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問題上,對外情報局進行過深入的商討。顯然趙引弓不能和澳洲人聯繫在一起。江南不是廣州,不在元老院的炮火之下。不比在廣州,郭逸從一開始就是以半公開的身份在活動。
江山在大圖書館的歷史研究人員的協助下,最終決定,爲趙引弓冒籍。
藉着元老院在廣東的聲勢和一票很樂意爲了銀錢就爲澳洲人奔走的小官小吏們的幫忙,趙引弓很方便的就冒籍廣東三水縣,不僅冒了籍,還走了廣東學政的路子用了幾百兩銀子在三水縣弄了一個“增生”的功名。也算是個堂堂的秀才了。江山還準備在廣東鄉試的時候再給他弄一個舉人的功名,方便進一步的活動。
有了秀才身份,在大明社會裡就不是一般的平頭百姓,各路牛鬼蛇神就要忌諱三分。對元老的人身安全和社會活動有了相當的保證。
一干人安頓下來,趙引弓關照孫旺才立刻去尋房子。他要融入杭州社會,必須有一座能配得上他身份的住宅。即不能太過豪奢,又得顯出大宋宗室後裔雍容的氣派來。
當然,本時空也有一個堪稱正宗的趙宋宗室家族,就是在福建聚族而居的修建了趙家堡宋代閩衝郡王趙若和的後裔。趙家堡的先人在洪武年間在朱元璋的許可下得以複姓趙,算是恢復了趙宋後裔的身份。江山曾經考慮是否和這一家族聯繫上,給趙引弓的身份做一下背書。但是最終討論下來還是不要惹這個麻煩。反正這一家的官位不顯,而且萬曆二十八年就退居林下。沒多少影響力。
“我認爲起碼在幾年內,還不宜公開表明自己是趙宋宗室。”於鄂水在對外情報局的會議上就這個問題考慮再三之後說道,“因爲你做得的很多事情,都是羣衆性公益。有收買人心之嫌――還要掛着一個大宋宗室後裔的頭銜,會給你招來一些不必要的猜忌。”
於鄂水建議,在時機未到之前只能在表露一點自己來歷不凡,但是決不能公開、明確的說自己的身份。
“好吧。不過我要修宗祠的想法不就泡湯了?”
“你可以修在自己家裡。別修到鳳凰山和西湖邊就行了。”於鄂水說道,“要表現出一點點淡淡的大宋範兒,讓人起懷古之幽情……”
“大宋範兒?”趙引弓有些撓頭了。民國範兒他倒是知道一點,光腿旗袍之類,大宋範兒得什麼樣子?
“就是生活起居上顯出點大宋風就是了。”於鄂水說道,“到時候我給你搞個小冊子――關於宋代室內裝飾,還有擺設佈置指南。你照着辦就是。”
“成。再看看能不能弄點宋代的古董擺一擺。”
“這東西就不好弄了,價錢不會太低。”於鄂水說,“慢慢來就是。真品不行先來仿品。有個意思就行。”
不過,目前爲止,趙引弓還沒弄明白什麼叫“大宋範兒”,總得是來說似乎是清麗淡雅這一路的。他正在尋思着該怎麼和孫旺才說得明白一點,“房子要大一些,地點要安靜。但是不能太過偏僻。”趙引弓詳細交代着,“要有一個花園。若是地點合適,即使是廢宅廢園也無不可。”最後他又補充了一句,“你出去的時候,順便到碼頭上瞧一瞧,有沒有那個標記。”
道泉子和他一路結伴而行,但是在臨到杭州前分手。道長認爲,兩股人馬最好分別進城。
“你們看到我的標記就知道我安全抵達了。”道長說,“不要來找我,到時候我自然會找你們。”
“要看清楚,要是沒有,你以後每天出去都要去看一看。”
孫旺才應了,再去找房子。
在杭州這樣的地方居停不易,合適的房子尤其難找。趙引弓雖然帶着幾千兩銀子,但是這筆錢要應付很多開銷――得儘量省着花。孫旺才尋了好幾天,才尋到一座合適的房子。買賣過契交割又花了十來天時間。
客棧裡做不了什麼隱秘的事情,趙引弓便帶着隨員每天在杭州城內穿街走巷,熟悉當地的人文地理環境。順便也溫習下杭州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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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的杭州已經不是宋代的行在――甚至行在的痕跡也沒有留下多少。宋降之後第二年,一場大火燒燬了南宋朝廷在鳳凰山的殿宇。元至正元年四月,杭州失火,自東南延至西北,近30裡官民閭舍焚蕩其半,總計毀官民房屋、公廨、寺觀15755間,10797戶38116人受災,燒死74人。次年杭城又大火,共燒燬民舍4萬餘間,火災之甚前所未有,數百年浩繁之地,日漸凋敝。
元末明初,張士誠廢九曲城,重建杭州城,發民夫20萬沿城開河。但是築城之後不久,又遭遇常遇春攻杭城。圍城三個多月,糧道斷絕,一城之人餓死十之六七。軍退又大半死於病疫。
一直到永樂年間,杭州城纔有漸漸的恢復了生氣。恢復起繁榮來。作爲浙江的首善之區,此處商賈雲集,百業興旺。江南又是明末最爲富庶繁華之地,按現代人的估計杭州的常住人口在五十萬以上。趙引弓在城裡城外轉悠了幾圈,覺得此處比起廣州來有更大的潛力可以挖掘。
房子在“上城”,顧名思義這是杭州城的“上等地區”。房子是五開間的正屋,一共三進,左右廂房,前面轎廳,後面還有一處很大的園子,不過已經完全荒廢了大半,原主人圈出一部分修了個別致的小園子。其他任期拋荒。趙引弓看了看覺得很滿意。房子雖然本身不算太大,但是廢園的面積很大,除了擴建花園還有足夠的土地可以擴建房屋。
房子本身的質量還很好――據說這是過去一家官宦人家的房子,自從老爺去世之後,子弟不肖,很快敗落下來,便將房屋變賣以便分家。孫旺才知道買房置地最怕遇到子弟爭產的問題,繞進去後患無窮。便不惜在經紀處多花銀子,又在縣衙門的戶房裡專門備案,將事情辦得結結實實。
買下房子,孫旺才又去茶會上尋了一家營建木櫃,將整座房屋返修粉飾一新。同時將廢園稍加整修:眼下還沒有財力和精力來擴建花園。
各種傢俱和日用傢伙,都趕着買來――趙引弓關照暫時不要買太多的東西,只把眼下必須的傢俱物品買全即可。
傢俱只能買半舊的,好在杭州是省城,士紳大戶甚多,起起落落,總有幾家敗落下來變賣家產的,這裡官員又多,下任的官員走之前也得處理不便攜帶的傢俱雜物。因而舊貨鋪裡物件很多,買賣興隆,價格也不算貴。
趙引弓不願意露出暴發戶的味道,但是又覺得很難把握什麼叫“大宋範兒”,思來想去,但凡暴發戶總喜歡新得、大得、貴得東西。要低調顯得有品位,就得有“老貨”。但是這老貨的價錢還不能低了。總之就是看上去不值錢的東西其實是很值錢才行。這麼衡量下來,他讓孫旺才先買了成色半舊的紫檀木桌椅,又配了一些擺件,先鋪陳開來。
至於字畫,他倒是帶了不少來――許多都是兩廣的小名家的作品,也有一些是在廣東爲官的士人。即彰顯他的廣東籍貫和實力,又顯得雅緻。
“我得找個清客相公。”趙引弓想,不然這些事情樣樣都是自己弄得話,肯定是要出糗的――讀再多的歷史書籍,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有錢好辦事,木櫃修繕完畢,一衆人從客棧搬到新居,不過三五天工夫,諸事妥貼。連廚房裡廚子,看門的門房、擡轎子的轎班之、粗使的女僕等等一干僕傭也一一僱傭停當――這是一座典型的消費城市,從事第三產業的人口非常巨大。
這些人當然談不上可靠,但是眼下廣州站也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活動。他要先把場面支撐起來才能開展活動。將來再慢慢的選拔可靠合適的人選。
他在自己新落成的書房裡,苦思冥想着補充人員的問題。
可靠的人在臨高多得是。各行各業的人才,在臨高通過政審的歸化民中都能找出一些來,但是他們大多是兩廣福建、江西湖南一帶的人。有幾個浙江的,也是浙南爲主。來自江南地區的人非常的少。而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本地的“帶路黨”。
在廣州,他們有高舉。在杭州他們卻是兩眼一抹黑。高舉在江南有些業務往來,但是交情不厚。他的主要人脈關係在北京城。所以從高舉的唯一用途是提供一些業務夥伴。
李洛由在江南也沒有很大的人脈。所以他在杭州打開社交的局面頗有難度。情報局搞來得的秀才身份太低,又缺少文名,很難從這上面打開局面。趙引弓思之再三認爲還得從奇巧淫技的新鮮貨物入手。通過開辦商鋪銷售新產品,來吸引當地商人乃至士紳的注意力,這樣才能慢慢的進入本地士紳大戶的交往圈子。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