計上心來。
丫鬟燒好水之後,忽然聽到外面有人叫她,便出去看看,王朝儀便趁着這點時間溜了進來,將手裡一瓶香粉全倒在了水裡,又用水瓢和了和,這才趕緊出去。
丫鬟回來之後並沒看出什麼異樣,便把熱水和花瓣一起帶去房裡。
兩個丫鬟有心服侍,但香花不習慣別人照顧,只說自己來。等她脫了衣服準備入水時,水的熱氣撲了她滿臉,香花眉頭一皺,覺出一絲不對勁來。
癢癢粉。
當初她曾用這東西收拾過那個員外兒子,如今是誰想用這東西對付她?
那兩個丫鬟?並不像,如果她出了事,那兩個丫鬟首當其衝。
如此陰毒,香花思來想去也只想到一個人。
衛屏這纔剛剛出門,她就如此迫不及待。
香花穿好衣服,對兩個丫鬟笑道:“我不習慣這樣的熱水,還請兩位略燒一燒就送來。”
兩個丫鬟答應了,按照她的吩咐重新燒了水,一起送過來,香花這次更加謹慎,見沒什麼異樣才入水洗了。
沐浴過後的香花更加容光煥發,正所謂姿色天然、冰肌玉骨,古人有詩云“玉是精神難比潔,雪爲肌骨易銷魂”。
兩個丫鬟早聽說了香花是金州的一個平民丫頭,先前見她還是病中,不料她只梳洗了一下就如此秀色可餐,一時都看呆了,心裡暗自道難怪世子待她如此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