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孫毅現在知道,張同海現在留在京城,未必就是好事,這徐階出來乍到,必然是想要做一番事業的,但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徐階的這些急功近利的小動作,必然會招致嘉靖的反感,嚴黨盤踞朝堂已經十餘年,根深蒂固,而徐階僅僅得到了一個內閣首輔的位置,就想把嚴黨連根拔起,也不太現實。
張同海嘆了口氣,對孫毅說道:“事到如今,只能是看情況再說了。”其實張同海是真的心寒了,當日自己那所謂的恩師是多麼的大義凜然,但是張同海在詔獄裡撿了一條命的時候,徐階卻已經在忙着清算嚴黨的官員了。
截止到現在,徐階連一句話都沒有給張同海捎過,想要讓張同海外放巡撫的事情的還是別的御史聽說的消息。
孫毅看着張同海笑道:“辭官也好,專心來榮昌,讓你走遍全大明的名山大川。”
張同海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多謝了。”
孫毅離開了張同海家倒是感觸良多,孫毅最沒想到的是,徐階已經癲狂到這個地步了,孫毅冥冥之中感覺,徐階的狀態有點不對勁。
孫毅的腦海裡,一直徘徊着一句,天要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癲狂的徐階,給了孫毅一種十分不妙的預感,孫毅總是預感這徐階要做出什麼昏事。
第二天孫毅在裕王府的時候,高拱急匆匆的進來,對張居正問道:“張大人,徐閣老最近是怎麼了?”
張居正一愣,看着高拱問道:“高大人何出此言?”
“爲何現在外面都在傳,徐閣老要餓死那個嫁給嚴世番的孫女?”裕王震驚的站起來,看着高拱問道:“徐閣老竟如此......如此。”裕王被驚的說不出話來。
孫毅此時對徐階內心深處已經充滿了深深的不屑,要說這徐階,明明當初就是他要把孫女嫁給嚴世番的,現在嚴世番倒了,孫女回來了,徐階竟然想要餓死她。
張居正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過了一會站起身來,對裕王說道:“殿下,臣想去恩師府上看一下。”裕王點了點頭,張居正急匆匆的朝着徐階府上去了。
徐階的雙眼血紅,此時正趴在書案上看着東南遞送進京的戰報。
“叔大!叔大啊,你來的正好,你看這馬芳帶着三萬精騎就快到江南了,你覺得馬芳有幾分勝算?”倭寇在福建連拔三城,民不聊生,又有兩個縣令被殺,朝野震動了。
張居正沒搭理徐階,直接問道:“恩師可是有數天沒有休息了?”
徐階擺擺手說道:“不礙事不礙事,老夫還年富力強呢。”
張居正不屑的看着張居正,都老夫了還年富力強,也真好意思說。
張居正站起來拉了拉徐階說道:“恩師,醒醒吧,這自從您當上內閣首輔之後,已經多長時間沒好好休息過了您還是趕緊去睡一覺吧。”
徐階一把掙開了張居正說道:“老夫還沒老到那個地步,放開老夫。”
徐階掙扎的看着張居正,張居正嘆了口氣之後,即便是今天張居正勸着徐階睡下,用不了兩天,徐階就又會變成癲狂狀態,或許現在真的不是鬥倒嚴黨的時候,張居正看着徐階嘆了口氣之後轉身離開了徐階府上。
徐階現在是整個大明的擎天縛雲柱,張居正不敢想,一旦徐階倒下了,嚴黨趁勢而起的時候,憑藉現在朝堂上的這些人,哪一個還能接替嚴嵩。
不僅僅是張居正這麼想,這徐黨怕夜長夢多的人多得是,甚至偷偷摸摸的把分宜縣令給換了,這邊早就在憋着彈劾嚴嵩了。
奏章報上來,徐階大筆一揮,這刑部和大理寺的衙役就飛奔江西了。
嚴嵩此時正在分宜的老宅中居住,而嚴世番則是看着城中新宅的建設,畢竟之前嚴世番就是工部出身,這些事情都是門兒清的。
正當嚴世番看着這高樓一層層的建起來的時候,忽然一隊京城來的衙役衝進了分宜縣。
“嚴世番何在?”
嚴世番一愣,站出來,大喝道:“我就是嚴世番,你們要做什麼?”
那名捕頭也一點沒客氣,直接對着後面一擺手就把嚴世番給抓起來了。嚴家的下人急匆匆的去給嚴嵩報信了。
原本沒了內閣的案牘勞形之後,嚴嵩的身體比之前好了些許,一聽到嚴世番被京城來的衙役帶走的消息之後,嚴嵩直接站了起來,氣憤的直接去給徐階上書了,當初嚴嵩離京之時,徐階親自向嚴嵩保證一切都到此爲止,但是現在徐階竟然派了人來抓嚴世番。
當時徐階知道,這嚴嵩是自己心生退意不想幹了纔回家的,但是自己接過來之後,早就快被這繁重的朝政給壓垮了,這倭寇都快打進江西了,調的兵還沒到江南,徐階整天着急上火的,自然就把主意打到了嚴世番的頭上。
嚴世番被抓進京的時候,臉上滿是不屑,大聲呵斥衙役道:“這刑部各司,大理寺各卿,誰能審我?誰有資格審我?你們抓我又有什麼用?”
衙役們低着頭對嚴世番說道:“嚴大人,小的們這麼辦差也是實屬無奈啊,這是徐閣老親自下的命令,我們也沒辦法,這一來一回折騰了半個月了都。”
嚴世番聞言仰天大笑,自言自語道:“也罷也罷,就當去看看這小子的婚事了,這杯酒必須討來吃吃。”孫毅的婚期將近,全大明的商人都聚向京城,這徐瑞原本就一直沒去大營,這嚴黨一倒,徐瑞帶着莊炎就朝着京城來了,原本徐瑞想趁着嚴徐黨爭偷偷的把婚事辦了,但是萬萬沒想到這嚴黨竟然直接退出了,徐瑞嘆了口氣,直接朝着京城來等着喝孫毅的喜酒了。
江南各地的海商鹽商南北牙行商人,總之全大明的有錢人都像是狗聞到了屎味一樣朝着京城蜂擁而來,連在西苑的嘉靖都被驚動了,畢竟空隱還是要的出宮幫着孫毅弄一弄婚事的。