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重九道:“治安處的李子玉原來是那一片的巡警,地頭很熟,而且熟悉當事人的情況,讓他跟我去辦差吧。”
烏項點頭:“好,不過他馬上就有另外的用處,最多跟你幹一兩天。”
“一二天就夠了。”高重九顯得很有把握。
烏項把李子玉叫來:“小李你既然熟悉當事人的情況,就決定你跟老高去辦。”
高重九出來把報案回執給了曾卷:“你運氣好,給你立案了。咱們這就出警去辦!”
曾卷噗通一聲跪下,哭道:“多謝幾位差爺的大恩大德,姐姐泉下有知一定保佑幾位老爺長命百歲。”
高重九聽着頗有些滲人,趕緊招手讓李子玉讓他起來:“快起來,大宋……啊……不興這套哈。孩童失蹤案拼得就是時間,咱們動作快點找到的機會才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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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重九從警局出來,不去曾卷姐夫的茶居,先到了市政府斜對面的一家茶居,和夥計低聲耳語了幾句。
府縣衙門口的的茶館,平日裡就是公門中人匯聚辦事的地方。現在雖然府衙改了市政府,高重九的老關係還在這裡活動。他一句話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過來。
出了茶館,高重九對李子玉道:“明天晚上大約就會有迴音了。且叫你的小兄弟安心。”
李子玉興頭一熱,他和高重九接觸不多,想不到竟是這麼熱心的一個人,趕緊恭維了幾句,說閒下來必要請他“飲茶”。
高重九有意籠絡他,當下又客氣了幾句。
一行人來到萬勝祿茶居,上午正是茶居生意最忙的時候,門口堆滿了用過的蒸籠,企堂的吆喝聲此起彼伏。一派熱鬧興旺的模樣。
高重九大搖大擺的領着李子玉走進茶居,當間一站,先咳嗽了一聲。
眼尖的企堂早就看到有警察進來,趕緊迎上來。一看卻是熟人,趕緊招呼道:
“九爺!是您啊,好久沒照顧小店生意了,今天這是飲茶還是辦差?先給您尋個座,上壺涼茶?” wωw ▪тт kan ▪C 〇
高重九並不正眼看企堂,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聲,道:“你們老闆在不在?”
“在!在!”企堂間他不落座不回話,再看旁邊站着的李子玉和曾卷――都是認識的,知道事情不妙,趕緊道,“我這就去叫他,您老這邊坐……”
“不必了,”高重九道,“我呢,今天是來辦公事,叫你們老闆夫妻都出來,問幾句話就走。”說罷依舊站在店堂中央。
他這麼一站不打緊,茶居里的茶客一般都是不樂意看到有“差佬”在旁的,更別說這差佬不是來喝茶的,頓時外面想進來的都不進來的,原本還想再喝幾巡的直接結賬走人。看得匆忙趕出來的老闆夫妻暗暗叫苦。
曾卷的姐夫姓曹,高重九他是認識的――這種“正身”的快班衙役平日裡都是滿城轉悠,人頭極熟,而開茶居的人三教九流都要接觸,爲了能正常營業,對捕快衙役都是竭力敷衍的。
在曹老闆的回憶裡,他和高重九雖然沒什麼特殊的關係,但是也沒得罪過他,大家面子上都過得去。
看到高重九身邊有個曾卷,他的臉頓時就拉長了――這小兔崽子!草老闆暗暗罵道,再看到還有個李子玉,更是暗叫晦氣!這李子玉他也是認得的,過去和這前小舅子一夥時常來茶居混吃混喝,沒想到現在居然當上了公差了!
不用說,這兩個“澳洲捕快”是受曾卷這小兔崽子的唆使,來尋自己的麻煩了!想到這裡,曹老闆不由得菊花一緊,趕緊堆出滿臉媚笑迎了上去:
“哎呀!是九爺!您可真是稀客呀!來來來,這裡坐,老婆,快給兩位差爺沏好茶來!”
高重九毫不客氣的推道:“不用了,你就是老闆?”
“您老真是貴人多忘事……”
“少來這個調調!我這是在辦差,”高重九瞪眼道,“辦案!”
“是,是,”曹老闆心裡叫苦不迭,“小的就是老闆。”
“叫什麼名字?”
“曹學廣。”
“你老婆呢?”
“這就來,這就來!”曹老闆點頭哈腰。
曾卷的前姐夫的婆娘黃氏端了兩碗茶過來,高高舉起,熱情地招呼道:“唉喲兩位官爺快喝口茶,這大熱天的出來執行公務可把您們給辛苦了。”
曾卷看着這個惡婆娘諂媚的樣子更是恨得咬牙,恨不得上去就是一個窩心腳。不過看到這對“狗男女”只能一臉無奈的奉承,他心裡暗暗叫爽,愈發堅定了一定要考上公務員的決心。
高重九並不接茶盞,揹着手慢吞吞道:“我們是人民警察,不動老百姓的一針一線。茶也不必喝了。你就老實回答我們幾個問題好了。”
“是,是。”黃氏有些狼狽,只好將舉起的托盤放下。
“你就是曹老伴的老婆?”
“是,是,奴婢就是!”黃氏雖然潑辣兇悍,見官差還是怕得。
“叫什麼名字?”
“曹黃氏。”
“你家有幾個孩子?”
“三個,啊,不,兩個……三個。”黃氏被唬得走了神,一下說漏了嘴。
“到底幾個?欺騙元老院可是犯罪啊……”
曹老闆趕緊道:“回九爺的話:三個,是三個。”
“都在家中?”
夫妻倆人的面色頓時緊張起來了,高重九知道自己的判斷沒錯。見他們沒回話,又追問道:“到底在不在啊?”
“在,在,在。”曹老闆只好硬着頭皮說。
“都叫出來看看。”
“這個,這個,”曹老闆面露難色,不由得看了一眼曹黃氏。
曹黃氏搶上來道:“這位差爺!幾個泥猴子有什麼好看的!他們纔多大,能幹什麼犯法的事?”
高重九道:“即幹不了犯法的事,有什麼不能看的?我們也是受上峰差遣,兩位別叫我們難做。”
曹老闆這時候知道這幾個警察來是衝着明女來得,一個勁的推脫怕是唬弄不過去,趕緊道:“兩個小的,就在家中,我這就叫人帶出來給差爺瞧,大的去外婆家了,不在家。”
高重九哦了一聲,點頭道:“既如此,就勞煩曹老闆派人去把大的帶回來,我當面都瞧過了,也好回去銷差。”
“這個,這個,路途遙遠,怕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回來的。”曹老闆吞吞吐吐道。
“沒關係,反正今天出來就是專門辦這個差事的,”高重九毫不在意,拉過一張凳子,一屁股坐了下來,“我就在這裡慢慢等便是。”說着又招呼李子玉,“來,你也坐。”又對曹老闆道:“不用在這裡招呼我們,且去忙你們的,等孩子回來了,我們看一眼,問幾句話就走。”
李子玉看他整套做派,對曹家夫妻百般刁難,卻又滴水不漏,心中不由暗暗佩服。兩個穿着黑制服的警察在店堂中央一坐,別說外面的客人不願進來,就是裡面的客人也非得給趕跑了不可。
曹學廣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不知道如何是好,眼見周邊的茶客要麼起身走人,要麼一副“隔岸觀火”的模樣要看白戲。曹黃氏沉不住氣,她道:“兩位差爺到底辦得什麼差事?非要看個十歲的小女孩子?她又不是天仙,有甚好看的?”
“這是奉命辦差。”高重九道,“不得不見一見。還請兩位見諒。”說着他招呼了一聲:“企堂,來兩碗茶,記我的賬!”他又和顏悅色道,“老闆娘,你的茶我們不能喝――有紀律:不拿羣衆一針一線,不喝羣衆一口茶。這是我自己叫得,一會會賬。”
曹老闆眼見是躲不過去了,只好苦着臉道:“明女她不在……”
“不在去哪裡了?”
“到佛山去了。”
“你才時說她是去外婆家了。”高重九道。
“沒錯,沒錯,正是回佛山的外婆家去了。”
高重九哈哈一笑,道:“你家的這個明有兩個外婆,一個,是她的嫡親外婆,也就是這位曾小哥的爹孃……”他一指曾卷,“明女到你家了沒有?!”
曾卷大聲道:“回九爺的話,沒有!”
“至於另一個外婆,”高重九很玩味的說道,“就是你曹黃氏的娘了。你小名黃屏,孃家就住在小南門關廂,什麼時候又多出個佛山的孃家了?”他將茶盞往桌上重重一放,厲聲道,“我勸你還是老實點,說!把明女到底弄哪裡去了?!”
高重九這番話,不但當面拆穿曹黃氏的謊話,後面一句更是直指他們心中暗鬼,猶如雷霆一擊,曹掌櫃頓時臉色煞白,身子晃了晃,竟似站不住了一般。曹黃氏雖然心中驚恐,猶自強辯:“明女她有手有腳,我如何管得住她,許是貪玩野到別處去了。”
“這麼說她的確是不見了嘍?”
話說到這裡,曹黃氏也無法再否認,只好承認的確是這樣。
“何時不見的?”
“今天……昨天……”
曾卷忍不住大聲道:“你胡說,我前天來明女便已經不見了。到今天早晨再問依然下落不明,你不但不管,還罵我多管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