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眼前重現一片深邃廣闊的虛空,他曾經見過的那個少年正昂然地側身站立在他的正前方,長身玉立,丰采照人,一雙朗目正專注地看着前方。
順着他的目光側頭一看,曾信實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本來是空無一物的虛空,不知何時已現出了一塊廣袤無垠的沉實的黃土地,舉目望去只是一片荒涼!
但當他再定睛細看時,那厚實的黃土卻又不盡是黃色,似是在其中而摻雜點青黑、銀白、銅黃-----各種複雜的顏色從遠方慢慢地向他拉近,待他剛剛看清之後就快速地遊走,變幻,不知不覺間,那片龐大的黃土已然不在,眼前赫然是一個巨大得讓他咋舌的鐵青色盾牌!
盾牌的表面斑駁陳舊,盡是些古怪而扭曲的浮雕圖案,又靜靜地懸立在半空一動也不動。
他好奇地打量着這些奇異的圖案,很快就細心地發現這些圖案也在慢慢地發生着細微而難以察覺的變化,一種隨心所欲的、不受一點束縛的、沒有一點規則和規律的變化,這其中,就有融合、彎曲、吞噬、伸展、包容、侵略------種種方式!
他傻傻地看着,只覺得每一種奇妙變化都打破了他腦海中所固有的、應該是約定俗成的一些規律,完全超脫了他的想像,令他無比的驚歎和佩服,同時也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裡。
正看着,眼前的盾牌又飛快地拉遠,前面就突然出現一座雄偉而巍峨的高山,似乎遠石以來就一直存在着,孤傲、挺撥、屹然不動。
盾牌馬上以幾能超越光速的速度呼嘯着向高山衝去,一道絢爛的光影劃過,只是一瞬間,一聲震耳欲聾“轟轟轟轟”聲,碎石亂飛,高山已被這盾牌砸出一個巨大的圓凹!
“哇!好厲害!”
他正自驚歎,盾牌又冉冉地上升,懶洋洋地浮在半空,顏色開始變幻,漸漸地有些刺眼,體積也在不停地收縮,也不知過了多久,眼前已是一輪金光燦燦的火球,明晃晃的、火辣辣的,炙熱無比。
曾信實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便下意識地閉上雙眼,輕輕轉動眼球,待有些刺痛的感覺稍微舒緩,又再次睜開雙眼,馬上就愣住。
火球不見了,眼前只有一輪環形的、流動着七彩光華的光圈浮空,光圈外,無數細小的芒釘正向外不停地爆射,令人感覺避無可避!
緊接着,少年從上空緩緩而落,如履平地一般,毫不在意地踩上那仍在暴射的芒釘之上,威懾逼人地看着他:“想當年,我確實不該把五行打散,你那大姐身爲巫族的土靈體,一時善心下捏土造人,這些人類的修行者卻不知思恩,以致於現在的巫族只能被他們死死地踩在腳下,哼,沒出息!現在,你五行皆備,只欠鍛鍊,就記住我的話:天地生五行,五行亦天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五行既相生,五行亦相剋,具體如何運用,還得看你小子的悟性和**的強硬度。你現在已經能夠調用土靈了,對精神力的控制也有小許的進步,我就獎勵你一下,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好好地鍛鍊一下你的精、氣、神、體吧!想當年,水巫共工可是一頭撞倒了不周山的!別給你祖宗我丟臉!”
說到這裡,他燦然一笑,倏地不見。
曾信實又一次從夢中驚醒,立刻從牀上坐起,下意識地一抹額,手上全是溼溼的汗水。
“怎麼又夢到他了?他是誰?爲什麼自稱是我祖宗?”
他非常疑惑地喃喃自語,再下意識地看向窗外,頓時就深深地倒吸了口氣!
此時的天際剛出現一抹魚肚白,顯然已到早晨。他的視力自小就非常銳利,比普通的幼童強了不知多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空中飄浮着的細小塵粒。而現在,他居然能分辨出那些塵粒的形狀和顏色!
他再放眼一望,隔着幾十米遠,院內那株枝繁葉茂的百年古樹下,在疏鬆潮溼的泥土裡忙碌地爬來爬去的小螞蟻亦是歷歷在目!
而,雖然剛做了這麼一個奇異的夢,他腦子裡卻是神清氣爽,輕快得很!
“怎麼回事呢?”
仔細地回憶起夢中那場奇異而宏大壯觀的景象,他只覺得所有的經過都是清晰無比,心裡就是一動,想到了那句“捏土造人”。
“這個,這個傳說中捏土造人的大神,好像就只有女媧哦?她會是我大姐?……”曾信實的心再一次控制不住地怦怦直跳,只覺得自己身上的秘密越來越多,每一個都是那麼的神秘,但每一個都能給自己帶來天大的好處,眉宇間便又是興奮又是激動,又開始琢磨起後面的話。
“五行皆備又是啥意思?-土生金,這個金是不是指所有的金屬呢,所以那塊黃土地中才變成了後來的鐵盾牌?那,那是不是意味着,我現在對金屬之類的東西,也具有一點小小的控制能力?”
他蹭地一下就從牀上跑下來,輕手輕腳地往客廳裡一看,沒有人,便趕緊三步併成兩步地溜進了廚房,眼睛迅速地一轉,就伸手從牆邊的架子上取下一個長長的不鏽鋼湯匙,緊緊地握着,再用心地盯住它,飛快地集中意念。
一秒……二秒……三秒……。
這把長約二尺的不鏽鋼湯匙,真的就在他的意念下非常聽話地一點一點自動捲曲起來,雖然這速度慢得可以比擬那牆上掛鐘正不停往下走的秒針,但是,那也是在走啊!
“呼!”看着眼前的變化,曾信實情不自禁地、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接着,他就眉開眼笑,手舞足蹈,歡喜得直想大聲地吼出來!
太棒了!多了一項了不起的異能啊!
不等他繼續陶醉,羅心睛已經迷迷糊糊地走進廚房,見兒子莫名其妙地舉着一把有點變形的湯匙在這裡亂跳,就忍不住問:“石頭,你在幹嘛?”
曾信實一驚,馬上清醒過來,訕訕地陪了幾聲笑,丟下手中的東西就抱頭躥回自己屋。
今天剛好是週六,天氣略有點陰,灰??的見不到太陽。溫度也偏高了一些,快三十六度了,卻是悶熱如爐,沒有一點風。
爲了親自感受下拍賣會的會場氣氛,除了幽姐要給醫院的劉桂花送飯而不能參加之外,曾家三口人和趙家母子全部出席,於是,在匆匆地用過早餐之後,他們就打了兩部的士,直奔蘇富拍賣行。
蘇富拍賣行是港資公司,已在本行業內享有數十年盛名,黃雨市博物館隔壁的一棟五層高樓全是他們的產業,保安措施相當嚴格,尤其是今天,任何車輛都要憑拍賣會簽發的邀請函才能進出他們的地下停車庫。
看着門口戒備森嚴的幾個保安,大家一致同意在大樓的五十米外下車。剛剛在路邊站定,曾信實就十分驚訝地回頭。以他如今非常敏銳的六識,已發現遠處正往這個方向緩緩駛來的一部加長版的黑色房車裡,有一道陌生的氣息,讓他覺得十分意外的親切。
見他站着不動,趙曉豐順着他的眼光回頭一望,立刻驚叫起來:“哇!好酷的車!”
曾百業一回頭,目光也有些移不開了:“是不錯,凱迪拉克哦!世界頂級房車!”
回過神來,曾信實憨然一笑,拍拍趙曉豐的肩膀,不以爲意:“有什麼好羨慕的,以後有錢了,我們也可以買一部!”
曾百業別有用意地瞄了瞄他,會意地笑了。只要能好好地開發和利用兒子的異能,曾家遲早也會迎來這麼富貴的一天!
沉穩大氣的豪華房車在衆人羨慕的目光中緩緩地駛近,卻在經過曾信實身旁時,莫名其妙地停了下來,後座的深色玻璃窗迅速地搖下,一張誠摯俊雅而年輕的臉探出來對他們和善地笑:“hi,兩位小朋友,你們這是去哪啊?”那雙溫和的目光在輕輕地掃過曾百業和趙曉豐之後就定定地落在曾信實的身上,幽深而黑亮的瞳孔裡迅速地閃過一絲異樣。
爸爸沒有出聲,曾信實正想着要如何回答,趙曉豐就大膽地問:“這是你的車嗎?很酷哦!”
年輕人――龍海――一愣,似乎是沒想到趙曉豐會是這樣回答他。但幾乎是立刻,他就又一次笑了,很隨和地頷首:“這不是我的車,不過我可以做主。---你們去哪裡玩,要不要我送你們一程?”
“啊?”趙曉豐的眼睛一亮,但馬上,他就想起了今天來的目的,對拍賣會的好奇和對兄弟的義氣很快就戰勝了豪華房車的誘惑,就十分惋惜地拒絕了:“謝謝您,叔叔,但我們現在還不能玩,我們要去辦正事!”
龍海也知道他不會輕易答應,只是他眼下別有所圖,可不想就這麼輕易地和衆人擦肩而過,錯過機會,當下就笑着說:“沒關係,正事要緊!”他再和善地看向一旁的曾百業:“這位先生,打擾了,恕我唐突,我是方大集團的特別顧問龍海,很喜歡您身邊這兩個可愛的小朋友,不知你們打算去辦什麼事,能不能跟我說一說,或許,我能夠幫上一點忙呢?”
雖然是在問曾百業,但他眼睛卻有意無意地朝曾信實身上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