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鋸當然不止一把,但是誰也不敢貿然去問津這可能隨時斷裂肢體的玩意。吳曠明突擊培訓了二個,又給大家演示了一下用斧子砍樹的技巧:先掄着斧子,圍着樹幹接二連三的轉圈砍着,切口漸漸深入樹心,樹一開始晃動,就馬上站在上側面,一面用斧頭頂樹,一面喊。樹木就倒下去了,看起來是一點也不難,但是這裡牽涉到人的臂力和用斧技巧,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他自己一邊砍,一邊隨口指點着周圍的人。
各個伐木組沿着林線砍伐,斧頭咔咔響着,拉鋸的嗤嗤聲此起彼落。時而有人大喊一聲,一棵大樹倒下。砍伐這一行對這些過去的現代人來說是艱苦的,多數人是外行,斧頭掄的很猛,砍下去卻不深,拉起鋸來,不是夾鋸就是別鋸,非常吃力,半天也拉不倒一棵。倒把鋸子和斧子用壞了不少。把個計委管物資工具分發的幾個人臉拉得老長。
吳曠明拿着油鋸,和大家一起幹着。他其實也不算內行,油鋸拿着很吃力,油鋸自重大,開動起來又需要很大的力氣來穩定,砍倒一棵樹,每每累得滿頭大汗。
他不放心的到各處去察看。一棵大海蓮下,紹宗和胡義成正在拉鋸,一拉一送很吃力。在並不炎熱的陽光兩個人已經是氣喘如牛了。他提醒他們:“小心,別折斷了鋸條。計委那幫人臉都臭了。”
胡儀成嘆了一口氣說:“絕望了!執委會有眼無珠!好歹屬於高精尖方面的人才,要我拉大鋸!同學要知道我這麼研究生物,準得把牙都笑掉。”
吳曠明說:“內行使巧勁,外行只有花力氣了。學着幹吧。要你們用油鋸又個個推脫!”
“別,我的胳膊和腿還想留着,那玩意我是玩不了。”
“我這體格,當德州電鋸殺人狂恐怕第一個就得把自己卸下幾塊來。”紹宗愁眉苦臉的拉着鋸子,“本來想到通訊組能輕鬆點,親手搭建起中國電信來,沒想到先來準備電線杆子了。”
吳曠明剛想說些什麼給他們鼓點勁,忽聽有人尖叫一聲:“媽呀!有蛇。”還沒等反應過來,就看到三四個人失魂落魄的從樹林邊連滾帶爬的逃了過來,手裡的斧子鋸子丟了一地。
趕緊攔住這幾個,哥幾個還驚魂未定,一個個話都說不利索了。吳曠明很鄙視了這幾個城市宅男一把――伐木工遇到蛇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聽一個當過林業工人的父輩朋友說過,晚上在林子裡過夜,牀輔都得抖過,秋天天一冷,蛇類都往工人的窩棚裡鑽,得拿煙燻過才能進去睡覺。
紅樹林這樣的半沼澤環境,不用說也是爬行動物的活動區,所以他纔給這些伐木工們都配備了長統雨靴――不是爲了防水。
柳正倒來了精神,隨手從砍削下的枝葉堆裡選了個叉頭棍子,對吳曠明說:“組長,我去看看,逮着了晚上做個加餐。”
吳曠明說:“執委會不是說不許吃野生動物嗎?”
“管他個球。這麼純天然野生的貨色,怎麼能不吃。”野外探險對柳正來說就是職業,剮條倒黴落在他手裡的蛇加個餐更是家常便飯。他估摸着他們遇到的應該是廣東常見的水律、過樹榕這類,也可能是毒蛇,飯鏟頭、過基峽之類。他一則平時捉得多了,二則裝備齊全,揹包裡還塞了好幾瓶季德勝蛇藥,帶着棍子興沖沖的沿着逃跑路線進去了,結果轉了一圈,什麼也沒找到,吳曠明怕他走的太深了迷路,趕緊又把他叫了出來。
這邊正說着話安撫受到驚嚇的穿越男們,順便進行安全教育,那邊又有樹枝劈裂的聲音,接着一聲慘叫,忙轉過臉一看,一個人被砍倒的樹颳倒了,趕緊跑過去。小夥子一臉的血,躺在地上疼得哼哼唧唧的,嚇得四周的幾個人都不知所措。幸好沙灘上一直有衛生組的人在巡邏,步話機一呼叫,一輛插着紅十字旗的黃色小農用車就來了,簡單看了下認爲沒大礙,是撕裂傷,包紮處置了直接拉車上送走了。
這事情讓吳曠明感到不安,說到底他對伐木這活也不是很熟悉。自己又是第一次帶這麼多人幹危險性高的活。登陸以來,出了人身傷亡事故的他這裡還是頭一個,這個紀錄可是不光彩呀。他無心幹活了,拎着油鋸到處檢查,叮囑大家注意安全,看到實在砍得不得法的,直接拿油鋸上去解決。
採伐下來的木材被簡單的拖到沙灘上打筒,枝葉也被堆在一邊等候利用。剛採伐的樹木含水量過多沒法加工,馬上利用的話很快就會幹縮變形,甚至引起黴爛等病蟲害。一般都要進行一定時間的幹存去除多餘水分或者人工烘乾。穿越者此時沒有烘乾設備,好在眼下不打算造什麼長期建築,幾座塔樓和一排廁所都屬於臨時性的東西,用溼木頭也無所謂。
戴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略帶鹹味的清新海風沁入心脾。這裡的海水與自己的那個時代並沒有太大的差別,也許就因爲這是大海吧,孕育生物的搖籃,自身的潔淨能力自然要遠遠高於那些受不得工業污染的江河了。
也許真的有鬼使神差這麼一說,不然怎麼也不能解釋自己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會參與這麼一個逆天的計劃。甚至沒有留下一份象樣的遺書就不告而別,原本是爲了不讓家人擔心而選擇的默默離開,但是真的就這樣輕輕割裂了二十多年親情,細細思慮也覺得自己未免有些薄性了。但是事已至此,已經無法回頭了,在親眼看到那個薄薄的鏡面化爲一陣白光消失後。戴諧明白,從此,所有現世的一切都被拋棄了,包括自己和同志們只剩下一個決心――“建立新世界”。
因爲體力和近視等因素,也因爲之前的職業關係。戴諧在現世一直在做的是計算統計供職,好歹也懂一些策略規劃,因此被安排進了計委任職,任務是掌握各個組所需的物資和工具,分配到各組,檢查並記錄這些資源的使用和消耗情況。由於來到這個世界後,所有現代化的工具和物資都是用一點少一點,爲了杜絕可能的浪費,對寶貴物資的管理是計委的主要工作。同時,計委也負責在當地採集、製造的原材料和成品的入庫和再配給,工作相當的繁忙。
此刻他的任務是用手持的PDA統計伐木的數量和被領取木材的去向,看到吳曠明獰笑着揮舞電鋸,一棵棵大大小小的樹轟然倒在泥水中,被驚嚇的水鳥鼓譟着四散奔逃……完了,有這種殺器在手,中國的環境沒有未來了,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樹倒了,快閃啊!”吳曠明獨特的尖叫讓沉浸在環保思緒中的戴諧猛然驚醒,立馬一招滾地葫蘆,挪過了數尺,堪堪躲過轟然砸下的大樹,纔沒險些成爲了第一位烈士。
“你妹!故意的吧!”戴諧一身泥水的暴跳如雷,衝着吳曠明吼着。
“哥哥我沒妹妹……”吳曠明一臉無辜的看着小戴。兩人之間的第一次過節就這樣結下了。
卓天敏堅決的守株待兔,終於優先得到了木材,隨後建築組就在靠近海邊的地方找個地基結實的地方,開始挖坑了。田九九的專業是排水專業,於是給穿越衆們修廁所就成了他的第一個業務。廁所是保證營地衛生的重要設施,其重要性還排在食堂之前。
作爲一名專業給排水工程人員,要田九九造間簡易廁所當然不是什麼複雜的事情,他掌握的各種方案應有盡有。可是眼下別說磚塊水泥,連土坯磚都沒有一塊。唯一可用的就是少量的木材。
他原本擬定的廁所方案極其簡單,直接在沙灘邊的某個水岔上架起高架,上面鋪上木板,木板間留下空位。四面再用枝葉一遮。排泄物直接入海,即簡單又方便。某些環保人士和農業組的極力反對,環保人士是指責其污染環境,農業組則還指望着靠這些玩意去當肥料――他可算是瞭解到吳南海的摳門了--他說起這些東西來的狂熱神情就好像在說什麼金銀財寶。
顯然執委會被他的慷慨陳詞忽悠了,廁所方案便重新做了修訂,改爲挖坑式,如果僅僅是挖坑式廁所也是很簡單的,坑上面架木板,和他的水上廁所大致相同,但是這類坑式廁所一般不考慮糞便利用問題,差不多滿了直接灑上石灰填埋就完事。如果要糞便利用,挖坑廁所就只能用掏糞工了。
“既然農業組這麼喜歡這玩意,就讓他們來掏糞好了。”田九九憤憤道――挖坑式廁所的最大問題是土方工作量大。
要供近600人使用的廁所,按每50-60人有1個蹲位的考慮,男廁共設10個蹲位,小便槽1條;另設女廁2個蹲位。坑爲狹長形,坑底呈坡度,便於糞尿下流至集糞坑內。集糞坑設在廁所外面,上安木蓋,便於清理掏糞。正常情況下,坑底和四壁應該用水泥抹平,至少應該用磚砌。否則容易造成污物滲入地下水造成污染,但是此時沒這個條件,只能採用夯土機儘量夯實。好在這裡的地下水本身就是含鹽滷的無法利用,污染些也無所謂。
在動用了挖土機和幾個“基本勞力”小組之後,坑總算都挖好了,沒有磚頭,就用現成的樹幹做坑邊,再用土埋實。沒有蹲坑用的木板,就用打筒削下來的枝條用藤條捆成筏子代替。四面架起屋架子,牆壁沒磚,還是土辦法,先用樹棍一根一根的稀疏的直立埋好,再用從紅樹林里拉來大量的藤條反覆纏繞在這些樹棍之間,然後再再當中插上許多小的枝條,最後用樹葉雜草拌和粘泥,堆在這藤土的牆上,裡外用泥刀抹平――除了表面疙疙瘩瘩之外,看上去倒也整齊――田九九可知道,這牆壁裡的材料都沒幹燥過,太陽多曬點日子立馬要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